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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匠坐首席的底氣從哪裡來

「蓋匠」是新化土稱呼,標準稱謂應該是鋸木匠。鋸木匠又簡稱鋸匠,其在木匠序列中技術含量最低,甚至連木匠都算不上,所以被簡稱鋸匠。鋸匠和木匠給同一個東家做事時,鋸匠理所當然地只能坐末座。

舊時新化的木匠可以分為大木、小木、圓木、挖木。所謂大木,指建房子、造棺材、搭架子的木匠;小木乃是做鋤頭柄、扁擔、拳棍等的木匠;圓木便是做腳盆、臉盆、桶子等的木匠,挖木則是要在木頭裡面挖孔的,如做木碗、湯瓢、搗胡椒的臼等的木匠。術業有專攻。這四種木匠的排序是按照技術含量。技術含量最高的就是挖匠,他的活最精細。木匠們的共同點是全是一個人幹活,就能把活幹活,越細的活越慢,所謂慢工出細活。只有蓋匠需要兩個人合作,你拉我扯,默契配合才能把事做好。(當然鋸小木頭時也只要一人拉鋸)

如果將其與文學作品的種類來比,大概詩歌、散文、小說、戲劇分別相當於大木、小木、圓木、挖木。而報告文學呢?則相當於鋸匠。報告文學是介乎文學與新聞之間,似乎跟蓋匠一樣,是對原材料的一種粗加工後的產品。鋸匠鋸的板子,還需要木匠再加工後才能成為可以使用的成品。直接使用鋸匠粗加工產品的用處不多,只有蓋房子需要的椽皮等少數用處。

然而,歷史總是在千變萬化的,王侯將相總無種,農民也可以坐到皇帝的寶座上去的。舊時王謝堂前燕,也可以飛入尋常百姓家。每一種時勢的變化,都可以造出一批新的英雄。英雄排序的舊時邏輯,也可以被全部顛倒。曾經穩坐首席的挖匠,也可以被譏為雕蟲小技。被認為毫無技術含量的蓋匠,也可以底氣十足地坐到上首。這是什麼時代?這就是毛板船到來的時代。

從乾隆年間開始,寶慶(今邵陽、新化)人為了搞活經濟,將自己的茶葉、煤炭等物質販賣到外地賺錢,開闢了兩條茶馬古道,一條是從安化到益陽、漢口的陸路茶馬古道,一條是從邵陽、新化到益陽、漢口的水上茶馬古道。煤炭是重物,靠肩挑手提肯定不行,又沒有公路,就只有水路這一條路了。而走水路要靠人工背纖,所謂人工巨大,成本極高。所以具有創新、冒險精神的梅山人就發明了毛板船。一隻毛板船用十二塊左右的毛板,用馬釘釘成,不上桐油,不塞縫隙,靠煤炭入水和木板受擠壓產生的一種聚合力堵漏。最大的載重量達120噸。後來益陽還生產出了200噸重的毛板船。毛板船利用春汛洪水發船,大大節約了成本,產生了暴利,當然同時也產生了巨大的風險。暴利與風險並存這是自古皆然的法則。據史載,每年有1500條(有說2000條的)毛板船發到漢口。毛板船產生的巨大經濟效益,成了寶慶的主要經濟來源,還帶活了打鐵、坐轎(毛板船工都是坐轎子回來的)、碼頭市場等相關產業。

在毛板船經濟如日中天的兩百多年間,木匠的地位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以前陪末座的蓋匠,被眾木匠推上了席首。也許開始蓋匠還有點不好意思,有點扭扭捏捏,有點耳紅心跳,有點坐立不安,慢慢地,也就心安理得,也就底氣十足了。

蓋匠是沒有必要不安的。因為這時候,鋸匠的產品木板不需要經過再加工,就可直接用來做毛板船,而且需求量劇增。而其它的傳統木匠則被邊緣化了。

世界是世俗的,也是勢力的。世界也必然要世俗、勢利才能向前發展。世界的整體趨勢與世上個人修為是兩碼事,個人的修為往往是逆向而行,方顯英雄本色,方顯君子風格。尊蓋匠為首席是世俗,也是勢利。也是當時木匠地位的真實反映。

蓋匠為什麼沒有必要不安?在毛板船經濟時代,蓋匠的作用在眾木匠中首當其衝,無人能比。雖然船工們要用到盆、棍、碗等,但首要的還是經濟,賺了錢才是硬道理。毛板船,首先還是靠這木板要鋸得均勻、厚度要分毫不差,要默契地配合,這時,看似沒有技術含量的蓋匠,人們知道原來也是有技術含量的。其默契配合的重要性,甚至遠重於個人的默默勞作,是一種更重要的技術含量。

寶慶的蓋匠坐上席首,讓我想起了白居易的一句口號:「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是的,這是口號,不是詩歌。這是大詩人白居易的口號。一個大詩人,不顧詩人身份,振臂一呼喊口號,他想表達什麼?顯然,他想表達的,就是呼籲詩人文友們寫詩作文,都要符合時事,不要無病呻吟,不要自命清高,不要酸里酸氣,不要扭泥作態,不要埋首故紙堆中。這是白居易痛心疾首的呼喊,這是白居易振聾發聵的呼籲!白居易的聲音至今仍在文壇的上空迴響!

然而,總是有人要背道而馳,把無病呻吟當文學,認胡編亂造為高深,稱艱深晦澀作水準。自吟自慰,自我陶醉,自欺欺人,自我感覺良好。無怪乎有世俗之人叫詩人為傻子、瘋子。

報告文學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毛板船。就連中國一流的小說家賈平凹、王安憶等也都認為,這是紀實文學的黃金時代。偉大的時代必然有偉大的文學樣式。當今世界的變化,真可謂一日千里、日新月異。多少藏卧起來的龍虎之輩,銳意創新,大顯身手,推動時代的變革和前進。生活永遠比文學精彩,文學能夠把我們生活的萬分之一反映出來,就已經非常偉大了。任何作家都是普通人,不必裝什麼高深,寫些別人看不懂的文字。不要人誇顏色好,做個為毛板船鋸板子的蓋匠又何妨?瓦特發明蒸氣機未必就是世界上最尖端的科學成果,但其推動了整個世界向前發展到了一個新的時代。沒有不反映社會生活的「純」文學,沒有反映「純」人性的文學,人性也是極其複雜的,是現實生活在人的自然本質上的反映。文學只要寫了真實的社會生活,就是寫了真實的人性,就是寫了真實的文學。那種酸里酸氣的沒有反映現實生活只反映個人內心神經質的所謂「詩歌」等文學,可以用一句新化土話來形容:

叫化子吃米湯,還要講疏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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