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瘋子的春天
說散就散
說散就散
JC
00:00/03:52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我蝸居在一個南方小鎮的郊區一角。這一角是屬於暮年的辰光的，靜靜的遙河是一條分割線，繁華與落寞，青春與年老遙遙相望。
我承認，我是太久沒工作了。走南闖北的日子花光了我僅有的積蓄，我窩在這個中途小鎮最廉價的地方，不過是為了攢夠一張回程車票，當然，若是能剩下一些夠我流浪的旅費也是好的。
我掙扎著，半死不活的，熬過了一個月，並非是日子有多難熬，我們要相信旅行的力量，況且但凡有點力氣的人都不會落魄到餓死。只是，誰說過環境太過強大，我在這小鎮邊陲消磨了許多激情，開始惶恐，但又不願意去改變。
事實上在那個晚上，靠著枕頭之前，我是完全不知道樓上多了個新鄰居的，來到小鎮一個禮拜，我就把每個角落都逛了個遍，該花的錢也花完了，之後除了工作基本都躲在寄宿的房子里。天吶，我何時也成為死宅了？
「嗒嗒嗒——」
我伸了伸腿。
「嗒嗒嗒——」
我轉了轉頭。
「嗒嗒嗒——」
我翻了個身。
我生無可戀地聽著樓上的動靜。這是這個夜晚唯一的動靜。也是最不受歡迎的動靜。
「嗒嗒嗒——」
手摸索著開關，快要碰到時又無力地落下，砸到一旁的手機，用力閉了閉眼，終於拿了起來。
光蒼白而刺眼，屏幕上的人笑得很開心。在他胸口的位置跳動著此時的節奏，一點三十二分。
「shit。」我含糊不清地罵了句，仍舊閉上眼。
「哈哈哈——」
我翻了個身。
「哈哈哈——」
我抱著枕頭。
「哈哈哈——」
我掀起被子蓋住腦袋。
「嗚嗚嗚——」
我一把掀開被子。
「嗚嗚嗚——」
沒有睜眼。
「嗚嗚嗚——」
我豎起耳朵安靜地聽。
又是一陣「嗒嗒嗒——」
就這樣，我的夜晚在這三種聲音交替中度過，至於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還真不記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衝到樓上拍門。
門開了，是個憔悴的女孩，和我一般年紀。她警惕地看著我，不說話。
「我住樓下，你昨晚上跑來跑去的幹嘛呢，我家裡老人都吵得睡不著覺。」心裡暗暗捏了把汗，我不擅長撒謊，但是，獨居，沒錯，至於老人，心理年齡大的也算吧。
「哦，對不起，」女孩似是恍然大悟，走出門，又回過身輕輕地攏上，小聲說，「是這樣的，我朋友，她失戀了，昨天酒喝多了，有點鬧騰，真不好意思啊，以後不會這樣了，對不起啊。」
我一看，人態度挺誠懇的，又是和我一樣背井離鄉的，不能計較太多，「好吧好吧，以後注意點。」
我轉身下樓，走到拐角的地方還看見女孩在門縫裡小心翼翼地道歉，不由嘆了口氣。
那天之後樓上確實安靜了許多，至少晚上睡得安穩了，錢攢夠了，我打算再過一個禮拜就離開，直到又在小吃攤遇上那個女孩，以及她的朋友——暫且叫做女瘋子吧，雖然說不太禮貌，但確實瘋。
女瘋子的臉很白，據我經驗，這種人不是會保養，就是家裡待久了，再看她瘦的骨感，估計是因為失戀在家裡待很久了。
女孩叫豆豆，相比女瘋子有更健康的身材，但我還是覺得太瘦，畢竟像我這樣愛吃五花肉的人體重都不會少於一百斤。
豆豆和女瘋子叫了三盤龍蝦，一盤麻辣的，一盤五香的，一盤油燜的，雖然我飲食不清淡，但這樣的刺激總歸很少。
「喲，三盤，吃得下嗎？」說完我在心裡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丟人的吃貨。
「你一起吧，正好上次的事情還是要正式道一下歉，米竇，是吧。」
原來女瘋子叫米竇。
米竇有些晃神，停頓了一下，說，「是啊，上次真是不好意思。」
