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的悲劇如何一步步走到無法收場？
好漢歌 (伴奏)
水滸傳
趙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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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為了講述豹子頭林沖從禁軍教頭有房有產淪落到夜奔梁山泊，用了整整六個章回，可謂是事無巨細地交代，故事非常精彩。從高衙內的貪色無恥引發禍端開始，陸續牽出眾多的梁山好漢，好多都是水滸中著墨甚多的英雄穿行其間：魯智深、柴進、楊志、朱貴等等。整個劇情的發展給我們很壓抑的感覺，因為讓林沖從禁軍教頭到無奈落草梁山為寇，角色轉變太艱難了。歷來我們一眾看官對林沖都充滿了深深的同情，對當時吏治腐敗的官府咬牙切齒，對行走其間見利忘義的小人充滿鄙視，從而把林沖總結為極具代表性的「亂由上作」致使英雄隕落的典型人物。身為禁軍教頭，家有嬌妻，使有丫鬟錦兒，完全是其樂融融的生活場景，若無陡然的災禍斷沒有落草為寇的可能。可是隨著我們把細節一一剝開，卻發現林沖的一切悲劇都和他的性格相輔相成，甚至部分悲劇都是在林沖的誘導下發生的，堪稱「量身訂製」。
林衝出場是在魯智深看管的大相國寺菜園子的庭院邊，當時這位智勇雙全的大和尚正在庭院里和住在周邊的一群閑漢們喝酒，魯智深沒事幹，這群用今天的話說等著暴富的「拆二代」更是無聊，除了喝酒吹牛無他。這天正喝著，聽到院子里那棵柳樹上鳥窩裡有鳥在聒噪，影響了他們喝酒的興緻，於是就打算搬把梯子去把這個鳥窩弄掉。這智深天生神力又加上酒喝在五迷三倒的興頭上，為藉此助興於是在伴隨著哇哇亂叫的喝彩聲中上演了「倒拔垂楊柳」的精彩一幕。既然掌聲這麼熱烈，又把自己那根六十二斤的生鐵禪杖舞的虎虎生風，弄得周邊的動靜比較大。
恰巧這個時候，林沖陪著老婆和錦兒到大相國寺燒香閒遊，從牆的缺口處欣賞到了這一段才藝表演。習武之人都有共同的志趣愛好，於是就安排老婆丫鬟自去寺里燒香，自己進去和魯智深相識攀談起來，彼此自我介紹後又發現還有故交，原來若干年前智深那個時候還沒有出家，來過東京見過林沖的父親林提轄。既然有上輩子的交情打底子，這哥兒倆的交流想必更加的順暢了，不僅相互敬了酒還當場就拜了把兄弟。正在相談甚歡之際，丫鬟錦兒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光天化日之下林沖的老婆居然被歹人攔住調戲。林沖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是誰，但仗著自己禁軍教頭的一身功夫，二話沒說直接奔了過去，先是掄起拳頭，然後扳過對方的身子發現認識，是高俅義子高衙內，此時林沖的表現是非常直接的，「卻認得是本管高衙內，先自手軟了」，林沖明白事情中間的利害關係，一邊是受到調戲的妻子，一邊是頂頭上司的義子，一道「選擇題」，怎麼辦？林氏答案：「老虎屁股摸不得」。
其實人和人的性情反差是非常大的，面對遭遇的委屈不同的人會有完全相反的應對方式。咱們先看看剛剛拜了把子的魯達，在渭州做提轄時酒館裡和史進、李忠喝酒，聽到了金氏父女在隔壁哭泣，叫過來先問清了事情原委，立馬就借錢資助了銀兩給倆人做盤纏。第二天早晨趕到酒店看住店小二助其父女脫身，按說這事已經辦的相當漂亮了，畢竟矛盾已經得以基本解決。以魯達的提轄身份和處事脾氣，鄭屠就是幹掉整箱的江小白二鍋頭，他也是不敢去找魯達質問的。那個地方是軍事重鎮，提轄的身份不是你鄭屠能惹得起的，他們之間根本不具有平等對話的資格，所以這事根本沒有任何後患。但是，魯達覺得不行，鄭屠這廝行徑該死！於是他衝到了鄭屠的肉鋪，先消遣了一下他肥肉瘦肉忙乎了好半天，然後就開始砸攤子，又一拳塌了鼻子，一拳封了眼，一拳搗了太陽穴。讓我們看看，如果魯達就想教訓教訓鄭屠，哪能是這麼個打法，完全可以象徵性的左三拳右三拳，警告他今後別那麼拽，不要欺負外地人不就行了嘛。可是大傢伙看看魯達怎麼揍的人家，都是照頭來的，明顯是索命啊！我們完全可以推測如果三拳咧不死姓鄭的，後面肯定還有三拳。魯達後面一摸鄭屠沒氣了，非常驚詫，為啥？不是驚詫鄭屠怎麼死了，是驚詫怎麼這麼不經打，三拳就歇菜了！
