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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狐鳴十足目

文|薛漠北

N·F

- 鬼火狐鳴故事系列《十足目》

歸來

阮楚躺在房間里思考著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她總覺得顧青禾的死有蹊蹺。雖說顧青禾天生內向,心思敏感,但阮楚和顧青禾從小一起長大,別人誤會顧青禾,但她不會誤會顧青禾。以她對顧青禾的了解,顧青禾絕對不會自殺。

窗外風聲嗚嗚作響,像極了什麼人的哭聲。

就在阮楚吹熄蠟燭,準備入睡時,她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叫她:「阮楚……」

剛剛躺下的阮楚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沒有點亮燭燈,而是直接轉頭向窗邊看去。

月光透過窗紙照進房間灑落到地面上,那個聲音沒有再傳出來。

阮楚正要重新躺下,這時一個黑影映入了她的眼帘。阮楚看見窗紙上映出了一個人影,雖然隔著一張紙看不清來人,但她依稀可以從輪廓上判斷出對方是個盤著髮髻的女人。

阮楚對著窗外的人影試探性地發問:「青禾?你是青禾嗎?」

窗外的人影轉過身,正對著房間里的阮楚,窗外依舊有風聲嗚嗚地傳進阮楚的耳朵,伴隨著風聲,阮楚還聽到了水滴滴落到地面的聲音,與此同時,阮楚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阮楚,我好冷。」那個聲音對於阮楚來說在熟悉不過了,那就是顧青禾的聲音。

阮楚立刻下了床,一邊向門邊走一邊問:「青禾,你沒死對嗎?我就知道你不會自殺。」

窗紙的另一邊的顧青禾立刻阻攔道:「別過來。」她重新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和,「你不要過來。」

「你不想見我嗎?」阮楚皺眉。

「我怕嚇到你。」門外的顧青禾幽幽道,「我確實不是自殺,我是被人害死的。」

聽了顧青禾的話,阮楚的心陡然懸了起來,她原本以為顧青禾還活著,但現在聽了顧青禾的話,阮楚才意識到顧青禾很可能真的已經死了。阮楚站在原地,想要見一見自己的好友,卻不敢開門,十分糾結的她繼續問道:「是誰害了你?」

沒等顧青禾回答,院子里突然傳出了開門的聲音,而後窗紙對面的顧青禾開始慌亂起來,她語氣幽怨地回答道:「明天會有一位道長經過朱家坎,你去石橋攔住他,他會告訴你真相。」顧青禾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阮楚的視線。

緊接著,阮楚聽到了一聲尖叫聲。

阮楚立刻打開門,來到院子里,她看見自己的母親正跌坐在院子的台階上,看著右方,滿臉驚恐地喊著有鬼。

「母親,你看見什麼了?」阮楚扶起母親立刻問。

阮楚的母親渾身顫抖對阮楚說:「鬼,我看見鬼了。那個傢伙穿著白色的長衫,渾身濕噠噠的,她剛才站在你們前,我親眼看見她飄走的。」

阮楚看著母親看的方向,疑惑地心想,青禾的死果然有蹊蹺,她這次回來是想讓自己幫她查出真兇。

死人

翌日,阮楚母親卧床不起,整個人發起高燒,十分燙手。

阮楚母親見鬼的消息不脛而走,有些人說阮楚母親得了癔症,還有一些聲音則聲稱死去的顧青禾回來了。

陳老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立刻宣布了新的規矩,無論是誰,只要是造謠引起騷亂的人,都要被抓到神堂接受懲罰。陳老此話一出,沒有人敢在明面上說顧青禾的鬼魂回來作祟,但大家在私下裡卻還是覺得此事可疑。

陳老是朱家坎最德高望重的人,這裡的人們尊重陳老,只要是陳老的決定,他們全都無條件服從。除了陳老之外,朱家坎還有其他兩大家族,這兩家和陳家組成了三大家族,阮家就是三大家族之一。每個家族掌管著朱家坎各區域的大事小情。三大家族以陳老為首,類似修橋鋪路這種大事,都由三大家族決定。

阮楚趁著父親照顧母親,違背父親的命令偷偷遛出家門,早早來到石橋,等待著顧青禾口中的道長的到來。果然,阮楚在那裡等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個身穿道袍頭戴草帽面紗蒙面的道長從遠處走來。

