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勞動、數字媒介與資本主義

編者按

近幾年來，美國、英國、加拿大、芬蘭等國的高等教育機構圍繞養老金改革、兼職人員比例和學術自由等問題相繼並正在發生影響廣泛的罷工運動，作為知識勞工重要組成部分的學術勞工開始登上歷史舞台，大學與其僱傭者之間的關係亟待社會科學的介入與解釋。

2018年2月，批判傳播研究的重要陣地《3C：傳播、資本主義與批判》（tripleC: Communication, Capitalism & Critique）發表了題為「學術勞動、數字媒介與資本主義」（Academic Labour, Digital Media and Capitalism）的專刊（Special Issue），由英國斯特靈大學的Thomas Allmer和土耳其科克大學的Ergin Bulut擔任編輯，共推出11篇論文。以下簡要譯介本期特刊的同題編者報告，由兩位編輯共同撰寫。

這是社論前沿第S897期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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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勞動、數字媒介與資本主義

現代大學在政治、經濟和文化方面一直是資本主義的一部分。兩位作者引用了這樣一段對話，1971年，一位學生提問喬姆斯基（Chomsky），「你對越南戰爭的勇敢態度怎麼能在麻省理工學院這樣的機構中生存下來？這裡可是這場戰爭的重要承包商和知識分子製造地之一。」喬姆斯基以辯證的方式回應了這個問題，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所供職的學術機構是一個重要的戰爭研究組織，因此它加強了資本主義社會的政治矛盾和不平等。

作為英國文化研究早期中心人物之一的E·P.湯普森（Edward P. Thompson）在1970年代編輯了一本名為《華威大學有限公司》（Warwick University Ltd）的書，當時湯普森正在華威大學工作，正如書名所示，他與他的同事發現了大學與工業資本主義之間的密切關係。該書還揭露了一些證據，表明學校對教職員工和學生進行了秘密的政治監督。當時，在華威大學註冊的學生們發現了這一點。

更近的例子則是來自大衛·哈維（David Harvey）——著名的馬克思主義地理學家，他在紐約市立大學面臨著管理主義的詰難和籌集外部資金的壓力，院長告訴他，他沒有為學院帶來任何收入，因此他是毫無價值的。他的回應是：「那我應該建立一個通用汽車資助的馬克思主義研究所嗎？」院長說：「是的，這是個好主意，如果你能做到，我會支持你的。」 (Taylor 2010)

兩位作者指出，在過去的幾十年里，國家控制與全球資本主義之間的關係有所加強。隨著福利國家的崩潰和公共資金的減少，大學正把自己定位為全球資本的積極推動者，將城市空間轉變為資本積累的場所，並爭奪來自國際學生群體的利潤。在這種環境下，學生必須為不穩定的未來支付大量的學費。同樣，全球各地的教師和研究人員也必須就他們的角色進行協商，而這些角色通常都是在與企業有關術語中被嚴格定義的。學術勞動力的價值越來越受到新形式的控制、監控和生產力的影響。此外，學術勞動和學者在國家控制和言論自由方面也面臨著巨大的挑戰。

本期專刊的11篇文章旨在（1）提供學術勞動的背景、歷史和理論概念；（2）分析學術工作與數字媒介/新的信息通信技術/互聯網/社交媒體之間的關係；（3）討論高等教育機構內外的政治潛力和挑戰。這些論文涵蓋以下一個或多個相關的問題。

語境化和理論化學術勞動

1.大學和學術勞動的歷史角色是什麼？它是如何隨著時間而改變的？

2.在新自由主義和後福特主義時代，大學對資本主義發展的作用是什麼？（例如就業能力、市場驅動和產業研究）

3.新自由主義大學能夠在多大程度上被視為信息資本主義的中介和結果？

4.大學的擴張能在多大程度上被理解為進步和倒退，社會成就和高級商品化的辯證發展？

5.在學術勞動的語境下，華威大學有限公司、麥當勞化的大學、學術無產階級化、教育工廠、高等教育泰勒化、企業大學、學術資本主義、數字化文憑工廠、全球大學、DIY大學、優步化（Uberification）的大學、零工學術（gig academia）等等這些概念意味著什麼？這些概念是如何與更廣泛的社會背景和現有的資本主義秩序相關的？如何就現有文獻構建起系統的類型學？

6.價值的概念對理解學術勞動的作用是什麼？

7.工人階級和無產階級的概念在理論化學術勞動中的作用是什麼？

8.我們應該如何定義學術勞動；誰被這種理解包括/排除？ 兼職的學術勞動又如何理解呢？

9.什麼樣的工作者是學者？他們與知識、信息和文化工作者有什麼關係？

10.學術勞動的成果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被看作是信息和傳播的一部分？

11.信息資本主義在多大程度上依賴於大學生產的公共資源？

12.在高等教育中構建一個工作條件類型學的重要維度有哪些？（例如，新的管理主義、考核性文化、工作量、工作的不安全感）

13.不同的學術工作環境和條件如何在一方面塑造自主性、靈活性和聲譽；又在另一方面形成不穩定、過勞和不滿？

學術勞動與數字媒介

1.考慮到今天的學術工作過程是通過數字媒介來進行的，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將學術工作者視為數字工作者，而將學術勞動視為數字勞動呢？

2.數字教育和在線遠程學習應以何種方式被理解為旨在吸引國際學生參與商業化和競爭性高等教育市場的新的資本積累戰略？

3.數字教育在哪些方面可以被看作是對高等教育中新自由主義條件的回應？

4.數字媒介/新的信息和通信技術/互聯網/社交媒體如何塑造學者的工作條件？

5.在數字化的大學領域中，學術人員的工作條件如何得到強化和擴展（例如，工作空間和人類生活其他空間的模糊、勞動和閑暇時間的模糊、快速的學術生產、永遠處於工作狀態的文化、去技能化、臨時化、電子監控、數字監視、用於推銷自己的社交媒體、新的知識產權形式）？

政治、鬥爭與替代性方案

1.在大學的團結、參與和民主方面，更廣泛的政治現實和潛力是怎樣的？

2.國家和學術勞動關係是什麼？我們可以從學術勞動遭遇到的全球壓迫中吸取哪些教訓呢？

3.為了使大學重新作為學者和學生鬥爭的場所，有哪些挑戰？

4.大學裡的鬥爭與全球對抗資本主義的鬥爭有多大的聯繫？

5.高等教育中替代性方案的政治潛力如何（例如，非正式學習過程、合作教育、開放教育、開放獲取、公共版權、創新與數字共享空間、維基學院）？

參考文獻

1.Chomsky, Noam and Michel Foucault. 2006. Human Nature: Justice vs. Power (1971): A Debate between Noam Chomsky and Michel Foucault. InThe Chomsky-Foucault Debate: On Human Nature, edited by Noam Chomsky and Michel Foucault, 1-67. New York: New Press.

2.Taylor, Laurie. 2010. Of Human Greed: Laurie Taylor Interviews David Harvey.New Humanist, June 29. Accessed 26 January 2018. https://newhumanist.org.uk/articles/2325/ofhuman-greed-laurie-taylor-interviews-david-harvey.

3.Thompson, Edward, ed. 1970.Warwick University Ltd.London: Penguin Books.

文獻來源：

"Academic Labour, Digital Media and Capitalism", edited by Thomas Allmer and Ergin Bulut,tripleC: Communication, Capitalism & Critique16 (1), 2018, pp. 44-240

文獻整理：徐偲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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