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不想再做備胎了……
1.
這世界有兩種人，一種是叫囂著什麼都不能忍，到頭來卻忍受了一切的可憐人；還有一種是車子在轉彎的時候，一動不動的可悲人。
我不止一次告訴駝峰，上網玩遊戲的時候不要總盯著竹竿看，越看她越瞧不上你。
駝峰不以為然，他覺得美麗的東西就該用野獸般的目光去欣賞，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比那些所謂的君子強多了。
所以他和網吧里的大多男人一樣，在上網的時候經常肆無忌憚地盯著竹竿看。
竹竿也不在意，有時反而大方地拍拍胸口說：「喂，你們這些登徒子，就不能好好上網玩遊戲嗎？真是的，老娘又不是電腦，豈是你們想上就上的。」
「哈哈哈……」相比起那些嬌聲細氣的話，男人更容易被這种放盪不羈的女子打動，他們先會驚叫連連，然後哈哈大笑。
竹竿是個大美人，二十二歲，去年大學畢業，讀得是一個末流的專科，按照她的意思來說，是流都不流，純粹垃圾。
畢業後，她沒有選擇自己的專業去找工作，而是以另一種特立獨行的方式在這座城市裡盪游。
她做過銷售，用高跟鞋打破了一個色狼客戶的腦袋後，便去找了份文員工作，一個月後她覺得太無聊了，於是辭職來到了這裡做起網管。
我和駝峰之所以認識他，是因為有次一個紋身的小混混在對她動手動腳，駝峰年輕氣盛，二話不說就和那混混扭打在一起了。我生性膽小，英雄救美，愛逞威風這種事情，我一向做不來，只得偷偷報了警。
事情像是解決完後，竹竿請我和駝峰吃了次飯，然後駝峰就喜歡上竹竿了。
駝峰告訴我，他是真喜歡她。
「是她的臉，還是她的胸，還是那雙引人犯罪的長腿？」我問。
「去你媽的，老子喜歡她的靈魂。」駝峰臉紅了，很明顯這孩子肯定因為貪戀竹竿的身材而夢遺過。
駝峰看到我的賤樣，猜到了我在想什麼。我以為他會反駁，但他並沒有。
駝峰喜歡竹竿，駝峰卻不敢說，他只會和那些網吧里的男人一樣，時不時用目光赤裸裸地調戲下竹竿。他說這也是一種勇敢，我看膽小不過如此。
2.
我不止一次告訴過駝峰，當所有的男人都朝著一個女人涌去的時候，你拍拍褲子自然而然地往反方向走，那女人便會心生好奇來主動搭理你。
這叫欲擒故縱。這世間什麼都需要創新，與眾不同的東西才會被人理睬。
他覺得我這招還待商榷，最後卻不了了之。顯然他懷疑我堅信的東西。
有天晚上，駝峰說：「這樣不行，得趁她沒離職前，趕緊和她把關係熟絡得更好才行。」
我有些氣憤地說：「天天去上網還不行啊，工資都拿去上網了！」
「不行，」他皺著個眉頭說，「這樣只是普通關係，得和她有更進一步的關係，比如說陪著她聊幾次掏心窩子的話。」
「掏心窩子，」我驚訝地說：「難道你想掏心窩子地告訴她，你要和她上床？！駝峰，這不好吧。」
「去你的，我的意思是，她下完夜班的時候，我們就在她回家的路線跑步。只要她一出網吧門，我們就裝作跑步，一路跟著她，直到她回家。循環漸進，慢慢接觸，最後達到與她並肩而行的目的。」
套路啊，這是。
說來也奇怪，很多人，不論男女，他們人口口聲聲說著需要真心，卻時常枉顧真心而沉迷於套路中。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不得不說，駝峰騙我的時候比誰都聰明。
剛開始我還以為他的計劃真是用來熟絡竹竿的，後來我才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是他擔心竹竿回家路上的安全。
人真是奇怪，一旦有了牽掛，心就敏感得不行。心中有牽掛的人，總覺得對方時刻都可能遇到危險，他必須得時刻警惕，保護。
有段時間我想告訴駝峰，沒必要這麼關心，竹竿在沒你關心前，不也是平平安安的嗎？
但直到故事結束，我也沒說，因為我發現在這個點上，我和駝峰其實都是一樣的。
3.