青禾說的果然是真的。阮楚心裡這樣想,更加相信顧青禾的死另有隱情。

道長走到石橋上,看見了阮楚,立刻轉身迴避。阮楚見狀立刻追了過去,攔住了道長的去路。

「道長留步,我有一事相求。」阮楚看著蒙面的道長說。

道長垂下眼瞼不去看阮楚的眼睛,答道:「我能力有限,不能幫阮姑娘的忙。」

道長說完就要繞過阮楚離開,阮楚不依不饒地擋在道長面前:「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你也知道我姓什麼?」

「我只知道我應該知道的事。」道長繼續道。

阮楚繼續問:「那道長知道青禾是怎麼死的嗎?是誰害死了她?」

聽了顧青禾的名字,道長抬起眼直視著阮楚的眼睛說:「有些事我不該知道,你更不應該知道。」

「但是你確實知道,昨晚青禾都跟我說了。」阮楚繼續道。

道長皺眉:「現在是動蕩的年代,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我也要假裝不知道。」

道長的話音剛落,遠處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起來:「不好啦,死人啦,河裡死人啦。」

阮楚回頭看了一眼,而後對道長說:「動蕩年代,上天也有好生之德,希望道長能夠幫幫我。」

道長看著護城河的方向嘆了口氣:「她開始行動了。」

阮楚疑惑道:「什麼?你說誰?」

道長不再回答阮楚的話,直接朝著護城河的方向跑過去。

阮楚跟在道長身後來到了護城河邊,此時護城河附近已經圍滿了人。阮楚跟著道長扒開圍觀的人,擠進了人群。

一具屍體正仰躺在岸邊,那具屍體臉色慘白毫無血色,更可怕的是,他裸露出來的皮膚竟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那些傷口十分不規則,傷口被河水浸泡過後皮肉外翻。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阮楚立刻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尖叫,而後她躲到了道長身後。

阮楚的手抓著道長的衣衫,手指傳來堅硬的觸感,那樣子好像是道長的道袍下穿著一身鐵皮做的貼身內衣。滿腦子都是那具屍體的恐怖模樣的阮楚根本沒有注意到道長道袍的問題,她咽了口唾沫,緩緩道:「要不然我們走吧?」

道長推開阮楚的手,阮楚這才發現道長竟然戴著手套。她的心思只在道長的裝扮上停留了一會兒,又重新回到了死者身上。

道長的聲音響起:「你不想知道你的朋友是怎麼死的嗎?」

阮楚在道長身後看著道長的後腦殼:「你願意告訴我了?」

道長搖頭,轉過身看著阮楚,指著那具屍體說:「這個死人會告訴我們的。」

水鬼

人群有人喊了起來:「陳老來啦。」

人們自動讓出一條路,而後一位白鬍子的老者穿過人群來到了岸邊,他看了一眼死者的屍體,立刻小聲對聽差說了句什麼,而後聽差開始清場,那些人雖然不舍離去,但又都不敢違背陳老的意思。

聽差走到道長面前,十分不客氣地說:「這都什麼年頭兒了,還有道士,小心日本太君一槍崩了你,看什麼看,現在這裡不讓圍觀。」

躲在道長身後的阮楚露出頭,一臉不快地看著那個聽差:「是我讓他留在這裡的。」

那聽差自然認得阮楚,他見了阮楚後,立刻換了一幅面孔,陪笑道:「阮楚姑娘,你別為難我,這是陳老的意思。」

陳老的目光被這幾個人吸引過來,他好奇地看著這個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怪道士和躲在道士身後的阮楚。那個怪道士的眼神,給陳老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阮楚跑到陳老身邊,笑著提出請求:「陳爺爺,你就讓我們留在這兒吧。」她指著道長,「這個人很厲害,他可以幫你查出是誰殺了這個人。」

陳老皺眉,十分嚴肅地回答阮楚:「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出意外死的?」

阮楚被陳老問得啞口無言。雖然死者身上布滿了疤痕,但卻不代表他一定是被人殺死的。

就在氣氛陷入尷尬時,陳老的其他隨從帶著一個漁民向這邊走來,並說道:「陳老,這是張老三的兄弟李老四,他親眼見證了張老三死亡的過程。」他說著看了一眼阮楚和道長,又看了看陳老。

