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也曾隻身打馬過草原
《絲綢之路上的詩人》徐兆壽 閆倩 著
出版社：清華大學出版社
出版日期：2017-12
絲綢之路上的詩人
詩人馬莉所畫的海子
海子：也曾隻身打馬過草原
1986年的秋天，彷彿北半球任何一個地方都有朗烈乾爽的好天氣，山火明亮，北方的樹木一天天變著顏色，葉子一點點脫落。一個瘦瘦的青年從北京出發，要去陌生的茫茫西部漫遊，他靦腆安靜，架著一副跟五官不成比例的大眼鏡。他是詩人。他叫海子。
他坐上了火車，一路往西，果然看見地平線在慢慢升高，雪線閃亮。這一次出行，在他的任何日記或文章中都未提及。他寫過一首《熟了麥子》的詩，一些蘭州的詩人們曾經考證過，但都無法證明他在何時去過蘭州。蘭州，這個中國版圖的中心城市，也是中國邊塞之地的分界點，曾有一大批詩人後來成為這個青年詩人的追隨者。他是否來過這裡無從考證，但他一定去過敦煌。這可以從兩首與敦煌有關的詩歌和很多首寫青海、祁連山的詩中得到印證。
那一年，蘭州一帶的新麥
熟了
在水面上混了三十多年的父親
回家來
坐著羊皮筏子
回家來了
有人背著糧食
夜裡推門進來
油燈下
認清是三叔
老哥倆
一宵無言
只有水煙鍋
咕嚕咕嚕
誰的心思也是
半尺厚的黃土
熟了麥子呀！
「那一年/蘭州一帶的新麥/熟了」。這些泛指的句子中全都是確指，因而就像現實中的夢幻或夢幻中的現實一樣。其中蘭州一帶蒼茫廣闊，西部大漠，黃土高原，河西走廊以及不遠處的青藏高原，滔滔奔流的黃河穿越城而過，在曲曲折折的流經之處漸漸變得安詳靜默。
麥熟季節是在夏天，而海子寫詩時是在冬季。這個父親則顯然是一個在黃河上混跡三十多年的黃河筏子客，他是出走者，也是浪子。人世間的種種變化，相聚離散都不是什麼稀鬆平常的小事。而夜晚因為遮蓋了一切明顯可見的事物，而從而使某些並不明顯可見的事物反而顯現了出來。這個顯現過程的清晰線索就是：蘭州、新麥、父親、羊皮筏子、糧食、油燈、三叔、水煙鍋、黃土。這裡面的油燈，它那古老而微弱的光芒是黑夜中光亮的中心。它的照明的基本功能，也是西北大大地上千萬年來生生不息的光亮。
海子最重要的辨認和銘寫卻仍然是人，或始終是人，或者在這裡也可以說就是西部人，即油燈下的父親和三叔。接下來面臨的最重要的表意中心，則就是老哥倆的思想感情的交流。結果是，從語言或話語的表面現象看，老哥倆就沒有交流什麼。但如果什麼表意形式都無了，那就等於表意尚未開始。詩歌的表現的神出鬼沒就在於它表意方式的不可測知與不可預知。「只有水煙鍋」，這既是消磨時間的工具，也是思想的比較特殊的標誌或暗示，更是使所有的自身返回到自身的代碼。
甘肅蘭州所產的水煙主要是由本地產的一種厚而大的青煙葉子或黃煙葉子加工成細絲末而成，加一點酒或水揉團塞進鍋子里點燃抽吸。水煙鍋一般由老鷹的腿骨或老鷹的大翅膀上的一根骨頭製成。
由於煙壺裝水的緣故，會發出如海子所寫的「咕嚕咕嚕」的聲音。而「咕嚕咕嚕」，是老哥倆的一夜交流。海子有一套專門描述具有史詩性意義的麥地意象群，如《麥地與詩人?答覆》：「麥地/別人看見你/覺得你溫暖，美麗/我則站在你痛苦質問的中心/被你灼傷/我站在太陽 痛苦的芒上//麥地/神秘的質問者啊//當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說我一無所有/你不能說我兩手空空//麥地啊，人類的痛苦/是他放射的詩歌和光芒！」麥地、荒漠在海子這裡就是中國當代的文明的靈魂懺悔之所在。應該說，海子的精神舊鄉或感情故園就是與西部相連的一些事物。
從海子詩歌中顯現的西部地理來看他見過青海湖後，從祁連縣進入扁都口，再經過民樂等地去了敦煌的。在祁連山的盡頭，他看見了百年來中國學者最為傷心的地方:敦煌。在那裡，他坐了很久，寫下一首短詩:《敦煌》。他寫道:
敦煌是千年以前
起了大火的森林
在陌生的山谷
在最後的桑林——我交換
食鹽和糧食的地方
我築下岩洞 在死亡之前 畫上你
最後一個美男子的形象
為了一隻目松鼠
了一隻母蜜蜂
為了讓她們在春天再次懷孕
他把敦煌與他詩中憂傷的糧食放在一起。也許，他也在那裡傷心過，也必然想起另外幾個在歷史上閃閃發光的辭彙:玉門關、流沙、玄奘、佛教、西天。流沙便是敦煌以及以西到羅布泊的廣大沙漠地區的另一個詩意的稱呼。歷史記載，中國的那些聖徒們去西域都要「遠涉流沙」，似乎中國的西大門是一個神秘、蠻荒而又令人生懼的地方，是一道此岸與彼岸之門。在流沙中再生，然後才去西域求法。但另一個說法使這裡充滿了古意，即「流沙墜簡」。將手伸進流沙中，一枚藏著盛唐秘密的竹簡就隨手可得了。
