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子誦讀《我的母親》

最新 03-29

謹以此文獻給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

文：汪海君誦：鶯子

夜半醒來，看到詩友一篇篇回憶母親的文字，讀著讀著，不禁想起我親愛的母親李書新，在這靜謐的深夜，我已無法入夢……

對於寫回憶母親的文字，我一直不敢觸碰，生怕一提起筆，淚水就會噴涌而出，而今夜，感覺不寫點什麼，無法面對她的在天之靈。

母親1927年生，1979年因病去世，享年僅52歲。她的一生可以說是嘗盡苦難的一生，是身體病痛和心靈受盡摧殘的一生。但她在我心目中是異常美麗的，她的善良及博大的胸懷深深地影響到我，使我兼有著和她一樣的性格一樣的本真。

母親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自小耳濡目染，熟讀詩書，頗有大家閨秀之風範，十八歲時結識了我父親，一位愛國的熱血青年。他們一起在徐州冒著生命危險營救過共產黨員高漢，一起做革命工作。當時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生活異常艱辛，以至在第二個兒子出生剛剛兩個月時忍痛把我二哥抱給一個樊姓人家寄養。至今我都無法想像當時母親是何等的悲痛！

在大哥兩歲多時，母親因要回河北長垣姥姥家，抱著大哥趟著冰涼的黃河水過河，到姥姥家後又著了涼，母親不幸患了類風濕性關節炎，貧困和藥品的匱乏日益加重了她的病情。當時她在南關區中山路二小做語文教師，一開始是手指變形拿不牢粉筆但還堅持給學生上課，後來腿也走不動了，就柱著雙拐坐著輪椅堅持上課，一直堅持到全身徹底癱瘓，只好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她心愛的講台…… 儘管母親身體殘廢了，但她教出來的學生成績總是排在全校前幾名，我市著名國畫家、現任中國書畫院院長的楊國燦先生就是她的學生。

後來父親在省直單位被劃為右派，家中斷了經濟來源，由於他具有一定的繪畫專長，為了生存，只好在大南門外開了一間畫像鋪，以維持一家五口人的生計。

我童年的記憶是令人難忘的。打我記事起，母親就一直癱瘓在床，我從未見到過母親站立起來的模樣。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的風暴席捲了我的全家，家被抄了，父母珍藏的書籍全被燒毀，整天挨批鬥，身上被紅衛兵小將打的遍體鱗傷，更令人髮指的是，竟把在床上癱了近十年的母親抬到南關百貨大樓中間的台階上批鬥！(父親和大哥陪斗，只有我和年幼的妹妹倖免)。當時父親是黑五類，母親是臭老九！那年我剛十三歲，只記得大街上的人像著了魔一樣辨論爭執，許多人對殘酷批鬥一個無辜的病人表示不滿。

我和小妹抽泣著不敢近前，遠遠望去，母親的頭上被紅衛兵小將扣上了半個西爪皮，汁水順著母親的臉龐流下來，但我母親沒有流淚，她奮力呼喊著: 我沒有罪！我教孩子們讀書，沒有犯法沒有錯！你們這樣對待我是不公平的！母親聲嘶力竭的喊著，我的心在顫抖，我和妹妹啜泣無助，試想這是一幅何等無奈、何等凄慘的畫面？

五十多年過去了，這凄慘的一幕深深的銘刻在我的記憶中。革命小將批鬥完之後把我們全家驅趕回農村老家，飢餓、寒冷、無助無望 …… 城裡的房子被搶佔了，在碾轉三省三縣後因鄉政府不肯收留我們全家，我和父母兄妹在遣送站的草鋪地上、在火車站票房都住過，我的記憶中除了寒冷就是飢餓，還有紅衛兵小將的喝斥聲 ……

鄉下都不收留只好返回開封流落街頭，頭上沒有片瓦，腳下沒有寸土，全家人只好合衣睡在南關菜市派出所大門口冰冷的水泥地上。後來在西后街分了一間八平米的低矮舊平房，卻只能鋪下兩張小床，我們兄妹三人分別借宿在鄰居家。

往事真的不堪回首。

在這漫長的苦難的日子裡，我無比敬佩我那雙雙堅強的父母親！在我的記憶中，他們從未在孩子們面前掉過一滴淚水！這場浩劫對於我整個家庭來說，災難是巨大的！但我父母親的精神始終沒有垮，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清白無辜，兩位知識分子從未在磨難中低下他們高貴的頭顱！他們始終以堅韌的沉默面對這一切，在他們身上閃現出人性的光芒。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他們不垮，就還有一個家，我和幼小的妹妹就有了依靠，父母對我們的愛使他們勇敢的承受了生活的磨難，也使我們兄妹擁有一個溫暖的家。

在今年清明節來臨之際，我謹以一首小詩紀念我偉大的母親。

清明祭

今年的清明無雨

甚至也無風

春光暖暖

母親，在這青草萌出的時刻

您是否仍在冥冥中教我讀詩

思念如針尖

在滿目瘡痍的心上行走

母親，回憶是這般痛楚

您清癯的面容只能

在我的夢中隱約

母親，我時常在午夜

深深嘆息

書寫像詩一樣的句子

以慰您的在天之靈

我心慰

世界太大，大的

到處都是我對您的思念

我心痛

世界太小，小的

竟然無處安放您的墳塋

我的母親如今去世已三十八年了，我常常在夢中見到她，有的情景如真的一般！每當我從夢中驚醒，心中就像針扎一般的刺痛！今天我所述說的這一切，只是我心頭如冰山般沉痛的一角，即使再寫三天三夜，也敘說不盡我此刻的心情，只有取自這首《清明祭》中的一句 ~ 「思念如針尖，在滿目瘡痍的心上行走」來詮釋我心中多年來不曾訴說的隱痛吧！

【籍　貫】：山東曹縣

【職　務】：中國互聯網朗誦聯盟會員

汪海君：女，1953年5月29日生，開封著名詩人，中國互聯網朗誦聯盟會員，世界詩人雜誌河南地區顧問，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河南省作家學會會員，開封市詩歌學會理事。其詩歌作品散見於各書刊雜誌，多次在國內各類詩歌大賽中獲獎，2017年隨中國詩歌代表團出訪東南亞兩國，其詩歌作品被譯為英文及馬來西亞文，並在馬來西亞邦咯島第八屆國際詩歌節上朗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