我樂了，連忙說，「沒事沒事，出門在外就當多交個朋友，來來來，快趁熱吃，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米竇沒什麼胃口，豆豆胃口不大，剩下的就是胃口很好的我橫掃千軍了，吃完三個人閑聊一陣就散了。我徑直回家，這兩人大晚上的還要去散步。
我回到家，數了數儲蓄罐里的錢，心滿意足地躺下睡了。
自那以後，時常遇到豆豆，但米竇卻是很少，大概是還沒走出來。豆豆也會和我聊天，不深的那種，我們之間聊得最多的反而是米竇。
米竇的失戀對象，米竇的戀愛過程，米竇的失戀過程，米竇的近況……
「米竇有你這麼一個朋友挺幸福的。」
「是嗎。」豆豆不好意思地笑了。
要說明的一點是，在這裡我就不強調米竇的失戀了，很多人說我總說愛情故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轟轟烈烈死生契闊啊。其實我並不是專說這個，只是遇上了就講一講，至於米竇的失戀和這個故事毫無關係，我要說的只是女瘋子，和發生在春天的那件事。
我原來打算在開春之前離開，但因為豆豆的突然造訪而推遲了。
「能借我點錢嗎？」豆豆漲紅了臉，顯然不經常做這事。
「多少？」我問得沒有底氣，剛攢完的錢吶，雖然說之前打聽過，豆豆預先交了三個月的房租，我肯定會在她們之前離開，但還是猶豫……她們還請我吃過小龍蝦……算了算了。
「三千。」
我吸了口涼氣，默默翻出錢包，「我只有兩千，你先拿著吧。」
豆豆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從包里拿出筆紙，「我給你寫張借條，等有錢了我一定還你。」
「恩。」我點點頭，還在盤算著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裡。
那天晚上，米竇又化身為女瘋子，只是我再沒有上樓追究的力氣，掏出手機盯著屏幕上的那個人，一邊睡一邊哭。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驚蟄，警察悄無聲息地衝上樓，然後聲勢浩大地踏碎了米竇蒼白的夢。報警的是隔壁老太太，晚上睡眠淺，被米竇的聲音吵得無法入睡，跟警察一說就被看出了端倪，米竇有吸毒的前科。
所以，那些她鬧騰的晚上，不是她愛情的毒發了，而是她的毒癮發了。豆豆借了我的錢去買葯，但是沒來得及趕回來。
從不交流的鄰居們紛紛從屋子裡出來，一時間整棟樓都發出了轟鳴聲。我關上門開始整理箱子，我想我該走了。只是怨恨起豆豆來，她利用一個愛情故事來掩飾事實，她讓我又感覺到孤獨。
我換了手機背景，是一隻很可愛的哈士奇，也許不能用可愛來形容這種外星生物，但那種笑容顯然治癒多了。每每到冬天的時候還是會去吃小龍蝦，有時一個人，有時一群人，我開始參加俱樂部的聯誼，要知道這種地方找到興趣相投的人的機會是很大的，雖然說暫時還沒有什麼收穫。
然後我開始準備新的旅行，和朋友W一起。
就當我們困在梅里半山腰上的旅館一個禮拜後，我收到一筆2000元的匯款，署名PLL俱樂部。
「PLL？我們有加過這個俱樂部嗎？」我猜到是誰寄的，只是不清楚為什麼用這種方式。
W暗暗笑道，「我們當然沒加過啦，要加過的話阿G一定會吃醋的。」阿G是W的男朋友。
我像是突然明白了，像豆豆那麼乖巧的姑娘，為什麼會和米竇那樣的人躲在偏遠的小鎮，整整一個冬天，倘若米竇真的有心的話，不會怨她沒趕回去的。
以上圖片均來自網路，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
※《管家他居心不良》
※民間藏家{珍寶}（無球粒石鐵隕石{天狗旺財}）（僅限私下上門交易洽談）
TAG:全球大搜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