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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明堂戊戌年春學期第四次教學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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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生詩詞作品選】

孟天班、孟地班

(2018年3月24日,上午9:00——12:00,晚上17:30——20:30)

本周新學《孟子·公孫丑章句上》3.2「夫子加齊之卿相」章的第一部分。

3.2公孫醜問曰:「夫子加齊之卿相,得行道焉,雖由此霸王不異矣。如此,則動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動心。」曰:「若是,則夫子過孟賁遠矣。」曰:「是不難,告子先我不動心。」曰:「不動心有道乎?」曰:「有。北宮黝之養勇也,不膚撓,不目逃,思以一豪挫於人,若撻之於市朝。不受於褐寬博,亦不受於萬乘之君。視刺萬乘之君,若刺褐夫。無嚴諸侯。惡聲至,必反之。孟施捨之所養勇也,曰:『視不勝猶勝也。量敵而後進,慮勝而後會,是畏三軍者也。舍豈能為必勝哉?能無懼而已矣。』孟施捨似曾子,北宮黝似子夏。夫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賢,然而孟施捨守約也。昔者曾子謂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嘗聞大勇於夫子矣: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孟施捨之守氣,又不如曾子之守約也。」……

本周開始講孟子著名的「養氣說」,極為重要。因篇幅較長,我們分段講述,今天講第一部分。

孟子說「人之所以異於禽獸幾稀」(《孟子·離婁章句下》),人和禽獸之間的差別只有一點點,我們應該想辦法去擴充,如果沒有把這一點差別發展開來、實踐出來,那麼,人和動物的差別就不大了,故而「修養」是人之所以成為人的必經之途。讀經典的作用也正在於此,提高修養,培育性情,砥礪人格,吸取前賢的智慧,要知道,手中的古籍之所以能夠穿越千年,必有它的道理。修養的途徑有很多,受教育、讀書做學問、成長的要求等等,都可以包含在內。那麼,孟子的經驗又是什麼呢?

公孫醜問曰:「夫子加齊之卿相,得行道焉,雖由此,霸王不異矣。如此,則動心否乎?」孟子曰:「否。我四十不動心。」

「加」,陞官,常言「加官進爵」的「加」,即是此意。「異」,意動用法,以為奇異。公孫丑問老師,如果您加官進爵到齊國的卿相,得以實行您的主張或者理想,從此小則可以實現霸業,大則可以實現王道,那是不足為奇的。如果能有此功業,您會動心嗎?「動心」,這兩個字很重要。朱子把「動心」釋為「恐懼疑惑」。孟子曾經說過「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章句下》),反過來,富貴沉溺於享受,貧賤放棄了志向,威武加身便屈服,就是做不到不動心的要求。心有所堅持,有所持守,不為外界的變化而改變,不為內心的變化而動搖。孟子說,不,我四十歲以後就不再動心了。孔子說自己「四十而不惑」(《論語·為政第二》),與孟子的四十不動心相對照,有如大學所言「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以及「修齊治平」之道。但孟子的「不動心」和孔子的「不惑」也有區別,孔子的「不惑」是不迷惑,孟子的「不動心」後文引出了告子。什麼是「不動心」?我們應該先了解公孫丑的原意。

曰:「若是,則夫子過孟賁遠矣。」曰:「是不難,告子先我不動心。

「孟賁」,秦武王時期的大力士,與烏獲齊名,屍子說他「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兕虎」。公孫丑說,如果像您說的這樣,那麼您比孟賁的境界高多了。由此可見,公孫丑說的「不動心」指的是勇士的修為。孟子聽聞,先就公孫丑的意思往下說。孟子說,這個不難,告子能夠比我更早提出(或談論)不動心。此處的「先」不是先於我不動心,而是先於我論說不動心之事。要知道,孟子尊上的大多是古人,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對於當時的賢者很少提到,但在這裡卻提到告子。

告子何許人也?告子,名不害,曾受教於墨子,應該是孟子的前輩。墨子下世距離孟子出生尚有十餘年,告子弱冠之時應該是墨子的晚年,告子年老,應是孟子中年。告子提出「性無善無不善」,認為「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於善不善也,猶水之無分於東西也」。此說很有名。孔子不言善惡,孟子認為人性向善,《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就是從孟子的觀點引申而來,而荀子認為人性有惡,韓非則認為人性本惡。加上告子的觀點,構成了先秦諸子對於人性善惡的討論。告子的心性之論,在當時應該比較有名,孟子也聽說過,故而才說「告子先我不動心」。因公孫丑的「不動心」的指勇士的修為,於是孟子在後面先就公孫丑的意思往下說開去,用了三個例子來說明了三種不同的勇,進而闡述「勇」和「不動心」的關係。

曰:「不動心有道乎?」曰:「有。北宮黝之養勇也,不膚撓,不目逃,思以一豪挫於人,若撻之於市朝。不受於褐寬博,亦不受於萬乘之君。視刺萬乘之君,若刺褐夫。無嚴諸侯。惡聲至,必反之。」

北宮黝,姓北宮,名黝。「養」,培養。「撓」,屈也,回縮。「思」,發語詞,無義。「豪」,同「毫」,絲毫,形容細小。「挫」,猶辱也,挫折,受辱。「撻」,用鞭棍打人。「市朝」,市集,朝堂,意指大庭廣眾之中。「褐」,粗布。「寬博」,寬大之衣,賤者之服也。「褐寬博」代指平民百姓。「不受」,不受其挫也。「刺」,殺也。「嚴」,尊。