上面講了這麼多，是為了對比說明林沖，自己的老婆被調戲了，血性的漢子早就暴怒了，那還顧得上你是高還是低衙內，可是從林沖的手軟我們知道，利害相關、明哲保身的世俗邏輯，林沖太了解了。如果換位思考，當時調戲的不是林沖而是別人的老婆，你林沖會不會只做一個無聊的看客，連質問的勇氣都是值得懷疑的。水滸影視劇中有個膾炙人口的主題曲，「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可是怎麼到了你林沖這兒，「嬌妻被戲衝上瞅，未語手先柔啊」！這邊事件暫且平息，那邊魯智深帶著二三十個破落戶大踏步衝進來，要為十分鐘前剛剛拜把子的兄弟打群架來了，根本不顧個人安危，根本不考慮這裡是大相國寺，你還是個僧人呢！看這時林沖怎麼解釋的，「是高太尉的衙內，不認得荊婦，間或無禮，林沖本待要痛打那廝一頓，太尉面上須不好看」，林沖用稀泥掩蓋了他的真實想法，是顧忌對方的家勢？還是顧忌自己的職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吃了酒的魯智深的言語和他的拳頭一樣爽朗明快，「你卻怕他什麼太尉，洒家怕他甚鳥」。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魯智深又是大嗓門，他根本沒有把衙內看在眼裡，在他這兒只有正與惡，是與非，沒有官高官低，勢大勢小。既然你林沖作為老公覺得人家只是間或（偶爾）無禮，那旁人也不好多說，都散了吧。
林沖與娘子
自此故事只是剛剛開了個頭，有兩個幫閑的傢伙粉墨登場了。一個人叫富安，這個傢伙就是每天跟著衙內到處廝混的一個腿子，善於觀察心思而且心地歹毒，見衙內回來悶悶不樂，不去尋找其他娛樂方式轉移視線，而是積極謀劃一副不畏艱難就地解決的架勢。還有一個就是陸虞候陸謙，虞候在當時是個稱呼，宋朝時期官僚家中僱傭的侍從多稱作虞候，說的直白一點就是跟班跑腿的。如果說富安是可惡的話，那陸謙就是卑鄙透頂，因為陸謙既是林沖的前後院街坊鄰居，又是林沖交情甚好的朋友。原文是這麼說的，富安交代衙內時，「陸謙與林沖最好」，注意這裡的用語是「最」，不是「較」更不是「之一」。人最容易受傷的事情就是「殺熟」，更何況是最好的哥們呢？我們來看看陸謙的表現，當富安都謀劃好，告訴陸謙下一步打算如何如何時，陸謙「一時聽允，也沒奈何，只要小衙內歡喜，卻顧不得朋友交情」。看到這裡，是不是心涼得透透的！自己交情最好的哥們，在接到合謀坑殺的計策後，根本沒用曉之以「利」動之以「財」的任何暗示，居然就為了討主子的歡喜，什麼仁義廉恥道德都拋的乾乾淨淨！林沖啊，你交的什麼朋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們按照常理分析，陸謙能這麼玩，那平時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能少幹了，不然的話心理素質能如此過硬？你們都是前後院的鄰居，陸謙幹壞事的信息莫非你林沖從來都沒聽說過？這話說給誰，誰信！如果聽到過，那你林沖居然還能和這小子維持最親密的私人關係，你想幹嘛！
