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大營救——人鼠情未了

最新 03-29

be with you.

犬と私の10の約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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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買進口鼠糧啊……

木屑一次不能換太乾淨啊，要保留點鼠的氣息……

不要喂花生瓜子啊，太油了……

一遍遍，一遍遍，那個即將飛越太平洋的少年叮嚀著，囑咐著……

而每次微信里，那急切想要知道的，就是鼠的消息……

」

早上醒來，便聽到你發出的不尋常的聲音。

像是打嗝，又像是輕輕的噴嚏。

我心裡一驚，趕緊去看你。

你並沒有什麼動靜。蜷在自己築起的窩裡，但有小半背部沒被蓋住，露出在小窩外面。

我摸了摸你，你抬起頭轉向我，眼睛閉著，完全不如往常活潑，沒有半點爬出窩來響應我的意思。我看了下食盆，昨晚放進去的瓜子和香蕉片都不見了，看樣子你晚上還是活動了的。我的心略微放鬆了下。

因為急著上班，不能多觀察你，我幫你把窩壘嚴實了點，匆匆出了門。

中午回家，第一時間來到你面前。

你依然在窩裡縮著，不時發出那種奇怪的聲音。我打開門，伸手輕輕把你捧出來，你蹣跚著在我手上走了幾步，然後就趴下不動了。

這是從未有過的。

早幾天還跑得很歡啊。甚至昨天晚上你還在我手臂上爬上爬下走了幾個來回，瞪著圓溜溜的眼睛警惕地嗅來嗅去，那些長長的一翹一翹的鬍鬚顯示著你行動的敏捷與靈動。怎麼今天一下子就是這麼笨拙無力了？難道一個晚上的時間，你真的就老態畢現了嗎？

而且身上的毛似乎也蓬鬆稀疏了許多。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儘力把你的窩打掃得乾乾淨淨，又鋪進去一層新的木屑，另外放了幾張你最喜歡的原木紙巾進去。希望你開心的時候把紙巾全部吞進頰囊，然後再一點一點地撕拉成碎紙條出來。你的窩就是你用自造的原木紙巾條築起來的。那層層疊疊絲絲縷縷的纏繞顯示出你靈巧的天性。

你是一隻多麼聰明的蒼鼠！

一整天心裡都挂念著你，上網搜了下，你們同類的壽命大約2至3年，而你來我們家已是兩年多了，你反常的表現是不是在告訴我，你要離開我們了？

晚上爸爸回家，我趕緊把你的情況告訴他。並且說了我的擔心。爸爸說，只怕是的，因為你的牙齒也伸出口腔外面很長了……

牙齒伸出口腔外面了？！

這是我最擔心的事情。我怎麼沒發現？

我馬上來到你籠子前，把你抱出來。仔細一看，果然！一顆長長的獠牙伸在外面！

你們鼠類的牙齒長得太快，每天都要磨牙，才能方便進食。每次磨牙的時候你都把自己掛在欄杆上，那咬牙切齒要把欄杆啃斷的樣子，曾是我記憶里最暖心的畫面；那斷斷續續嘈雜嘔啞的聲音，在我聽來卻是無比美妙的催眠曲。磨牙，其實就是你健康和生命力的象徵呀！

平時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都會把你的籠子提進卧室擺放，我喜歡聽你半夜在籠子里爬上爬下鬧騰的聲音，夢中聽見你咯吱咯吱撕咬咀嚼的聲音，感覺是那麼踏實。

有幾個晚上你沒有磨牙了？這幾天我感冒厲害，睡前吃藥以後，一下子就睡著了，半夜也沒有醒來，也沒留意你是否還在磨牙。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不經意，你的牙齒就如此瘋長了。

你不尋常的叫聲，是不是因為你長長的牙齒讓你太難受？

我向爸爸建議剪短你的牙齒。爸爸不同意。我堅持要剪。

於是爸爸把剪刀拿過來，我抱著你，爸爸對著你的獠牙一剪刀下去。

隨著「咔」的牙斷的聲音，你也猛烈扭動身體發出一聲哀號，然後你的鼻子就慢慢變紅，出血了！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用紙巾輕輕按壓你鼻子部位，還好，只一點點血跡，而且馬上止住了。我不放心，怕是爸爸的剪刀碰到了你的鼻子，用棉簽給你輕輕抹了點金黴素軟膏。你不再掙扎，安靜地聽憑我輕輕撫觸你，依然發出一下一下的嗝聲。

