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夢無期——安陽一日流竄

最新 03-29

寫在前面的話：克服懶癌修補了一下舊文，時間線回溯。下一篇推愛用護膚品，（沒有金主爸爸的是這麼隨意。）

17年在華北平原到松遼平原的高鐵上過端午節，在推送中暗搓搓琢磨，以後大概會有越來越多不在家過的節日，然後就在殷商故都過了中秋節。（攤手）

這一天開始的不怎麼愉快，因為前兩天都在爬山，加上沒有拉伸，起床時直接摔到地上，膝蓋都不敢彎一下。就這樣，只能以蹦蹦跳跳代步行。雖然是中秋節加上十一黃金周，但是小城裡沒有人山人海，像是個普普通通的周末，只是多了些賣月餅的招牌。天氣說不上好或不好，多雲風大，時晴時陰，不過總算不是爬山時的煙雨濛濛。不知道算幾線的小城市，沒有遍地驢友可以結伴，也沒有熱鬧到忘了孤獨的商圈，有得多是挽手逛街的年輕夫婦，帶著孫輩採買中秋吃食的老人，一個人的亂蹦，或多或少有點疏離感，配合烏雲，訪古再合適不過，稍微一入戲，甚至能有點兒靈魂穿越的感覺。

不太大的城市，一天時間剛剛好，從早上九點出發，到晚上六點坐上返回鄭州的高鐵，殷墟博物苑，中國文字博物館，安陽博物館，剛剛好，這順序是我根據賓館的位置在地圖上找出，正好是打車先到市郊，再公車逐漸回到市內，到安陽博物館，出門就是萬達廣場，吃完晚飯，一條主街回到酒店取包，算是比較科學。

沒想到也是剛剛好，三個地方，暗合從古到今。殷墟名盛自不必提，上古文明開源之處，目之所及，遍是故事。中國文字博物館，國字頭的博物館確實是氣勢非凡，展文字，展的也是陳年舊事，從文字出現演變，再到保護髮揚，幾千年的日子就被串起來了。到了安陽博物館才知道，雖有博物館之名，後面還跟著安陽圖書館的牌子，展品雖多，但是大多是民間捐贈，在千年古都，未免有些局促，但是幾層樓里還在看書讀報的人甚至是一起抄作業的孩子，確是真真切切在我面前，最後看著，好像自己已經活了很久很久一樣。

講真，二半吊子業餘的不能在業餘的歷史愛好者，對殷商的歷史幾乎一無所知，除了地球人都知道的幾個典故故事，也說不出所以然。要說什麼時候關注到的，應該是國家博物館河森堡對殷商文化的一篇科普文，雖然現在知乎和微博都取關了他，但是不能否認，他有些觀點，確實讓我想去尋找一些以前從未關注過的事物。聽多了《詩經》中時至今日依舊能感同身受的故事，看多了縱橫捭闔三寸不爛之舌的精彩，好像中華文明就應該是得體祥和的樣子，起碼有著這樣的外觀。直到在蜀地看三星堆遺物，說不出什麼感覺，就是有種異樣的瑰麗。沒想到殷商時代，也有過這樣的文化，絢爛奇詭。雖然二者之間有什麼聯繫還是學界難題，但是小白最簡單的直覺，二者之間總有些暗暗款曲。幾圈走過，確實是感覺到了巫術文化的不同尋常，人殉祭祀，血腥但是又是幾乎所有文明的必經階段。周雖舊邦，其命維新這句原本普普通通的小句，在這裡變得格外有力。像《東方帝王谷》里的觀點，從周原走出的文明，才是華夏文明後世雛形？

但是殷墟遺物之美，真的讓我這樣一個審美無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想送上膝蓋。有時候不得不感慨機緣巧合，婦好墓因為未知的原因被遺忘，反而給後人管中窺豹的機會。記得16年在北京首都博物館看婦好的特展，當時的感覺就是這簡直是行走的時尚博主，條紋螺旋，動物器官異化為圖，這些在現代時尚圈依舊經久不衰的元素早就被這位幾千年前的第一夫人玩遍。到了婦好長眠之處，感覺更加強烈，這樣一位女子，是什麼樣子？可能是穿普拉達的女魔王、諾貝爾獎獲得者屠呦呦女士、鷹派代表人物賴斯加上格力掌門人明珠大姐的合體？

接著就到了文字博物館，這樣一座大名頭的博物館能建在安陽，能有全國多個博物館送出壓箱底的精美展品，幾乎全部仰仗殷墟的甲骨遺物。幾層樓走下來，儘是各代的青銅器、簡牘、官印、石刻，各地交錯，時空交錯，長沙簡牘博物館看過的照片，台灣故宮毛公鼎的複製品，莫名很感動。畢竟幾千年還能讀懂老祖宗的字，相隔不管多遠總有文脈相連，想想就有種我驕傲的感覺。

這位陳先生太帥了，忍不住拍下

安陽文字博物館

丁酉中秋

最後在安陽博物館一直逛到閉館，和無數還在交換彼此寫好的作業的小學生一起出門，看了幾千年前的陳舊故事，也看了比我還小的孩子，越發覺得東坡那句「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真人生真理。

終究還是中秋節，在主街的老字號買了最有名的河南道口燒雞，在好利來給自己買了奶黃餡月餅，迎著夕陽，在疏落的人流里到了安陽東站，正是明月高懸時。《大秦帝國》中秦惠文王有句很帶感的台詞：「千秋萬代，每家每戶的窗口，我大秦的明月必朗照之。」安陽的月，比大秦的月還要早了不知道幾千年，就這樣，一年又一年，無言有度，帶著自己的夢，不知道看了多少聚散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