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勘破夢覺，直面死生

最新 03-29

偶然一天，在計程車上聽到了ZARD的歌，一首接一首。司機應該也是泉水姐姐的小迷弟吧。

事實上，泉水姐姐2007年就不在了，年僅40歲。她的突然離世，讓很多人無法接受：這個聲音如泉水般清澈，如陽光般溫暖的姐姐，這個曾經用歌聲給予無數人繼續活下去的力量的姐姐，居然就這麼丟下她的歌迷，到那遙遠的天國去了。

我今天放上來的這首歌，是她久負盛名的代表作。今時今日，聽起來也依然可以讓人感受到那種愛與力量逐漸流遍全身。

負けないで

Cruising & Live

Z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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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

圖書信息

?書名：《活著》

?作者：余華

?出版：作家出版社2008版

?定價：￥20.00

閑談專區

勘破夢覺，直面死生

——淺評余華《活著》

大家應該會感到奇怪，今天的推薦歌曲跟《活著》似乎沒有什麼關聯。請允許我把這個問題放到最後來解答。現在讓我們將目光聚焦於文本吧。

相較之前的《雪國》，《活著》的故事更加直擊人心。這大概是因為作者更想叫讀者切身地體會到現實中的某些事物，而非關注作者自身的情緒。正如余華先生自己在序中所述：「長期以來，我的作品都是源於和現實的那一層緊張關係。」不僅僅是現實主義的文學創作者，不少其他流派的作家及文學批評者也一直苦於處理文學與現實之間的關係，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出路。余華先生的答覆是：「作家的使命不是發泄，不是控訴或者揭露，他應該向人們展示高尚。這裡所說的高尚不是那種單純的美好，而是對一切事物理解之後的超然，對善和惡一視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

故事始於平淡無奇的鄉村。建國前，主角徐福貴是當地有名的紈絝子弟，因嗜賭成性，輸光了家中的一百多畝地，將父親活活氣死。此後，福貴見證了解放戰爭、人民公社化運動、三年自然災害和文化大革命等重大的歷史事件。人生起起落落，有喜有悲，而福貴命中最珍惜的七個人，皆不得善終。最後福貴買了一頭老牛，陪他度過人生中最後的歲月。作者只是想刻畫一個福貴的悲劇嗎？我想不是。一個小人物，在國家大勢面前如風中飛蓬，卷雜在歷史的渦流中身不由己，卻折射出了一個社會長達數十年的劫難與苦痛。在某種意義上，《活著》幾乎可以算是一部20世紀中國史詩，福貴的諸般不幸幾乎是一種必然。

我們探求釀成悲劇的原因時，追究來追究去卻發現，每一次的災禍後面，都是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傾軋。龍二的陰險狡詐，騙去了福貴全部的財產；國民黨的霸道蠻橫，使得福貴連娘親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醫生的趨炎附勢，讓有慶活活抽血至死……這些人窮凶極惡嗎？一心想著害人嗎？恐怕不是。作者並沒有對他們加以審判，只是讓我們看到了一種客觀的、根本的無知。因為無知，就會像紅衛兵一樣，被輕易地鼓動、利用，不問青紅皂白地對無辜者施以暴力；因為無知，就會像年輕的福貴一樣，在慾望的支配下無所不為，肆意踐踏他人的尊嚴；因為無知，就會像抽血的人一樣，不懂任何生理的知識，讓一條鮮活的生命結束得如此荒誕。無知是與生俱來的，它本身沒有任何善惡的色彩，只是眾人的無知聚集在一起之後，便釀成了一股無與抗衡的破壞力，必然要產生一系列的悲劇。而時代，恰巧給予了這個聚集的契機。

《朱子語類》中有句話：「格物是夢覺關。格得來是覺，格不得只是夢。」福貴們就像是活在一個夢裡，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根本不知道在此之外還有另外的世界。其實今天的我們又何嘗不是呢？誰又敢說自己已經「格」出了世界的真理？我們與「前車之鑒」相比，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每思及此，誠惶誠恐。只能不斷地去參悟世間萬象，以求免於互相傾軋的宿命。

除了「格物致知」以外，要對抗必然的時代中必然的無知，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改變生存的態度。我在看《活著》的時候，一方面痛心於人們的無知，一方面卻欣慰地看到，福貴在苦難中一步步學會了愛，不論是對父母、妻子、孩子還是陌生人。有人會說，人就是這樣，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倒認為，愛在每一天的相處中都在悄無聲息地形成，而當心愛的人從生命中永遠地剝離之後，那種強烈的痛楚才讓我們意識到它的存在。雖然在一種無形的壓力下，人們只為了活著而活著都已經筋疲力盡。但是愛可以撫慰疼痛。

《聖經》新約里有一段話：「如果一個人打了你的左臉，那麼就伸出右臉給他打。」長時間以來我都無法理解這個說法。基督是要我們學會寬容嗎？是以善報惡嗎？是宣揚和平抵抗嗎？不論哪種解釋都不能讓人信服，因為這幾乎是一種沒有底線的退讓，是不可能做到的。直到不久前我才恍然大悟。

狗子有段時間特別喜歡用指甲抓人，經常把爸爸媽媽的臉和脖子抓破。過分的一次，把媽媽臉上抓破了七次。但是我們不會還手，連生氣的念頭都沒有。不是因為狗子小所以才不怪罪。而是因為愛，因為憐惜。熱戀中的男孩子惹心愛的姑娘生氣，說：「你打我吧，打死我也不怪你。」這不也是毫無底線的退讓嗎？但是他卻不會忍無可忍，甚至還帶有一絲甜蜜。所以基督並不是認為世人的覺悟不高，所以不計較。而是他如我們愛狗子、男孩愛女孩一樣，愛這世間，同情這一切。

當福貴也用這種目光去回顧風雲變幻的時候，似乎那些傷痛就變得無所謂了，就連生死也輕如鴻毛。對事物的愛佔據了全部的思緒，人終於釋懷。那些善與不善，都如親人身上的優缺點一樣，被理解、被看透。這也許是作者所說的「高尚」吧。

今天選這首《負けないで》的原因，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