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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何覓處?江海一小舟——東坡詞《臨江仙?夜歸臨阜》賞析

聲明:文中所有圖片均來自互聯網。

放音樂哄睡小女時,無意間聽到李健唱蘇軾的《臨江仙·夜歸臨阜》,竟觸動心弦,真可算是古詩詞譜新曲唱出來讓我欣賞認同的為數不多的歌曲之一。

這首詞作於蘇軾被貶黃州之時。彼時的蘇軾,經歷了烏台詩案,對人生的認識和感悟已早非從前。對蘇軾,竊以為不可將其思想簡單地分為前後兩期,開悟與否。他的痛苦,他的豁達,伴隨著他不順的仕途。牢獄對蘇軾這樣的知識分子而言,是一種精神的摧殘,在獄中,精神的痛苦或許使他更深刻地體驗生命,對人生對官場有更深刻的看法。

歌曲一開頭,就是低低的音樂,奠定全曲的低沉寧靜孤寂基調,與詞的意境相吻合。首句「夜飲東坡醒復醉」就在這寂寥的音樂中輕輕唱起。蘇軾被貶黃州後先住臨阜,後在不遠處的一片荒坡上開墾耕種,名之曰東坡;又在坡上築屋,名雪堂;「東坡居士」的號便由此而來。如果說臨阜是蘇軾的入室居所,那麼雪堂應是蘇軾的「避世小屋」,夜飲東坡雪堂,不知是他獨自一人呢還是擺宴設席;若是設宴,當是與好友一起,也許還聊起彼此遭遇,只是再熱鬧的酒宴,也難掩其寂寞;若是獨自夜飲,可知其孤寂鬱悶。無論哪種,想來都是在極放鬆的狀態下夜飲的,所以會「醒復醉」,醉後醒來,又繼續舉杯,終至再醉……「借酒澆愁愁更愁」,只從第一句,便已心疼蘇軾。

「歸來彷彿三更」,「彷彿」二字,生動地刻畫了此時蘇軾的醉態,平平淡淡,卻又那麼形象地表現出醉意的朦朧。夜深了,三更還是四更,不知道,只知道此時四下悄然,夜風浸人。回到家門外,家童已睡,鼾聲如雷,早就聽不到敲門聲了。立在門外,倚著手杖,只聽得大江流動之聲。

敘事到此結束,我們彷彿也隨同蘇軾在寂靜的空氣中聽江聲,任思緒飄飛:「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化用莊子的「汝身非汝有也,是天地之委形也」(《莊子·知北游》)及「全汝形,抱汝生,無使汝思慮營營」(《莊子·庚桑楚》),道出了多少人的心聲,千年後的我們讀來,仍心中震顫,我相信一千年後的人再次讀起,心弦依然會被撥動。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生活的瑣碎太纏人,職場上的奔波營算,家庭的責任負擔,又有多少時間和精力是留給自己的?「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不過永遠是自己的夢想罷了,如同「乘風歸去」一般。只是,即便如此,精神上,蘇軾真的做到了,經過反覆的痛苦、困惑、掙扎,最後看破、了悟、豁達,「夜闌風靜轂紋平」,心上的怨悵波瀾也平靜了,從此即使被越貶越遠,他也最終泰然,思想上收穫終極的自由。

是的,自由。此詞最動人的便是在未曾「忘卻營營」時,尋求精神上思想上的自由。蘇軾是崇尚自由之人,在政治上受到沉重打擊後,思想幾度變遷,然而骨子裡摻雜的老莊思想形成他曠達不羈的性格。蘇軾不同於陶淵明,也不同於王維,更不同於李白,他的豁達裡帶著隱忍,帶著倔強,帶著「營營」。他的詩詞里「歸」字常常出現,達到一百多次,但他一生並未隱退,也未歸田,而「他通過詩文所表達出來的那種人生空漠之感,卻比前人任何口頭上或事實上的退隱歸田遁世要更深刻更沉重。因為,蘇軾詩文中所表達出來的這種退隱心緒,已不只是對政治的退避,而是一種對社會的退避。」(李澤厚《美的歷程》)他所「歸」之處,更多的是自己的心,自己的精神世界。如「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的率性自如,如「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的通透;如「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曠達瀟洒……所以,他熱愛生活,逆境中依然可以自創「東坡肉」,大啖荔枝;所以,他每到一處,即使被貶的憤懣壓抑心頭,卻最終豁達放曠,勵精圖治,為當地百姓造福;所以即使到今天,蘇祠不止在四川眉山,西湖水還蕩漾著蘇堤的傳說,嶺南人民不會忘記愛吃荔枝的東坡,海南島上的椰林猶記蘇軾的風骨,民間傳說中處處有蘇軾的軼事……

歌曲到了下闋,音樂漸盛,襯出內心的波瀾與最後的悠遠大氣;整首歌跌宕起伏,輔以清越的童聲,加上李健清寂寥遠而又低沉的聲音,很好地表現出上闋的孤寂、憂鬱,下闋的思索、了悟、遠逸。整首詞有極簡之風,用語也多為大白話,組合在一起,卻流傳千年依然熠熠生輝,足見蘇軾功力。

一曲罷了,餘音裊裊:只有擁有了自由的心,思想乘上小舟遨遊江海,才能以不滅的熱情擁抱生活,才能如蘇軾般在「營營」中不失赤子之心。人生在世,又有多少無奈與失意?周旋在各種自己不喜的瑣碎中,願你也能擁有自由之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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