好吧，好戲開鑼了。陸謙騙林衝到酒樓喝酒，席間聊些什麼內容，原文交代的再清楚不過了，林沖絮絮叨叨把岳廟裡發生的這段故事又原原本本播放了一段，「寶貝心裡苦啊」，總得找最信得過的人排解一下鬱悶吧。這陸謙當時是怎麼應對林沖的哭訴呢，是陪著哭地還是偷著笑地，書裡面沒講，我也不想猜，對於心理素質不好的人揣摩這種事挺受折磨的。花開兩朵，話分兩頭，林沖喝酒的功夫，這邊有人過來騙林妻去陸謙家被高衙內困在了閣樓上，這時咱們錦兒又出現了，衝到酒樓叫教頭趕緊去營救。還好救駕及時，衙內翻牆跑了，林沖把陸謙家打砸一番，在接下來的幾天，林沖拿了解腕尖刀到處尋找陸謙。這架勢擺明了肯定是要收拾陸謙的，可是咱們反過來一想可能哪兒有點不對勁，林沖你想報仇沒錯，可是你找陸謙明顯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啊。要干你要先干主謀，光修理陸謙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的，可是你敢弄主謀嗎？我們看看原文中林沖和妻子的對話，「只怕不撞見高衙內，也照管著他頭面」。這話說的，莫非要等著高衙內送上門來？真送上門來你還能怎麼著，你敢殺人嗎？你要是敢殺人，你想好怎麼善後了嗎？如果你真考慮好了，是不是先得安頓好家眷準備退路？然後再考慮怎麼殺人能把兇手連窩端了？這些起碼的都不想，就知道滿大街找人，那不是演戲給自己賺面子嗎？我這個說法很快就驗證了，看看林沖找了三五日沒找到，怎麼處理的，「自此每日和魯智深上街吃酒，把這件事都放慢了」。如果岳廟是個發端，後面調虎離山是又下一步棋，對方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勢，你林沖依然能夠做到置若罔聞，這完全是搞自我麻痹的路數。你難道覺得這個事情就這麼完了！你怕高俅沒有錯，但怕也得有怕的技巧，硬裝縮頭烏龜是保不了平安的。
看官不要走開，休息一下，故事更精彩！當林沖每日喝酒把事情不記在心上了，那邊正在調集更上層的黑惡勢力磨刀霍霍。富安找了高俅身邊的老都管，取得了太尉府的高層資源。我們先在這裡盤旋兩圈，插入一個問題，為什麼富安、陸謙這麼起勁呢？我反覆想不外乎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衙內的相思病一天比一天重了，刺激了富安和陸謙的求勝進而求榮的慾望。另一個就是林沖的反應給了他們明確的信心和勇氣。欺負了你，你也就會跑大街上轉悠兩圈就回家喝酒去了，這哥們儘管人家叫他「豹子頭」，但實際上更像只「大病貓」。不妨再借魯智深對比一下，在五台山上做和尚三令五申不讓喝酒，不僅偏喝還吃肉，喝醉了不讓進寺，居然砸坍了亭子，還摔了門口的金剛，就差拆文殊院了。所以咱們大膽做個假設，如果這事攤到魯智深頭上，不出兩天要麼高俅死了，要麼花和尚不在人世了，絕對的。
咱們言歸正傳，這天吃好酒回家，恰巧有大漢在門口賣刀給林沖，要價三千貫實際一千貫成交。這個世界上都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送上門的便宜大多都是藥引子。回到家後林沖愛不釋手，反覆把玩，這個武夫品刀賞劍和文人喝酒吟詩是一個道理，玩的是閒情逸緻，我們不是說不能玩，可關鍵是時候不對啊，你林沖現在就不能多想想，近期這麼多煩人的事情，怎麼添個防備？咱們看看林沖這時候想的什麼，原文說了，林沖琢磨開了，「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寶刀，胡亂不肯教人看，也不肯將出來，今日我也買了這口好刀，慢慢和他比試」。這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居然還能想到和高太尉的刀比試比試，怎麼就不能反過來想，高家有把好刀，偏偏你又以類似撿來的價格，在自家門口買來一把寶刀，這是不是太反常了！