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詩刊/芬芳的詩

芬芳，原名潘雅美，紹興上虞人，小學英語教師，偶有詩文發表於報刊雜誌。

溫暖（外四首）

芬芳

在冬夜為母親洗腳，有汽車駛來，聲音由遠及近

她認真坐著，任我的雙手在腳背，來回地遊走——此刻的她，

像極了兒時坐在田埂上的我，安靜、聽話

她的大腳，曾強健、有力——

裝得下廣袤的土地

聽過四季的風吹遍田野的聲音，

而今，它們粗糙、乾癟，卻又安詳、寂靜——

亦如晚年的母親，把一世的滄桑深埋腳下

在母親的腳紋里窺探她的一生

屋外有雪，紛紛落下

十字路口

冬至的黃昏，她牽著跛腿的狗

過馬路，這個蒼白細瘦的

中年女人，每走一步就抖得厲害

她關節扭曲，五官變形

似一張被人揉皺，又拉平的紙

漂浮在塵世的路上

這個好似得了某種重病的女人

或許早已結婚生子，而此刻

正準備回家，煮一鍋暖心的臘八粥

還是，她至今孑然一身？

只有，她的狗耐心地跟著

斷腿在空虛中搖晃

此刻，一個女人和她的狗

讓昏黃的十字路口，安靜下來

空氣中迷漫著，臘八粥淡淡的芬芳

雪

昨夜，你悄無聲息

落進我的夢中

輕柔、溫暖地

訴說，埋藏了十幾年的心事

你說治水廣場的小涼亭

缺少了往日的歡歌笑語

風則廊橋的夜

沒有我的等待

太過凄冷、憂傷

多少年，曾在一起的人

已各奔東西

多少年，唱過的歌

還在迴廊縈繞

你悠悠訴說

那段美好的時光

而那個曾經青春年少的我

早已頭染風霜

國清寺

陽光

從葉縫間，瀉下來

略過一群香客的臉

她們著裟衣

扶香袋

上供、點香、叩拜

各自散去

不念你

春天

我寫不出，一句

動情的詩句

垂柳、百花

早已出現在

古人的詩詞中

紙鳶、春風

也被一個又一個詩人

描述

不想複製心情

亦如不想把，曾經的情感

再一次翻閱

這個春天

我不寫詩

不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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