二十世紀初，西方的學者們就是這樣發現了流沙下的絲綢之路、敦煌、樓蘭，搶走了無數的佛經、壁畫、竹簡、彩陶，中國的學者們聽聞驚天的消息後才匆忙踏上西行的馬車。流沙下仍然藏著無數的秘密，仍然令世界大張驚訝的嘴巴。現在，他也將手伸進溫暖的流沙中，指尖流淌的是時光和迷茫。每一粒沙子彷彿是幾億年時光的凝結。在陽光稀疏、人跡稀少的敦煌，他感到醉意朦朧。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此火為大，祖國的語言和亂石投築的梁山城寨
以夢為土的敦煌——那七月也會寒冷的骨骼
如雪白的柴和堅硬的條條白雪，橫放在眾神之山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我投入此火，這三者是囚禁我的燈盞吐出光輝
萬人都要從我刀口走過，去建築祖國的語言
同樣，在這首《祖國（或以夢為馬）》中，敦煌再次成為海子詩歌中的重要地理坐標，而遙遠的西部，「以夢為土的敦煌」也就意味著海子異域的一切精神世界的理想。學者張清華認為：「他用如此徹底與徹悟的眼光打量一切，打量我們所擁有的『寒冷的骨骼』一般的歷史與文明：『祖國的語言』，這是他賴以依存的精神與生命的根基；『梁山城寨』是他一生註定的處境，一個命定的反抗者，獨行俠與流放者；『以夢為上的敦煌』，這是人類一切文化與藝術的屍骨——它們的總體與總和。這三者是『囚禁』他的燈盞與光輝所在。」
在陽光稀疏、人跡稀少的敦煌，他感到醉意朦朧。乘醉，他去看了一眼額濟納旗的胡楊，那些大地上的奇蹟正吸引著無數的攝影愛好者。
在那裡，他邂逅了一位姑娘，多情地寫下一首詩:《北斗七星七月村莊一一獻給萍水相逢的額濟納姑娘》。也許，在那裡，他被玄奘所感動，因為他自稱是詩歌的聖徒；也許，在那裡，他感到無法滿足信仰的饑渴；也許敦煌只是他另一個神秘計劃的一部分。總之，他漫遊到了西藏。兩年後的秋天，他又一次漫遊於這中國最後一片信仰鋪滿的山川。
在車過青海德令哈的時候，他含淚寫下一首著名的短詩:《日記》：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籠罩
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
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
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
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這是惟一的，最後的，抒情
這是惟一的，最後的，草原
我把石頭還給石頭
讓勝利的勝利
今夜青稞只屬於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長
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1988年7月25日火車經德令哈
為了創作長詩《太陽》，海子曾兩次遠赴西藏，在找尋素材的同時，也試圖擺脫情感的困境。「姐姐」作為全詩的中心詞，既是自己的傾訴對象，也是具有象徵性的意象，她的內涵是豐富多義的。「姐姐」既可以理解為自己魂牽夢繞的情人，也可以看作是美好事物的象徵，包括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信仰，甚至是冥冥之中引他前行的神秘力量。現如今，德令哈成了朝聖之地，令無數青年詩人們心嚮往之。
海子對待西部的方式是介乎於遊魂與歸魂之間的。《九月》如此兩句：「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遠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這時的草原上野花遍野，四野空曠，渺小的個人被放置在無限廣袤的曠野中，孤獨油然而生，而且這孤獨更是關涉個體靈魂的無所皈依，更是精神實體的迷失與失落。野花開遍，也不過是「眾神死亡」或者「死亡中」所「凝聚」。純粹精神的人也難免動蕩不安。結尾寫道：「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隻身打馬過草」。這不是一般的過客，也非草原牧民，而就是獨特的詩人對遊魂與歸魂本身的暫時性的旁觀方式。