經這一嚇，不敢繼續剪你牙齒了，而且，牙齒是否能剪，我都不敢去網上查。

只是，我心裡堵得慌，很難受。

你一直安靜地趴在窩裡，不停地發出嗝聲。

沒有磨牙。

也不尋找食物。

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穩。多次醒來，甚至是在夢中哭得淚流滿面醒來。

聽著外面呼呼的風聲，和風拍打窗戶發出的啪啪聲，感覺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心上，放鬆不得。

側耳細聽，沒有你的聲音，包括那不尋常的嗝聲都被在寂寞的夜晚肆無忌憚奔跑的風無情吞噬了。

我下床觀察了你幾次，你似乎一動不動，只是從我覆蓋在你身上紙巾那細微的振動上，感覺到你輕輕的呼吸。

到了早上，你依然是那樣的姿勢，拿開紙巾，現出的是你孤獨無助的背影。食盒裡的膨化餅乾碎片一動沒動，只是水瓶里的水空了少許，角落的木屑上濕濕的，至少你還在喝水拉尿。

你是兒子帶回家的。兒子堅持家裡應該有小動物的身影，房子太小，狗狗和貓咪不適合養，只有你似乎是最佳選擇。於是，在你20多天大的時候，被喜氣洋洋的兒子抱著，落戶了我們家。

從此，我們就是四口之家了，你最小，我們叫你鼠大。

有了你的日子是多麼快樂。看著你口手並用迫不及待把食盒裡所有的食物吞進頰囊，一下子讓自己的頭膨脹到身子的兩倍大都不止的樣子，看著你吞完食物急急忙忙鑽進樓梯管道差點因為頭部太大被卡住的樣子，看著你雙手抱住自己的頰囊往外擠食物的樣子，都讓我們笑得前仰後合。每次你吞完食物就會找一個安全隱秘的角落把食物吐出來儲藏，這種鼠類的天性，即使做了寵物都不改。

你是一枚小小的開心果，帶給我們數不清的歡樂。

有一次爸爸捉弄你，把你放在沙發上，然後給了你一顆大核桃。你竟然毫不畏怯叼住了，然後天性使然要找地方藏起來。只是核桃又大又重，讓含著核桃的你重心不穩腳下凌亂舉步維艱，在沙發上艱難地打著轉轉。

爸爸笑得在地上打滾，兒子從房間里出來看見這一幕，氣憤極了，邊說爸爸虐待小動物邊把你嘴裡的核桃取出來要往爸爸嘴裡塞。爸爸知道做錯了事，趁兒子心疼地抱著你的當口趕緊順著牆根偷偷溜出家門。

你最喜歡的食物是香蕉片。你的牙齒那麼生機有力。咬起食物來乾脆利落一絲不苟。每次喂你吃香蕉片，你都激動得鬍鬚顫抖鼻子不停地翕動，那興奮的樣子讓我心甘情願跑遍長沙各個角落，只為能給你買到純粹美味的香蕉片哪。

爸爸拍了一個你吃香蕉片的小視頻，每次觀看都讓我們忍俊不禁。你如同一個貪吃的孩子般雙手抱著香蕉片從容淡定地站在地板上，嘎嘣嘎嘣痛痛快快地咬啃咀嚼著，碰到一下子咬不動的地方，就雙手飛快地把香蕉片轉動一下，換個地方再咬，片刻之間，一整塊香蕉片都到了你肚子里。這是第一次看到你吃食物沒有藏進頰囊，也是第一次讓我們了解了你的最愛。

那時候，每天晚上臨睡前兒子的開心遊戲，就是把你托在手掌上，進到我的房間，把你放在我的被子上，看著你深一腳淺一腳在被子上跑的飛快的樣子，無比欣喜地宣告：老媽，家裡來客人啦，借宿借宿！