果然次日巳牌時分，就有兩位差役登門了，太尉鈞旨，聽說教頭收得一把寶刀要比看，並且府上專等。巳牌時分才是早上九點多，這消息傳的也忒快了吧，昨日傍晚剛買了刀今早就在府上專等要比看，這林沖當時也覺得太蹊蹺了，心裡想「什麼多口的人報知了」，也就是覺得多嘴多舌的人多而已，沒有多大的懷疑。僅僅問了一句，「我在府上不認得你」，被對方一句「小人新近參隨」就給搪塞過去了。後面的情節就簡單了，林沖背著刀進了太尉府，來到「白虎節堂」，被高俅的人乾淨利索的就地拿下。
還好，林沖碰上了開封府尹當堂孔目孫定，為人耿直好善，得到他的周全搭救，林沖被判了「脊杖二十，刺配遠惡軍州」。但惡人的腳步並沒有走遠，陸謙約了監押林衝去滄州的兩個公人董超、薛霸，叫了酒食麵授機宜臨行還封了大紅包，並且許諾事成之後必得太尉提攜之類的條件。談妥後，他們就要押著林衝上路了。這邊還沒有出門，林教頭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錯了，無論如何出發前都要把老婆休了。儘管我們也知道，北宋時期社會風氣比較開明寬鬆，不像南宋對女人的再嫁事宜約束的那麼嚴苛，可是你發配臨行前休了髮妻是什麼意思呢？我們先看看原文中林沖怎麼給岳丈交代的，「一是小人遭這場橫事，配去滄州，生死存亡未保、二則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穩，誠恐高衙內威逼這門親事，況兼青春年少，休為林沖誤了前程」。我們先看看第一點擔心，林沖對自己後面要面臨的兇險至今毫無預感，儘管說了生死存亡未保，但對於後面還有沒有大難臨頭並沒有清晰判斷。再看第二點，怎麼叫娘子在家，心去不穩？難道把妻子休了，就可以心無掛礙的走了，這不是推卸責任嘛。再說恐怕高衙內威逼親事，如果不休那還起碼有個名義的護身符，既然你現在把休妻的手續都辦了，那後面高衙內別說糾纏了，就是來下聘都是清清爽爽，沒毛病。打個比方，這衙內搶佔了你的院子，臨走前林沖還要來個大掃除。我們想如果是岳丈提出了卻這門婚姻以絕後念，林沖爽快答應，那是替對方著想，英雄高義，實至名歸，可現在完全反過來了。再多說一句，你休了結髮妻子和恐衙內威逼親事，這之間有半毛錢關係嗎？如果真有關係，那就是你休了，衙內都不用逼，可以光明正大的安排媒婆去處理了。後面又說什麼青春年少，不要誤了前程，你想讓她嫁給誰？你林沖都被搞的七零八碎了，縱然林妻有閉月羞花之貌可誰還敢娶？想到這兒，林沖懦弱自私的性格昭然若揭。
這兒不多說董超、薛霸這路上如何的咒罵，怎麼用開水燙腳布鞋扔了給滿是燎泡的腳穿草鞋這些陰招統統帶過，就說最後野豬林的細節。儘管一路上這兩個傢伙惡語相向，滿腦子淌著壞水，仍然澆不滅林沖的幻想，姑且再忍忍。野豬林里林沖被這倆人三言兩語哄騙給綁縛了手腳，眼看死到臨頭了，又說了這麼句話，「我與二位無冤無仇，你二位如果救得小人，生死不忘」，都這節骨眼上，不積極開展自救，反而去求告以求惡人的良心發現，這純粹是多此一舉。萬幸的是林沖壽限還長著呢，又是咱們人神共知的大英雄出現了，魯智深提起禪杖眼看就要把董超、薛霸給拍個稀爛，林沖趕緊出來做和事佬，「非干他兩個事，儘是高太尉陸虞候分付這兩個公人，要害我性命，你若打殺他兩個，也是冤屈」。我也是讀過書的人，這一番道理可是真真切切地把我雷倒了，到底什麼意思，他倆的冤屈在哪兒，「幫凶不是凶嗎」？十秒前可是要你的命的，掉頭你就替他們喊冤叫屈了，你有善惡是非的標準嗎？智深哥，在此請受小可我一拜，因為此情此景讓你見證，你的火爆脾氣肯定無法理解這個窩囊到極限的解釋，你的小宇宙險些爆炸了，您受委屈了。
