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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式垃圾分類VS中國式垃圾分類

圖左為日本的垃圾桶,圖右為中國垃圾場工作的拾荒者

提到垃圾分類,大多數人首先想到的國家就是日本。

其實垃圾分類起源於歐洲,後來才傳到日本。但是我們知道,日本人做什麼事情都有一種鑽勁兒。日本人的垃圾分類工作做得那叫一個細緻啊,可以說是世界各國的一個典範。據說,日本各縣都有自己的垃圾分類準則,大部分都很嚴格。其中,橫濱這個地方的垃圾分類手冊多大二十多頁,總共518項條款。

金屬垃歸一類,塑料垃圾歸一類,這種垃圾分類的方法也是比較常見的。但是在日本,一樣垃圾的不同部分因為是不同的材料,所以往往也要拆開分類。比如一個飲料瓶的瓶蓋、瓶身、包裝紙雖然都是塑料,但是由於化學成分不同、硬度不同,所以每一樣都要單獨歸一類。

再比如說一包抽完的香煙盒,外面的包裝紙是塑料,紙盒是硬紙,裡面的鋁箔則是金屬,這些也要分類。

另外,日本不像中國,街上很少能看到垃圾桶,因此很多中國人到日本很不適應。在日本,亂扔垃圾或者不分類不光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嚴重時還要被指責和加收垃圾處理費。日本人通常都是在家裡把垃圾分類好,然後等垃圾車來收。如果當天的垃圾不被收走,就只能垃圾放在家裡等到第二天了。

怎麼樣?變不變態?

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因此,很多日本人也在反思垃圾分得這麼細,到底是不是好事。每一個家庭每天都要花費幾十分鐘的時間用在垃圾分類上,其實是很沒必要的。如果從整個社會的角度來看,其成本也是巨大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樣垃圾分類方式的效率是很低的(注意我說的是效率低,並不是說日本的垃圾分類系統作用不大)。

這句話並不是中國人說的,這是一個日本人的結論。日本東京有一家垃圾分類企業,叫白井株式會社。舍長白井徹站在行業角度說:垃圾分類太詳細,不但沒有降低企業成本,反而提高了成本。也就是說,人們辛辛苦苦把垃圾分得如此細緻,結果好心幫倒忙。

白井徹說,你們都不了解垃圾分類的流程。垃圾分類一般分成兩大塊——垃圾運輸與分揀。垃圾分類的確是將分揀成本降低了,但是提高了運輸成本啊。因為垃圾分類太細緻,企業就要增加運輸車、垃圾桶和人力成本。而垃圾運輸的成本佔總成本的70%。

既然成本這麼高,為什麼日本還要堅持如此細緻的垃圾分類方式呢?

答案就是:垃圾分類是一種儀式性活動。

通過垃圾分類,人們養成了一種保護環境的意識,這相當於一種全民教育。垃圾分類企業增加的成本可以通過政府的補貼彌補,所以垃圾分類企業沒有動力去改變這個現狀。而政府的補貼又來自於納稅人。所以,這就相當於全社會花錢維持這個環保教育體系。

在這個體系的作用下,普通民眾確實獲得了乾淨整潔的環境。當然,背後也有代價,就是交稅來補貼低效產業,和生活不便利。

反觀中國呢?

我們都知道的,中國垃圾分類工作是特別差的。痛斥這一問題的文章也有很多。但是,我們要知道,中國的垃圾分類並沒有這麼差。

這裡就要感謝一個群體——拾荒者,我們俗稱「撿破爛的」。

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

我們一般把垃圾丟到垃圾桶就走了,沒有注意到以後的事情。事實上,從城市的環衛工人,到垃圾場駐場的拾荒者,再到最後垃圾回收站,其背後是一個極大的產業鏈。這甚至是有些拾荒者養活家庭的手段。

美國學者Martin Medina長達12年的調查顯示,中國擁有600萬拾荒者,居世界榜首。

據說有一個「冷水村」,村民多以撿垃圾為生,雖然工作危險,衛生條件差,但是人均月收入可以達到3000—5000元。很多人在老家都已經買到了價值一二十萬的商品房,或者蓋了新房。有些人甚至把家裡的親戚朋友介紹到這邊,一起收廢品。有些家庭甚至子承父業,一家三代都從事廢品回收的工作。

之前在網上看到的數據:廣州市供銷合作總社2015年9月的數據顯示,廣州每年回收的再生資源產值超過100億元。

拾荒者之間的競爭也是激烈的,而且極為排外。通常,拾荒者會拉幫結派,然後分區,一個區的垃圾只能由一個人去撿,不能越界。有的時候,在勢力範圍的爭奪中,還會發生流血衝突。

我之前看過一個報道,北京郊外的拾荒者分成13個幫派,分別有河南幫、四川幫、河北幫、江蘇幫……其中,河南幫負責回收廢品,四川幫負責撿垃圾,河北幫負責四環外接應廢品回收,江蘇幫負責回收地溝油。這是一個分工明確卻在主流視線之外的群體。

說了這麼多,那中國垃圾分類效率具體怎樣呢?

西方國家垃圾一般分到兩三種;日本這種變態的也就十幾種;而中國的拾荒者們卻能把垃圾分到上百種,回收利用率其實高得多得多。

日本的垃圾分類是通過宣傳教育,讓每一個公民都參與到垃圾分類的工作中。相比之下,中國的垃圾分類卻是一個社會自然分工的結果。《國富論》中有一個著名的原理:分工帶來效能。說的就是中國這個情況。孰優孰劣呢?您來判斷。

當然,拾荒者的工作環境和衛生條件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而且,這樣一個群體一直遊離在社會的邊緣。廣州市興豐村的一位女性感嘆說,「垃圾場每年都要死人,有被垃圾車軋死的,有被鏟進垃圾堆活埋的。撿垃圾的命不值錢,死個人就像死條狗一樣。」

然而,這就是中國現階段的社會狀況,政府不可能一聲令下把這600萬人的飯碗給搶了。那麼這部分人怎麼辦呢?

還是相信社會分工。

社會分工誕生了這樣一批社會的分解者,並且讓這些人可以養活自己。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和技術的發展,在未來,拾荒者可能就會慢慢推出歷史舞台。代替他們的是什麼?可能會是一套更為高效的垃圾分類體系。當然這就是另一很大的命題了。按下不表。

就現狀而言,或許我們設計專業可以做一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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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一件事

就是我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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