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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娘的心

文/陶建軍

【作者簡介】陶建軍,麻城市特殊教育學校駐麻城木子店鎮熊家垸村工作隊。

散文:娘的心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年來了,今年準備到廈門女兒那裡過年。臨行前一個月,妻子就開始準備帶的東西。她說,女兒愛吃牛肉,就買了10斤,並買來鹵料精心滷製好,放到冰箱里冷藏著。後來又說,女兒小時候就愛吃豬小腸,又買了十斤。精心鹵好,冷藏著。可憐我家那個小小的冰箱呀,一個月的時間,天天吃得飽飽的。在以後幾天,還說女兒那裡沒有魚面、沒有麻城特產肉糕,一一安排我,要找上好的店鋪,買到最能代表麻城水平的這些東西。

臨走之前,還在反覆思考。又記起,女兒愛喝我手釀的葡萄酒,要帶十斤,還有木子店的老米酒也要帶十斤,理由是,我被派遣到木子店駐村幾個月,要讓女兒體會下木子店最富有地標性的土特產品。這當然是應該,可是我就是擔心,這些東西,上車之前,安檢能不能過關呢?

出發的時候,我們帶的東西,滿滿兩旅行箱之外,每個人還必須帶兩個大行李包。我帶的一個行李包中,有牛肉、豬小腸、葡萄酒、老米酒、肉糕、魚面,呵呵,五十來斤。到了車上,這個行李包我想舉到行李架上去,要像舉重運動員那樣,深吸一口氣,待到氣沉丹田以後,猛然發力,才能順利上行李架。

住到女兒家的時候,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為女兒、女婿做飯。我的個天,妻子對煮飯的要求猛然提高。一日三餐,沒有重過菜不說,還不斷創新。用手機下了個美食網站的APP,收看各地各種美食的做法,複雜點的,還要記上筆記。然後到超市或者菜場,根據那些美食平台的提示,購得各種食材,在家裡精心烹調。對我這個打下手的要求比在家裡更上一個檔次了。比如土豆絲的粗細,魚上打花的刀工,以及各種配料的分量,蒸煮食品的時間長短等,都要在她視力範圍內完成。

有個晚餐,妻子計劃做個紅燒排骨,我自告奮勇的說,這個我會做。因為這曾經是我母親的拿手菜。童年時期,每逢過年,或者家裡有客人的時候,母親就喜歡做紅燒排骨。那個時候,我就看到,母親先將排骨切好,焯水,然後將它放到鍋里悶上二三十分鐘,再拌上紅蘿蔔,加上生薑末,拌炒,最後出鍋的時候,還要加點醬油、白糖、澱粉勾上芡。

就在那一刻,我想到了我的母親。她那蒼蒼白髮,她那開裂如樹皮的手,那她因為嚴重風濕而常年跛著的腿,她那因腰椎間盤突出而駝著的背……

母親為兒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散文:娘的心

那年,一向是家庭台柱子的父親,突發腦溢血,人事不知,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在醫生的勸說下,我把父親從醫院帶回了故鄉那個小山村,據醫生說,沒救了,只有兩三天的日子。從來沒有受到如此打擊的母親,哭了一場又一場,我只好勸說母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沒有辦法,只好認命,父親倒下了,這個家還有我呢!

誰都沒有想到,父親在家裡,並沒有如醫生預料的那樣,兩三天就去了,在昏睡了半個月以後,他奇蹟般的蘇醒過來,當母親發現父親醒過來以後,臉上露出來的是如花般燦爛的笑容。

她沒有想到的是,後面更加艱難的事情等著她。

父親從此偏癱,右邊半邊身子不能動彈,而且失去了語言功能,變成了一個啞巴。我不可能永遠留在老家照顧父親,可是母親一個弱女子怎麼能照顧好父親呢?

我對母親說:「媽,搬到我那裡去,我來照顧你們吧!」

母親說:「那怎麼行,你有工作,媳婦又愛乾淨,你的孩子還小,也要人照顧,我們就在家裡吧,你爸還是我照顧,再說,家裡清靜,還有責任田要種呢!」

我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情,讓母親住在家裡,照料父親。

那個星期天,我回到家裡,觀察了母親一天的全過程:早晨,她要為父親穿好衣服,父親的右手右腳是僵硬的,穿好一件衣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後將他從床上抱起來,一直要從卧房,抱到廳屋,這大約有二十米的距離,中間還需要過一個高高的門檻,父親體重150餘斤,我瘦弱的母親要對付這項工作,累得氣喘吁吁。我想搭個幫手,母親說不用,她天天這樣做,習慣了,然後,母親開始煮早飯,飯做好了,又為父親喂飯,父親右手癱瘓,左手也不是很靈活,自己吃飯是很困難的事情。吃完飯以後,母親就拿過一個小塑料桶,放在父親的椅子邊,為了裝父親的尿液用。然後拿起工具到我家的責任田幹活,半晌,母親還要回家一次,看看父親,有什麼事情沒有。