陳老揮揮手說:「沒關係,讓他說吧。」

那個叫李老四的人渾身顫抖地看著張老三的屍體,他深吸一口氣,結結巴巴地回憶起來。

「我當時和張三在河邊打魚,我們在河上打了一上午魚都沒有任何收穫,這很不正常,就在我們覺得今天不宜打魚準備收網回家時,我們的網突然有了動靜。我們知道上貨了,而且根據水裡的那貨的力量判斷,那貨肯定是個大傢伙。我和張三心裡一喜,心想一上午沒有收成,感情是大河準備給我們驚喜,我們卯足了勁去拉網。但是水下的那個東西力大無比,片刻後,站在我身前的張三竟然被那股力量拽到了船邊,整個人都快要被拖下水。

「日本人搶走了我們的地盤,剝削著我們這些底層民眾,我們這種生活拮据的漁民當然不肯放過這個大貨,我和張三繼續拉網。但張三卻被水下的東西拉了下去。當時我還不知道事情會有這麼嚴重,直到水下的張三發出了痛苦的慘叫。我以為張三在跟我開玩笑,但我看到從水下氤氳上來的紅色血水時,我才知道水下一定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而那個東西,正在攻擊著張三。我試圖把張三拉上來,但水下的東西的力氣實在太大,我無能為力。」那個人說完之後跪倒在地,掩面痛哭。

阮楚見陳老不吭聲,她確定不會顯得沒有教養後,開口問道:「那你看見是什麼東西襲擊張三的了嗎?」

李老四哽咽著點頭:「我看見了,是水鬼。」

「水鬼?」阮楚皺眉。

陳老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陳老身邊的聽差替陳老問道:「你別胡言亂語,陳老最討厭聽到這種危言聳聽的話。」

李老四咽了口唾沫說:「是真的,我看見了一根青色的觸手,就是那觸手把張三傷成這樣的。」

沒等陳老繼續發問,一直沒有吭聲的道長開口道:「你撒謊。」

李老四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的神情,他有些心虛地答道:「我沒有撒謊,張三確實是被水鬼殺死的。」

道長盯著李老四,緩緩道:「我說的是你根本沒有救他,在他遇害時,你第一時間拋下他逃走了。」

聽差

是夜。

陳家大院。

陳老坐在上座,看著雙手兩邊的三個人緩緩道:「你們覺得如何?」

另外兩個人分別是朱家坎三大家族中賈家的當家人賈連還有阮楚的父親阮中天。兩個人剛剛對近期朱家坎發生的詭異事件進行了商討,最終他們同意了陳老的意見,將這件事交給那位神秘的道長去辦。只要能夠除掉邪祟,道長提出什麼條件他們都可以答應。

陳老有些疲乏地靠在椅子上說:「阮當家,道長這些天留宿在阮家,不要出什麼差錯。」陳老說完揮了揮手,「散了吧。」

走出陳家大院後,阮中天和賈連道了別。

夜色濃稠,讓人呼吸困難。

賈連心事重重地跟在前來接自己回家身後向前走著,他低著頭,滿腦子都是最近兩天發生的詭異事情。先是阮中天的夫人見了渾身濕噠噠的鬼怪,又是張老三被水中的水鬼殘忍殺害。這兩件事鬧得朱家坎人心惶惶,賈連也不例外。

一陣詭異的聲音響起。

賈連停下腳步,叫住在前面帶路的聽差:「什麼聲音?」

聽差彎著腰拿著燈籠,沒有回頭,緩緩道:「我沒有聽到聲音。」

賈連十分警惕地望向四周,當他發現自己正站在河岸邊的路上時,他皺眉看著帶路的聽差呵斥道:「你怎麼把我領到這裡來了?」

聽差依舊沒有回頭:「抄這條路回家比較近。」

賈連怒斥道:「胡鬧!今天這裡剛剛出過人命,你怎麼不避諱一下?」賈連的話剛出口,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皺眉問,「我怎麼沒有聽過你的聲音?你轉過來。」

聽差站在原地沒有動。

「我叫你轉過來!」賈連十分憤怒地向前走了兩步,推了聽差一下。

令賈連想不到的是,那聽差竟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的身體壓在了燈籠上,微弱的燭光也拋棄了賈連。此時此刻,賈連只能借著朦朧的月光視物。賈連看著倒在地上的聽差,心跳如鼓,他顫抖著伸出手,將聽差的身體翻了個白眼過來。