公孫丑問老師,如何能做到不動心?老師舉了三個例子,第一個,北宮黝。北宮黝培養「勇」。肌膚被刺不躲避,眼睛被戳不逃避。可見其勇猛。受一點小挫折,就像在大庭廣眾之中受鞭棍打一樣。既不受辱於平民百姓,也不受辱於國君諸侯。可見其自尊心強。一個人自尊心強,加上勇猛非常,便是孔子所說「好用而不好學,其蔽也亂。」這種人,刺殺國軍看作就像是殺一個百姓一樣容易。老子說「勇於敢則殺」。不尊重、不敬畏諸侯,看不起諸侯貴族。凡有惡語相向,包括斥責、辱罵等等,必得回擊,甚至反擊。由此可見,北宮黝之勇,匹夫之勇,堅韌無畏,還擊毫不手軟,在於追求外在的體格之勇、力量之勇、武力之勇,像司馬遷筆下《史記·刺客列傳》《史記·遊俠列傳》中的人物。這種勇,向外發,只能稱作「勇猛」。

孟施捨之所養勇也,曰:『視不勝猶勝也。量敵而後進,慮勝而後會,是畏三軍者也。舍豈能為必勝哉?能無懼而已矣。』

「量」,估量。「會」,回合交戰。

第二種,孟施捨之勇。孟施捨,複姓孟施,名舍。在這裡,孟施捨引用了用兵爭勝來說明什麼是勇。他認為,打仗應當一往直前,對待那些不能戰勝的敵人,就像對待那些能戰勝的敵人一樣。如果先估量敵人的力量才前進,先考慮勝敗再交鋒,這是畏懼敵軍眾多。我孟施捨豈能一打仗就勝利呢?只是不管勝利或者不勝利,無所畏懼而已。由此可見,孟施捨的勇,相比之下更強調「無懼」的一面,無所畏懼。這是一種自信,是一種內在的無畏精神,是一種精神、是一種理念,是內斂的。向內求,求之於心。有自信未必能成功,沒有自信則一定會失敗。這種「勇」,比北宮黝的「勇」要高一級,可稱之為「勇氣」。

孟施捨似曾子,北宮黝似子夏。夫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賢,然而孟施捨守約也。

曾子、子夏,孔子的弟子。孟子把孟施捨比作曾子,把北宮黝比作子夏。為什麼?韓非給出了答案。

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樂之儒。儒分為八,取捨相反不同,而自謂真孔。……漆雕之議,不色撓,不目逃,行曲則違於臧獲,行直則怒於諸侯。(《韓非子·顯學》)

由此可知,北宮黝之養勇,是漆雕氏之所學。孟施捨和北宮黝應是孔子之後的儒者。曾子以孝著稱,傳夫子之道,自省、忠恕、仁愛等均有涉及,著《大學》,明孔子之精義,被後世稱之為「宗聖」。子夏性格勇武、陰鬱,頗具異端傾向。孟子把孟施捨比作曾子,把北宮黝比作子夏,是根據其性情、心性。二者之勇,不知道哪個更賢明。但是,孟施捨「守約」也,「約」,要也,簡要、重要、精要。孟施捨的「守約」守的是「勇氣之約」,謹守的是勇氣的簡要易行的方法、重要的精義。

昔者曾子謂子襄曰:『子好勇乎?吾嘗聞大勇於夫子矣: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孟施捨之守氣,又不如曾子之守約也。

「子襄」,曾子弟子。「好」,去聲,動詞,喜好。「自反」,自省。「縮」,趙歧釋為「義」,朱子釋為「直」。義者直也,直者義也。義者,宜也。「縮」指一個人應該做的事,比如作為學生,讀書、寫作業、考試便是他應該做的。做合乎道義、仁義之事,做一個人應該做的,是為「義」、是為「直」,也就是「縮」。「惴」,恐懼。

第三種,曾子之勇。「昔者」,以前。以前曾子曾經對弟子子襄說,你喜好勇嗎?我曾經聽孔子說過什麼是大勇。「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反躬自省,面對自己做的那些不應該做的事,反省己過,知過改過,止過後,即使面對穿著寬大粗布的百姓,能夠問心無愧,心中毫不驚懼。「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反躬自省,面對自己做的符合道義之事,即使面對成千上萬的人,也一往直前,毫不退縮。我們平常總喜歡用後面一半,覺得自己有理。實則前面一般比後面一半更重要。很多時候,我們自己覺得自己正確,到後來,發現自己錯了,或者從一開始我們就是理虧的,但是不去面對,選擇逃避,這個時候,我們要學會勇敢的面對,勇敢的改過。這便是朱子說的「反身循理」,按照應該做的去做,見義有為、見義必為、見義勇為。面對自己應該做的事,義無反顧的去承擔、去擔當;面對自己不應該做的,自省改過,做到問心無愧。這種「勇」,可稱之為「勇敢」。

因此,孟子說「孟施捨之守氣,又不如曾子之守約也」,孟施捨謹守的是勇氣之要,而曾子所守護的是「勇之要」,兩個「約」,指的是不一樣的內容。孟施捨的指的是內心無所畏懼,曾子之大勇指的是符合道義、正義的道。由此,可看到孟子的基本立場。凡事,既不靠外在的體格或武力,也不靠內心的精神或理念,看是否合理、是否合適,是否合乎一個「義」字。

這便是孟子從公孫丑認為的「不動心」,也就是勇氣的修為,來談「勇」字三境界——勇猛、勇氣、勇敢,進而引出何謂「大勇」,即「守約」。而孟子所認為的不動心便出自此。那麼,孟子眼中的「不動心」到底指的是什麼?我們下周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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