做中午飯的時候,母親回來了,先要將父親抱到廁所,讓父親大便,這個工作做完了以後,才開始做午飯……夜晚來臨,一直點燈照亮著老家那低矮的平房,安靜得可怕,母親才可以安靜下來,與父親交談,她說著,父親看著,父親除了表情和手勢的變化以外,沒有什麼聲音……

這就是母親的生活。我看了一天,堅決要母親隨我一起回城,母親仍然不同意,她不願意影響我的工作。

父親一病四年,儘管到最後,因為全身癱瘓必須卧床的時候,母親總是將他料理得乾乾淨淨,即使到最後幾天大小便失禁,母親也及時擦洗乾淨,他的床上是聞不到異味的。

那年初夏,在故鄉那個小山村,父親默默走完了自己生命的全過程。父親骨灰入土的那天,我們都很平靜,母親也沒有哭。事後,她說她對我的父親問心無愧,因為自己已經為父親盡責了,相信自己的丈夫在九天之上,也不會責怪的。父親是不幸的,辛苦一生,最後四年行動不自由,連話都不能說,他曾經在我們那個村擔任村支書多年,青春激蕩,沒有想到在生命結束的時候,竟然連留下隻言片語的能力都沒有,我想他的心情一定是有許多的凄苦。可是父親又是幸運的,因為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有一個愛他的妻子,一直以自己柔弱的肩頭,照料著他的起居,支撐著他生的希望。

母親以其堅韌的毅力,證明了她對父親的深切的愛,對我這個兒子也極盡慈母之心。

記得那年我到離家十多里之外的縣城讀師範,那年冬天看到別人有一部收錄機,那時收錄機還很少見,為了趕時髦,我在家裡要一部收錄機,為了湊齊這近200元的大型家電,母親上山下坎,到山上砍柴賣錢,忙了一個多月,總算湊齊了錢,為我買了一部當時叫做「華燈」的錄音機。如今想來自己當時是多麼傻!200多元錢哪!在當時母親需要砍多少柴呀,那時的柴錢是每百斤2元!200元的柴錢,她需要留多少汗,摔多少交,跑多少路呀?可是作為兒子的我怎麼就不懂呢?時至今日我的腦海中還時不時的閃現著這樣一個鏡頭——冬天裡,馬路上一個中年婦人,滿頭是早衰的白髮,艱難的拖著裝滿薪柴的板車,一陣風吹來撩開她的舊棉襖。

散文:娘的心

母親老了,一直堅持著在農村老家過著自己的生活,心裡卻時時牽掛著在外面工作的兒子。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對我提出什麼要求。相反,每次回家,都是她問我要什麼?母親腌制的醬菜很香,每年都少不了做上一些,她知道,這是我喜愛的東西。

沒有人知道我的母親,她沒有豪言壯語,她沒有驚人業績,她沒有顯赫地位,她更沒有如孟母、岳母、歐母等美名因子而傳的兒子,她是所有平凡母親中的一個。

當我受派遣到麻城邊遠的大山深處開展駐村扶貧工作後,我一直瞞著母親,怕她擔心。後來,母親還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了消息,給我打電話,鼓勵我好好工作。那個時候,我心裡的感動是任何語言無以言說的。那一刻,我猛然記起清代蔣士銓的詩歌《歲暮到家》:愛子心無盡,歸家喜及辰。寒衣針線密,家信墨痕新。見面憐清瘦,呼兒問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嘆風塵。

如今,我手中雖然拿著工具在燒著著菜肴,可是卻在品嘗著慈母之心。母親如此,妻子何嘗不是如此嗎?她在廈門的所做的一切,讓人深切感受到那慈母之心。

有這樣一個故事,時時被我記起,從前有位母親,她把她的一切都給了兒子,可兒子還瞪著一雙不滿足的大眼睛望著母親。

母親說:"兒啊,你還想要什麼啊?"

兒說:"我想要娘的心。"

於是,娘把自己的心也給了兒子,兒子捧著娘的心歡蹦亂跳的往外跑,一不小心,"砰"!兒子摔倒了,把娘的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可是,娘的心蹦出的第一句話是:"兒啊,你摔疼了沒有啊?"

感人至深啊!兒子是幸福的,娘也是幸福的,惟有愛才能永垂不朽!我是幸福的,我的母親還健在。我的女兒也是幸福的,她有個愛她的媽媽。孟郊「誰言寸草心,報的三春暉」的時候,我總是佩服孟郊將兒女之心表述的如此準確。

是的,我們有誰能夠在自己的慈母面前,無愧的說——母親我已經將你的恩情全都報答了呢?

散文:娘的心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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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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