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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個存在了很久的錯誤,我在這個世界沒有容身之處

這個世界很完整,容不下一粒多餘的灰塵,漂泊不定的靈魂,哪裡是你的下半生?天地一萬里,憂傷三千年,寂寞遠古襲來,哪有生離死別?

恍惚朝夕,光夏逐影,我們尋找著,泥巴牆頭,農場荒沙,在這裡天地離我們遠去,在這裡夜晚啃噬著光芒,沒有人會哭,所以沒有哭聲,沒有人會笑,早已兩耳失聰。

世界很大,所以都在離散,世界很大,所以夠不到彼此的肩膀。我在人生顛沛中忽醒忽睡,是路人也是過客,是詩人也是瘋子。我跟所有人道別,跟所愛的人道別,跟所恨的人道別,跟我影子道別,沒有光,影子也會離我而去。

踏破雙足,踩爛草鞋,跌翻跟頭,渾噩流離,就像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的日子裡沒有盡頭,走不完的路,見不完的景,我看著遠方,告訴自己那邊還有人,所以我也只能一直走,就一直走。

覺者迷覺,迷者覺迷,虛空的力量被死神喚醒,所以白骨荒野遍布。西出夕陽古陌,不能回頭,沒有後悔,世上只有我,沒有熟人,再無朋友,從此世上形影只,阡陌一孤鬼。

就像一個存在了很久的錯誤,我在這個世界沒有容身之處,擱辟人性,追擦苦思,離別了出路,哀傷了自由。世間萬物都在後退,時光把景物捏碎,記憶無法抓住,剎那的稍縱即逝,可憐的穿腸肺腑,生靈孤獨,命運刻苦。

然後我走不動,我要丟開,白天黑夜,日月盈虧。不要夜晚不要星辰,不要白晝不要雙眼,血骨先埋,靈魂瀝干,一卷草皮,掩去皮囊。期待水和雨,期待糧和米,身影一重重,步履沉甸甸。

我將要把自己獻給大地,地獄裡伸處張牙舞爪的觸角,他們在召喚我,我也在召喚著他們。我想說,我還好,就這樣吧,我很好。

沒有光和熱,世間一片慘淡,沒有靈魂和肉骨,既無來處也無歸途。遊走於時光隙道,生滅無所緣故,淘洗於千層波浪,分失兩岸荒灘。悠悠天地,世態炎涼,開始時的不知所措,結束後的自甘墮落,閃亮的開場,倉促的收尾,不用結局揭曉我已知道答案。

念念如故,念念不忘,尋找影子的人,流落他鄉的嘆息,以及巷口裡的深長凝望,每一個你,每一個複雜的眼光,不必轉身我自有體會,不必凝視我從未離開。

我們有我們所遺棄的一切,在遺棄,在一切遺棄,遺棄一切。也就是在遺棄下的墓碑里,在泥土裡,在污穢里,我們拾回了上帝賦予我們的本質,生命的本質,肉體的本質,以及我的本質。

我腐爛了的本質將在這裡呼吸喘氣,猶如靈魂得到了甘露,屍體長出了肉骨,我有血有肉,我會痛會笑,生命安撫了躁動的靈魂,所有的我恢復到了原始的平靜,一來二去,三五六一,猶如我還活著,猶如我還未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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