而留在草原上的和帶走的其實都是痛苦與悲傷、孤獨與絕望，而最終落草於語言文字中的卻是根本性的迷惘。而即使是在天上也是如此，「萬里無雲如同我永恆的悲傷」（1986《村莊》）。這正如海子《詩人葉賽寧（組詩）》所云：「野花的小手在懷孕/生下詩人葉賽寧」「誰家的窗戶/燈火明亮/是野花，一隻安詳燃燒的燈/坐在泥土的燈台上/生下詩人葉賽寧」。「屋裡安坐著憂鬱的詩人/仍然安坐著詩人葉賽寧/葉賽寧/不曾料到又一次/春回大地/大地是我死後愛上的女人/大地啊/美麗的是你/醜陋的是我/詩人葉賽寧/在大地中/死而復生」。海子不僅解構了春天的希望，也是詩人身處春天時那顆舉世無雙的孤獨而絕望的心的低沉的敘述！
在他那生命的最後的時間中，春天十個海子中所剩下的一個海子：「在春天，野蠻而悲傷的海子/就剩下這一個，最後一個/這是一個黑夜的孩子，沉浸於冬天，傾心死亡/不能自拔，熱愛著空虛而寒冷的鄉村」。他竟是那樣的迷惘，以至於內心滲透了將欲棄世的陰暗無比的孤獨與絕望：「大風從東刮到西，從北刮向南，無視黑夜和黎明/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在《詩人葉賽寧?10絕命》這一章詩時，他已在對葉賽寧的痴情與分手中，分明寫出了「自殺身亡」的絕念與預謀的傾向：「說聲分手吧 鬆開埋葬自己的十指/把自己在詩篇中埋葬/此刻在美麗的小鎮上/不會有苦蕎麥兒香」。所以，神靈般的詩性和詩魂，可能在無人的曠野中更加安詳，而不是西部小鎮或散發著苦蕎麥香的私家飯館。而何處是其鄉魂之所在？那理想的地方，自然是仍然保持了遠古性的自然與神靈所在的草原與野花開遍的地方。但遙遠的西部這個理念，在海子迷惘而絕望的精神世界中卻仍然是時有時無的，也是絕無僅有的。或者不如說，是十分迷惘的。甚至於，有時越清楚越迷惘，故而越是顯得絕望。
在日期標為1986年6月19的《從六月到十月》，專寫草原上的幾乎是所有女人的共同命運。其中基本情節是，某一位婦人在某一段時間中的命運的漸變過程。「六月積水的婦人，囤積月光的婦人」「十月的婦人則在婚禮上/吹熄盤中的火光，一扇扇漆黑的木門/飄落在草原上」。
對草原上的女人來說，結婚未必不是幸福，因為那是長久的廝守，而愛情或幻想未必就是幸福，因為那反倒是稍縱即逝的。草原上的日常生活在表面上看來也許是「漆黑的」，但實質上卻反而是明朗的。以集群寫個人，並以個人寫集群，這就是海子經常善於對生活或者人生做逆筆書寫的典型體現。
海子之作為草原生活的陌生的旁觀者，則大有與上帝般的視角互證或苟同的嫌疑，這也是不可避免的。草原漫長生活的陰謀本身，除了上帝般的視角之外，不是人類一眼就能洞穿的，但海子卻用詩歌的方式在完全主觀性的世界中扮演了上帝般的旁觀與佛陀般的慈悲。而這種寫作事實（主要指詩中籠統地所寫的草原婦女的命運遭遇中之可以被反向深入透徹解剖的縫隙），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在漢詩寫作領域，則還是需要開疆拓域的先鋒般的精神勇氣的。
漫遊是古希臘偉大詩人荷馬以及軸心時代(諸子百家時期)中西方哲人們的共同特徵，孔子、老子、墨子、柏拉圖、亞里士多德、釋伽牟尼……每個人的身後，又是一大批懷揣正義與真理、手執經卷與規矩、身佩利劍與華服的義士、哲人、聖徒，甚至將相與君王。古典、浪漫、傳奇、悲壯、冒險、犧牲，周遊天下，以天下為己任，做「世界公民」(雅斯貝爾斯語)。
兩千多年之後，他們還在人類精神的曠野中漫遊，只是他們已經接近神的天空。每到一個精神更迭的時代，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都會回首仰望那個令人嚮往的天空。那個時代並沒有逝去。群星仍在閃耀，每個人都活著。我們熟悉他們的音容笑貌，比他們自己還要熱愛他們。
1980年代，又是一個啟蒙與思想更迭的時代。不幸的是，子孫們沒有人仰望孔子、老子、釋伽牟尼這些東方聖人。在詩人們與思想者的眼裡，更多的是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以及後來的康德、尼采、叔本華。古希臘的光輝竟然照亮了1980年代的東方中國。漫遊天下的浪漫與豪情鼓動著眾多年輕的靈魂。一個顯征是中國搖滾樂的先鋒崔健的《一無所有》與《假行僧》的流行。一種「到遠方去」的信念彷彿本能一樣強烈。