琢磨了兩天，我想出了一個讓你進食的辦法。

喂你吃糊糊。

你的糧食大多是乾果雜糧一類的，沒有咀嚼能力了不代表吃不了東西呀，吃雜糧糊糊難道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說干就干，家裡的雜糧粉一時沒找到，但找到了一盒綠豆糕，綠豆也是雜糧的一種，把它搗碎用水兌成糊狀不就行了？

我一手抱著你，一手舀了一小勺綠豆糊試探著放在你嘴邊。你真的吃呢！簡直太棒了，看著你一口一口不停地舔食著，我的心裡樂開了花。不一會兒你就吃了三四勺，再喂，你就把頭偏開，表示不要了。

吃完糊糊，我想著你應該要喝水，就把你放進籠子里。你對著盛水管，嘗試著用各種方式去喝水，看著水管中一個一個冒出的水泡，知道你的嘗試成功了。喝飽了水，你心滿意足地爬進自己的小窩，蜷成了一團。不一會，又發出了那種奇怪的嗝聲。

只是這一次，我不再那麼擔心了。

你終於可以不挨餓了。網上說，你們蒼鼠的離開，最終是因為磨不了牙不能進食而走。現在，你竟能如此配合我的餵養方式，是不是可以讓雖然長出了長長獠牙的你，延緩要離開我們的腳步呢？

你的活力在一點一點地恢復，身上的毛有光澤了，眼睛可以完全打開了。有時無意望向你，你或者靜靜地站在欄杆邊沉思，或者悄悄整理著自己的小窩，不是整天趴著不動了。這實在是太好的消息。

有天半夜，我被一陣很響的動靜驚醒了。細聽，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的，沉悶而有節奏。莫不是你出來活動了？我心中一喜，趕緊下床開燈察看。

果然，燈亮處，你站在二樓樓梯口正費勁地搬運餅乾。那還是十天前我放進籠子里的一整片長條形維夫餅乾，亦是你喜愛的食物。這段時間一直靜靜地躺在那裡，孤獨而被冷落。

顯然，你的天性戰勝了身體的衰弱。儘管那長長的獠牙妨礙你順利叼起餅乾，只能半含半推地行動，你依然鍥而不捨。

每次你費勁地叼起餅乾一端想往管道口送的時候，餅乾都會滑下來。那種啪嗒啪嗒的聲響就是餅乾掉下的時候發出的。每次餅乾落下，你都會把頭往樓梯口伸一下，看看餅乾是否被你推進管道了。發現落了空，又趕緊低頭在地板上尋找並叼起餅乾繼續努力。燈光下，那呆萌呆萌的樣子著實可愛。

掉一次，叼一次；掉一次，叼一次，循環往複，毫不氣餒，直到把我從睡夢中喚醒。你其實就是為了喚醒我的吧，告訴我，你的生命力有多頑強！

這是多麼讓人歡喜的表演！

關於你的近況，我一直瞞著兒子，我不知道，如果在他回家的那一天，你已經遠去，我該如何向他交代。

所以，這段時間，自己的飲食都是隨意糊弄，有一餐沒一頓的，你的餵養卻一點也不敢馬虎。精心去超市挑選了一罐有機薏米紅豆粉，每次用溫水沖調一小勺，然後輕輕抱著你仔細耐心地喂，每次喂完都給你擦擦嘴巴，擦擦小手，因為你習慣雙手抱著勺子舔食。哈哈，就像當初餵養兒子一樣啊。看著你吧嗒吧嗒著嘴巴急不可耐舔著糊糊的樣子，如同看著襁褓中兒子貪婪的樣子啊。

每次吃飽了，你照例主動把頭偏開，並且發出幾句清晰細微的吱吱聲表示感謝。這時候把你放進籠子里，你就直奔自己的小窩，靜靜地休養生息。

眼見著，你的體力一天好過一天了，你開始主動進食藏食了，你頻繁地樓上樓下奔忙了，你晝伏夜出的生活習性又如往昔般有規律了。

看著你上上下下忙碌的樣子，就像是看到了少年開心的笑顏哪。

在這場與時間賽跑的過程中，我們贏了。

等少年回來的時候，你依然是他手心裡的寶呀。

雖然，所有的生命終有隨風飄逝的那一天，讓我們一起努力，讓那天來得更晚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