聽差翻過身的那一刻,賈連瞪大了眼鏡,發出了一聲驚恐地慘叫。

賈連借著月光,看見那聽差臉色蒼白,圓睜的雙目已經開始渾濁,微張的嘴巴宛如一個黑洞,讓賈連色色發抖。賈連看著聽差的屍體,一瞬間僵愣在原地。雖然恐懼已經包裹住了他,但他還是能夠看出聽差已經死了很久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剛剛一直在前面帶路的是誰?是聽差的屍體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這些問題在賈連的心裡盤踞成團,就在此時,賈連看見聽差的嘴巴竟然動了。

他要說話嗎?

賈連跌坐在地,猛地退後,與聽差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慌張的賈連竟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推到了岸邊,他差一點跌入河中。

就在賈連準備起身逃走時,他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纏住了他的手腕。

那東西濕滑黏稠,帶著涼涼的觸感,宛如一條含有劇毒的毒蛇纏上了賈連的手腕。那感覺就好像是有什麼怪物正在用濕噠噠的舌頭舔著他的手。賈連驚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他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有幾根水草。

賈連沒有時間去想為什麼水草會纏到自己的手上,他扯斷水草,正準備逃走。突然,他感覺自己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而後他低下頭,借著月光,看到了一根青色的觸手洞穿了自己的胸膛。

那觸手十分堅硬,上面長著凸起的小刺。

賈連沒有來得及想發生了什麼,就被一股力量拽下了水。

緊接著,一隻螃蟹從死去的聽差口中爬了出來,爬到了水裡……

驅鬼

阮中天剛剛到家沒多久,正要訓斥阮楚,一個小廝突然大喊著闖進了阮家。

走到阮楚門前的阮中天來到院子中央厲聲喝道:「喊什麼喊?你是誰家的聽差?」

來人氣喘吁吁地答道:「阮先生,不好了,賈先生他……他死了……」

什麼?阮中天皺眉:「怎麼回事?我們才分開沒多久他怎麼就死了呢?怎麼死的?」

來人繼續道:「被……被水鬼殺死的,賈先生死在河裡,賈家的人發現他的屍體時,無數只河蟹正趴在賈先生身上啃食著他的肉,那場面……」來人沒有繼續說下去。

阮中天正要說話,不知什麼時候走出房間的阮楚介面道:「什麼?又有人死了?這次死的還是賈先生?」

來人點點頭。

阮中天回頭喝道:「你怎麼出來了?趕緊回屋去!」

阮楚搖頭:「不,這件事絕對有蹊蹺!」雖然阮楚覺得這些事都是顧青禾做的,但她沒有直說,在她心裡,顧青禾始終是溫柔善良的,她不敢相信顧青禾會做出這麼可怕的事,她更不敢相信顧青禾會濫殺無辜。

此時道長也被院子里的聲音吸引走出了房間,他來到院子中央,語氣波瀾不驚:「她果然開始報復了。」

阮楚皺眉:「什麼?」

阮中天聽了道長的話,有些防範地看了道長一眼。

小廝見了道長,繼續說:「陳老命我來請道長去驅鬼,事情緊急,耽誤不得啊。」

沒等道長回答,阮楚立刻介面道:「我也去。」

阮中天喝道:「胡鬧!那裡那麼危險,你給我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再說你母親還病著,你留下來照顧她。」

阮楚不肯:「不,家裡那麼多人照顧母親,不需要我留下來。更何況有道長在,我不怕。」

沒等阮中天繼續教訓阮楚,道長介面道:「讓她跟我們一起去吧。」

……

陳家和賈家的人早就來到了河邊。

道長帶著阮楚和阮中天趕到時,賈家人正跪在岸邊大哭。

道長對著陳老點了一下頭,而後掀開了蓋著賈連屍體的白布。

跟在道長身後的阮楚好奇地看了一眼,這一下把她嚇得不輕。賈連的屍體和張三的屍體有一些相似,不過屍體被破壞的更嚴重。她聽到小廝說河蟹吃了賈先生的肉,想到那個畫面,阮楚感覺有些噁心。