另一個佐證是三毛的故事和流浪之歌《橄欖樹》，也在誘惑著青年們捆好行李，隨機出發。於是，這位詩人放下海爾達爾的《聖經》《孤筏重洋》，踏上了他的漫遊之路。對他來講，整個西部猶如茫茫大海，充滿了神秘與誘惑。他要一個人遠涉重洋。
未
完
待
續
圖書簡介
絲路漫漫，詩情悠長。這條逶迤的古道上，好男兒走四方的熱血正奔騰激 盪，詩和遠方的美好想像已然啟程。落日蒼茫，晚霞瑰麗。 道路，意味著出發，也意味著回歸。 本書跟隨光陰旅行者的腳步，探訪這條道路上曾經路過的詩人與他們的往事。 盛唐邊塞詩的絕唱還未遠去，新邊塞詩的歌聲早已響徹大地。 借詩人深情的目光，我們再次尋訪當時的月光。 鐵馬冰河，雄關漫道，葡萄美酒，羌笛琵琶，皆依稀如夢。
目錄
吹響詩歌的金號（代序）
第一輯 唐邊塞詩
李 白：燕山雪，吹落軒轅台
杜 甫：老杜長愁一葉秋
白居易：此恨綿綿無絕期
王 維：黃昏獨上海風秋
王昌齡：玉壺冰心真少年
高 適：男兒本自重橫行
岑 參：去時雪滿天山路
李 益：中天月，一夜涼
王 翰：醉酒的涼州詞
李 頎：棗花未落，桐葉長
第二輯 新邊塞詩
昌 耀：一彈指頃六十五剎那無一失真
海 子：也曾隻身打馬過草原
唐 祈：象故鄉的樹守著門前的池塘
周 濤：靈魂猶似銅鑄的巨鍾
李老鄉：遺落荒原的半圈彩虹
楊 牧：讓我在歲月的河邊作繭
章德益：遙遠的西部與夢中山河
張子選：荒漠里嗅花 風雨里想家
沈 葦：神聖的宿命——從絲綢之府到絲綢之路
葉 舟：沒有人懷疑一隻大雁北上的秘訣
後記
大咖圖書推薦語摘錄
徐兆壽是一個創作力旺盛且才華橫溢的作家和學者。在這部顯得揮灑自如又有隨筆韻致的作品中，他試圖用一個個故事、從一個個似曾相識的人物出發，重新「發現」絲綢之路，在此基礎上，重新建立他個人意義上的精神之路。
---陳曉明（著名學者、北京大學中文系主任、教育部長江學者特聘教授）
作為頗具北方氣質的作家和學者，兆壽具有強烈知識分子情懷，並充滿歷史敘事的文化雄心。我知道，這部隨筆式的作品僅僅是他（他的團隊）關於西部和絲綢之路文化書寫的開端，希望他能就此走下去。
---朱大可（著名文化學者、批評家、同濟大學教授）
兆壽早年致力於大學校園和知識分子寫作，突然間，他轉過身來，開始關注地理和文化意義上的故鄉西部、絲綢之路。從一個單純的作家轉向歷史文化的研究與表達，者不僅對他意義重大，對西部乃至絲綢之路也非常重要。從一開始寫作到現在，他始終都是逆流而上，直面時代主題，但又引領著某種寫作與表達。
---馬步升 （著名作家、批評家、甘肅省作家協會主席）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徐兆壽，1968年生，甘肅涼州人，復旦大學文學博士。現任西北師範大學傳媒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甘肅省當代文學研究會會長，全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常務理事。全國評論家協會理事。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甘肅省首批榮譽作家。教育部新世紀人才，甘肅省「四個一批」人才。
1988年開始在各種雜誌上發表詩歌、小說、散文、評論等作品，共計500多萬字。長篇小說有《非常日記》《荒原問道》《鳩摩羅什》等8部，詩集有《那古老大海的浪花啊》《麥穗之歌》等3部，學術著作有《精神的高原》《人學的困境與超越》等20部，獲全國暢銷書獎、敦煌文藝獎、甘肅省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獎等十多項獎。
作者簡介：閆倩：西北師範大學傳媒學院藝術學理論碩士研究生。甘肅省評論家協會會員。大學開始發表作品，論文、文藝評論見《現代傳媒》《飛天》《創作與評論》《甘肅文藝》《金城》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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