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平谷：「水球兒」偶憶

最新 03-28

我今天所說的「水球兒」年輕人會無限的想像它是個什麼東西，平谷中年以上的人會略微一楞，然後會心一笑，多少兒時的記憶就會如潮水般湧進腦海…….

「水球兒」是一種農村常見的小野果，百度一下學名叫「龍葵」，是一種藥材，能清熱解毒活血消腫等，這些不是我要研究也不是我能研究的.我要說的是，它是我們農村孩子兒時的美味，一種比較容易採摘到的野果，什麼歐李兒啦，榛子呀，山葡萄啊等等不知名的小野果很多，那些野果產量低，生長環境挑剔，不是每個孩子多大的孩子都能尋覓到，而「水球兒」田間地頭家裡的菜園都能摘到，還不需要技術含量，都是矮矮的秧子，看見那些小珠子不再青綠變紫就可以摘著吃。

漫談起來，自己的話就很長，零零碎碎的記憶串成往事的長鏈，只是想起「水球兒」，幼時的過往卻一件件清晰起來。

我們那年代的孩子學習沒有壓力，上課認真聽講，課下寫點作業就是好孩子，大多的富餘時間是幫家長帶更小的弟弟妹妹或跟著乾地里的農活，所以地里的野果我們都熟悉，什麼季節去哪裡能摘到什麼吃根本不需要誰來告訴。也正是家家孩子都如此，野果也不是那麼容易採到，誰家沒幾個熊孩子啊，都眼巴巴的惦著地里那點東西，也許你這會看著還有些發青的「水球兒」想第二天再摘，另一個孩子卻在比你晚一些時候看見它已經成熟，摘走了！

小時候拿一塊破布，就可以玩一上午的丟手絹……

貧瘠的年代父母總是想著法子滿足孩子的口腹，於是，媽媽總會在院子里養幾棵「水球兒」秧。我們那時的自家院子不時興蓋東西廂房打水泥地，而是弄起籬笆院種菜。我家的院子小時候我感覺很大，只留了前門口大樹下一小片兒空地，那片兒雖然是泥土地，經過多年的踩踏，變得光溜結實，和水泥一樣平整硬實，不冷的季節把飯桌放在樹下，全家人在樹蔭下吃飯；飯後是鄰里街坊找爸爸閑談的集合場；其它時段就是我們這些孩子的樂園，大家席地而坐用石子玩「三六九」「老虎棋」。剩下的整個院子就是籬笆圍起來的菜園，籬笆上爬滿豆角，挨著過道的牆根種上倭瓜，挨著鄰居家的那面牆牆根種上一溜向日葵，那時候過年的瓜子是不需要買的，自己家裡種攢到過年吃。院子中間會做成菜畦，根據時令栽種黃瓜茄子土豆大白菜等等，反正每一寸土地都要得到充分利用。勤勞的父母白天忙外邊的田地，一早一晚拾掇家裡的菜園，不允許一顆雜草侵佔我們的土地。唯獨「水球兒秧」是個例外，媽媽會在犄角旮旯偷偷地留下幾棵，幾棵秧子能讓我們從夏到秋都能有「水球兒」吃。

是不是看得讀者起急了呢？啰嗦那麼多，「水球兒「怎麼吃？好吃嗎？怎麼吃，摘下來放在嘴裡嚼著吃唄！好吃嗎？青的不能吃，苦澀難咽，半熟的酸酸甜甜，熟透的就是甜。斯文的一粒一粒放在嘴裡吃是不過癮的，它小小的七八粒圍一簇，我們都是整簇的放進嘴裡，「噗嗤兒噗嗤兒」的一個個在嘴裡爆破，甜甜的汁液溢滿口腔，甜到心裡，那一刻的舒爽和滿足，是現在的人吃大蝦鮑魚都感受不到的。

「水球兒「的口感也取決於它的生長環境，肥沃的土地長出的」水球兒」顆粒飽滿顏色紫的發黑，皮薄的幾乎感覺不到存在，營養不良的「水球兒」顆粒小，顏色淺，甜中帶酸，皮兒會覺得厚些。所以，越是農民堆積肥料糞土的地方長出的「水球兒」越好吃。

小時候在一起跳繩的姑娘，也好多年沒有見過了……

我八九歲年紀的時候，一個炎熱的午後，大人不知道忙什麼去了，沒派我活兒。弟弟妹妹在睡覺（或許父母給我的差事就是在家裡哄弟弟妹妹，被貪玩的我忘了吧），我覺得無所事事，我一個人走出家門，溜達溜達就溜達到村南的野地，也沒找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漫無目的遊盪，後來就翻過了山樑去了金海湖邊，那時的金海湖還不是收費的公園沒有圍欄，就是個隨便去的水庫，我沿著水庫邊瞎轉，時而扔個石頭砸水花，時而試圖捕捉游魚，反正就是消磨時光。也不知道轉悠了多遠，突然眼前一亮：一大片「水球兒」秧啊！棵棵粗壯，結滿了紫黑的果實，彷彿碩果累累的葡萄一樣！我興奮！快樂！激動！沒中過彩票大獎，估計當時的心情也差不多了吧？

所有的疲憊煩躁瞬間煙消雲散，我像只掉進米缸的小老鼠，可勁的吃啊吃啊，管它什麼乾淨不幹凈，在水庫邊也顧不得去洗，就一把一把的往嘴裡揉….我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吃了多長時間，最後吃累了，撐得吃不下了。看著還很多的「水球兒」我想起了家裡的弟弟妹妹，帶他們來是不可能的，摘下來帶回去沒有任何器具，身上連個口袋都沒有，即使有口袋也沒法裝，會壓破的。「辦法總比困難多」！我沉思了一會，就想出了辦法，我拔秧子，一棵一棵像個貪婪的地主老財，直到最後抱著大抱的秧子阻礙了我的視線我才開始往回走。

那時候上小學還是帶著自家的板凳去學堂……

小時候第一幅繪畫作品，當時畫的是老虎，現在越看越像貓……

我們最愛看的小人書是連環畫，看起來廢寢忘食，那種勁頭好像真是大學苗子……

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天空大地，山野幽靜倦鳥歸巢，小小的我抱著大抱的「水球秧」翻山過坎趟河蹣跚前行，咸澀的汗水不時迷了眼睛，騰不出手來去擦，眨巴眨巴就忍耐過去，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家裡，正在大樹下等吃飯的弟弟妹妹看到我驚呼起來，他們興奮地顧不上吃飯就開始吃「水球兒」。而我呢，耳畔似乎有父母的詢問嗔怪等各種聲音，全記不清了，晚飯沒吃躺炕上就沉沉的睡著了。然後發燒嘔吐腹瀉折騰了將近一周才痊癒，至今也不知道是吃壞了肚子還是熱壞了或者累壞了，窮人家的孩子躺上幾天不用看醫生就恢復了健康。

待我好了後，鄰居的小孩都來找我，讓我帶他們去那個「世外桃源」摘「水球兒」。而我呢，不知道本身就是糊塗還是發燒燒傻了，去了幾次也沒找到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