這天，駝峰的心情很不錯，臉上的笑容沒有停過。他告訴我，竹竿終於和他成為一個知心朋友了。
我看著他滿臉溢出來的幸福，不忍告訴他，成為朋友，有時候並不意味著是一件好事，因為友情把愛情推得更遠了。
「如果說，」駝峰的嘴巴里還咀嚼著飯。
他這段時間確實變態的勤勞了，以前都是我負責做飯，他負責洗涮，現在他把所有的家務活都包攬在自己的身上，每天都要拖三次地板。他肯定是在幻想，如果竹竿恰好這天要來他家呢？
「如果什麼？」我說。
「如果竹竿要搬過來住，你能搬出去嗎？」駝峰的性格比尺子都直，他絲毫都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會刺到我，也許是因為我無論什麼時候，在他面前擺出來的都是一副笑臉吧。
「可以啊，」我吧唧著飯，毫不在意地說：「可她會搬過來嗎？」
「她沒錢交房租了，合租的人也跑了……」
「這並代表她會搬過來。」我放下碗筷盯著他。
他沉默了會兒說：「試試吧。」
「駝峰，像她那樣的美麗女子，放在你的身上其實是一個罪過。滿色春園關不住，你明白嗎？」我儘可能含蓄點地說。
「去他媽的滿色春園關不住，我就要關住，就算建一座圍牆，我也要關住！」他似乎有些歇斯底里，其實是害怕，他惶恐的眼神證明了他無法把控她。
只不過現在談論這個不免為時過早，我們默契地不再談論她，而是互相嘲諷起對方玩絕地大逃生的時候技術是有多麼的垃圾。
不一會兒，房間里就充滿了我倆的笑聲。
是的，是我倆的笑聲。
不會繞樑三日，不會餘音裊裊。
4.
我和駝峰早已相識多年，他在大學裡的綽號為狐狸，而我的綽號叫松鼠。
自小我就喜歡女扮男裝，喜歡和男子打鬧玩耍，這樣的女生很容易被貼上Les的標籤，自然也就不會受到旁人的欣喜。
我在大學裡的鐵杆哥們不多不少，剛好一個。
我和駝峰根本就不是所謂的一定要有故事才能相識，就那麼順其自然認識了，發現彼此臭味相投後，很快便以兄弟稱呼。
在玩遊戲上，駝峰天賦異稟。什麼遊戲火，他就玩什麼，而且玩得都很厲害。
我嘛，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天賦在哪，但我並不介意，我覺得它肯定是隱藏在某個細胞里，等到世界末日那天來臨，它異常覺醒，然後我一鳴驚人，拯救世界。
我的遊戲技術很差，但我愛玩，經常拖駝峰的後腿，起初他很不爽，後來習慣了。習慣到如果我不拖他的後退，他的技術就會一落千丈。
只是可惜四年大學，眨眼即過，我留在了北方，他去了南方。
畢業找工作的那段日子，簡直像是在油鍋里找清涼。換工作的速度，越來越快，自己的情緒也越來越不穩定。
迷茫，悵然，使我和駝峰打了個電話。
「我們要做一輩子兄弟的，過來，管你有地方睡，管你有地方吃。」駝峰在電話里告訴我。
因為這一句話，我果斷地辭退了那份令我不開心的工作，一人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車。
5.
我搬家的手腳很利索，輕輕鬆鬆地就搬走了。
駝峰也算有良心，在那座城市裡幫我找了房子。
其實我早就要搬了，因為工作的需要，得去大城市裡，但我捨不得駝峰這個活寶，一直在拖。
既然現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正好嗎？
駝峰笑嘻嘻地在客車外向我揮手，我隔著窗子對他耍鬼臉。我的餘光瞥見遠方的夕陽，大雁。
「喂，駝峰，你真的是個混蛋，見色忘義！」我打開窗戶，忍不住朝他咆哮。
「我就混蛋了怎麼的，不服就去變成千萬富婆來包養我，等著你。」駝峰嬉皮笑臉地回答。
「哼，臭小子，你跟我等著，等老娘掙大錢回來。」車子已經緩緩開動，，我轉過頭去，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6.
一年零兩個月。
竹竿告訴我，駝峰要坐牢一年零兩個月。
原因很簡單，那件事情還沒完。雖然說在派出所進行調解了，但那混混一直耿耿於懷，在我走後沒多久便帶人去找駝峰，駝峰也不是弱腿子，一刀把自己送進牢子里了。
「我怎麼可能和他住在一起？駝峰一定是在說笑吧。」
竹竿告訴我，她已經從網吧里辭職了，還有什麼住在一起，都是駝峰的一派胡言。
「他是一個好人。」竹竿挽著身邊的男人的手對我說。
他們都說，竹竿和這個男人郎才女貌，我覺得也對。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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