陳家的聽差將報酬放到了道長手上,鞠了一躬:「有勞了。」

道長走到河邊,蹲下身,靜靜地看著河面。全身上下只有一雙眼鏡露出外面的道長此時看上去宛如一尊石雕。過了半晌,陳老見道長還沒有驅鬼,親自走上前問道:「道長還有什麼疑問?」

道長回過頭看了陳老一眼,緩緩開口道:「是你們殺了她。」

陳老退後一步,沉聲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道長站起身,掃視著周圍的人,緩緩道:「是你們殺了她,你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血。」道長說完將陳老給的報酬扔到地上,轉身離去。

滅口

回到阮家大院,阮楚跟著道長來到了廂房,她搶過道長的行李:「你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誰殺了誰?」

道長繞過阮楚,一邊向門邊走一邊說:「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你是聽不懂還是不想聽懂?」

阮楚攔在道長面前繼續問:「你得把話說清楚,我才能聽懂。」

道長推開阮楚,繼續道:「殺害青禾的一共有四個人,除了死去的張三和賈連還有陳老和你父親。」

聽了道長的話,阮楚反駁道:「你胡說,我父親不會殺害青禾,我父親是好人。」

聽了阮楚的話,道長轉過身,冷冷地問:「帶著日本人佔領自己的國家能算是好人嗎?日本人的鐵蹄踏入我們的領土,不拿起武器捍衛自己的國家,反而站在日本人那一邊殘害自己的同胞,這樣的人算是好人嗎?」

聽著道長的話,阮楚的記憶被拉扯回了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顧青禾也對阮楚說過類似的話。

顧青禾從小叛逆,大家都說她有反骨,誇讚她長大之後必然有出息,但日本人開始攻佔朱家坎時,曾經誇讚顧青禾的長輩們全部繳械投降,並且對誓死反抗的顧青禾十分不滿。顧青禾曾經勸說阮楚跟他一起抗日,但阮楚不敢違背父親的旨意。

如果不是大家都在傳顧青禾是跳河自殺而死的,阮楚會懷疑顧青禾的死跟日本人有關,但無論如何,阮楚都不會想到顧青禾的死跟父親有關。

阮楚從回憶中脫離出來,她看著道長,繼續問:「那些人真的是青禾殺的嗎?我父親會死嗎?」

道長冷冷地看著阮楚,緩緩道:「我會死。」

阮楚皺眉,她聽不懂。道長跟顧青禾的死無關,為什麼會死?

似乎看出了阮楚心頭的疑惑,道長打開門離開之前繼續道:「他們會殺了我滅口。」道長說完,再也不顧阮楚的追問,背著行李離開,走到大門口時他繼續道,「我早就說過,有些事我不該插手。」

看著道長離去的背影,阮楚大腦一片空白。此時此刻,她有些自責,如果事情真的發展成道長說的那樣,那自己不僅沒有提青禾報仇,還讓道長惹上了麻煩。

阮楚繼續顧青禾生前跟她的那些話,她回過了神,離開大院跟了上去。

道長走出沒多遠,他的身後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個聲音有些蒼老,聽上去宛如乾枯的樹枝划過地面:「要怪就怪你自己經過了朱家坎。」

道長回頭,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陳老。陳老的手中拿著一桿槍,此時槍口正對著道長。

「我從來沒有猜錯過。」

「人總要犯錯,比如現在,犯錯有時候不一定是壞事。」

「但是你們一再犯錯,最後也不會有好下場。」

陳老冷笑:「這次你肯定猜錯了。」隨著一聲槍響,道長倒了下去。跟在陳老身後的兩個聽差抬起道長的屍體丟到獨輪車上。

躲在遠處的阮楚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切,她捂住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確定周圍沒有人後,她悄悄跟在了陳老身後。

異變

到了河邊,在聽差將道長的屍體丟進河裡之前,陳老抬手阻攔道:「慢著,把他臉上的面紗摘掉。」雖然見多了市面,但陳老還是好奇這個神神秘秘的人究竟長什麼樣子。

兩個聽差對視了一眼,有些猶豫。他們雖然為陳老辦事,但卻從沒處理過屍體,即使是戰亂年代,他們對屍體還是有些避諱。但他們不好違背陳老的命令,只能照做。兩個人摘掉了道長頭上的帽子,而後緩緩撤下了道長的面紗。