有魯智深的護送，這後面去滄州的路相比前些天，只能用爽歪歪來形容了。這邊林衝來到滄州剛安頓下來，那邊衙內一幫人得到董超、薛霸的回信後，又馬不停蹄地動用公權力來給林沖繼續死磕了。說來湊巧，林沖在滄州遇到了一個故人，李小二，介紹一下：此人原先在東京謀職，偷過店主人的錢財，被捉住了要送官府，林沖賠話賠錢免了他的災禍，後來又流落到滄州繼續做店小二，還娶了店主的女兒入了贅。咱們在這裡不浪費口舌分析怎麼林沖凈結交這種朋友的話，因為話說兩遍太厭煩。富安和陸虞候又追到了滄州，在李小二的酒館訂了包房，和差撥管營商議如何結果了林沖，通過李小二的信息通道，林沖清楚地知追殺大軍已經趕到了，我們看看林沖的應對之道，「自回天王堂，過了一夜，街上尋了三五日，不見音信，自也心下慢了」。就是說聽到線人彙報後，先回去睡了一覺，起來尋了三五日，沒有找著，就把這事放下了。這場景非常熟悉啊，和上次受暗算的反應一模一樣，好了別著急，後面還有一樣的。到了第六日，管營給林衝突然調換了一個美差，去看管大軍草料場。這個活是可以經常有外快的，連李小二都知道平時不使錢，是無法分配這個工作的。林沖是這麼想的，「卻不害我，倒與我好差使，正不知何意」。古語說，好了傷疤忘了疼，你這一千貫買寶刀落下的傷疤還沒好呢，你怎麼就忘乾淨了！人類社會能夠發展進步，不就是先學會了打獵，又發明了用火，再鼓搗了廚藝，就這一步步走過來的嘛，如果都像你林教頭這麼玩法，我們的生活就沒有一點指望了，忘性太大！
後面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在那個風雪之夜，陸謙、富安和差撥一起點著了草料場，打算燒死林沖再嫁禍與他，計是好計，就是沒有偵查清楚目標有沒有在裡面就開始放火了。林沖是個老實人，但這時也坐不住了，身臨絕境退無可退，亮劍吧！直接把這三個傢伙全部結果了，痛快是非常的痛快，但能不能算英雄之舉卻有待商榷，因為這更像是一場血淋淋的報復，如果是英雄斷然不能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這種地步。古語云，「其安易持，其未亂易謀」，英雄解決事情，應該順著事情發展的脈絡，提前預判發展的動向，用四兩撥千斤的智慧，最小的代價爭取最好的結果，實現懲惡揚善。林沖的人生字典里，只有無原則的「退」。人家朝你吐唾沫，退；人家抽你耳光，再退；人家亮刀子了，你沒得退，只好殺人。事情到此已經糟透了，擺在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落草為寇，因為正常的社會已經沒有了立錐之地，只好到另一個灰色的江湖去打拚。
就此碰到了小旋風柴進，力薦他去梁山泊去投靠王倫。可是沒想到的是，灰色的江湖一樣險惡，到了那邊王倫硬是不收留，因為擔心林沖槍棒功夫太好，怕奪了他自己的寨主之位。這個王倫也真夠膩歪的，我們今後會有專門一篇文章來說他，這裡不多啰嗦了。如果他能去調調林沖的檔案就能知道，擔心林沖奪他的寨主位置，還真是庸人自擾，因為一個人的性格會引導他的選擇，選擇又決定了命運。現在林衝來都來了，其他頭領也都幫忙勸說讓王倫權且收留下來，這個時候王倫出了一個陰招，「投名狀」：讓林衝去殺個人作為入伙的見面禮。這符合綠林的規矩是沒錯，可要是擱以前林沖是不會濫殺無辜的，看看之前董超、薛霸這兩個罪該萬死的孩子，都沒有讓魯智深殺掉。但這次我們看看林沖的回答，「這事也不難，林沖便下山去等，只怕沒人過」，好傢夥，這中間沒有任何的猶豫，為了能在梁山有個落腳之地，濫殺已經無所謂了，這和之前休妻有點像似，碰到矛盾做選擇時利己當頭，沒有是非標準。自此林沖的命運列車完全失控，朝著悲劇一路狂奔，這一切的一切，不是性格的使然嗎？
既安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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