當陳老看見道長的臉的那一刻,他立刻驚恐地退後了兩步。

兩個聽差更是尖叫一聲,從原地彈開,躲得遠遠的。那兩個聽差看著道長的屍體,又看了看陳老,結結巴巴道:「陳……陳老……他是什麼怪物?」

陳老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凝神望去,借著月光,他看清了道長的臉。道長的臉和常人不同,他的臉沒有血肉,而是一層堅硬的青色外殼,外殼上還有凸起。

「把他的道袍解開!」陳老指著道長的屍體說。

兩個聽差不敢靠近,他們猶豫了半天,才扯開道長的道袍,而後立刻跑到了遠處。

陳老看著盤踞在道長胸前的幾根帶有尖刺的青色觸手,突然想到了啃食賈連的那些螃蟹。這道長哪有一點人類的模樣,他看上去分明就是一隻人形的螃蟹。

就在陳老疑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時,他突然發現道長屍體上並沒有傷口。就在陳老皺眉思考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時,外貌恐怖詭異的道長突然睜開眼睛,盤踞在他胸前的幾根蟹鉗突然朝陳老陳老刺了過來。年邁的陳老躲閃不及,被道長的蟹鉗刺中。

道長拖拽著陳老進入了河水裡,那兩個聽差哪裡顧得上去救陳老,全部尖叫著跑開了。

陳老看著道長的眼睛,突然知道了為什麼自己第一次見到對方時,就覺得對方的眼神很熟悉,那眼神不就是自己帶著張老三溺死顧青禾時,顧青禾看他的眼神嗎?

就在陳老放棄掙扎時,她的耳邊傳來了阮楚的聲音。

阮楚站在河邊,看著面目可憎的道長和被拖入水中的陳老,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你……就是殺人的水鬼?你就是……青禾?」這一刻,阮楚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道長時,將手放到道長身上時手上傳來的觸感,她也想起了青禾夜晚來訪,告訴她到橋邊攔截道長的那一幕,只是現在阮楚不明白,為什麼青禾不直接告訴她真相,而後通過偽裝身份,讓她知道這一切。

變成怪物的顧青禾看著阮楚,用顧青禾的聲音說:「是我。」

阮楚有些不敢相信地繼續問:「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真的要殺了所有人嗎?」阮楚還想問青禾是否真的想殺了自己的父親。

顧青禾載著回憶重新回到了自己被殺的那一天。陳賈阮三家的當家人在日本鬼子的指示下,指派張三將她抓住溺死。無數的河水灌進她的鼻腔,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裡回蕩著張三的聲音:「別怪我,他們都說你有反骨,不適合在這個時代生存,你早死早超生,下輩子出生時仗就打完了。」顧青禾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屍體被拋入河中時,那些魚蟹啃食自己身體的感覺。

顧青禾看著阮楚,幽幽道:「我從小就被人說天生反骨,在我死後,我的骨頭果然長到了血肉裡面。我不是為了給自己報仇才殺死他們的,我是為了國家的復興。這些跗骨之蛆一日不除,他們就會幫著日本鬼子迫害更多的國人。太陽那麼大,這世上總有沒有陰影的地方,即使我變成怪物,我也要繼續我的志向。我不是故意騙你,我這麼做是因為你不會相信我的話,只有讓你自己明白這一切,你才會相信你父親是殺害我的兇手之一。我更想讓你明白,你父親的所作所為,喪盡天良。」顧青禾說著,拖著陳老的屍體沉入了河水。

尾聲

陳老的死訊傳遍朱家坎後,朱家坎人的恐慌升級了。

陳老和賈連死後,阮中天成了日本人唯一的心腹。

阮楚幾次試圖說服父親抗日,但都沒有成功。得到權力的阮中天不但喝止了她,甚至還因此打了她幾巴掌。

這天,阮楚的腦海里不斷回蕩著青禾曾經跟她說過的話,她來到父親的房間,猶豫了片刻道:「爹,有人在河邊等您。那個人說知道最近宣揚抗日精神的革命者在哪裡。」說完了這句話,阮楚送了一口氣。

也許顧青禾始終沒有對阮楚父親動手,也許顧青禾費盡心思讓阮楚明白那些道理,就是等待著她做出這個決定把。阮楚看著興奮地離開院子的父親心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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