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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若以明■許傳良

莫若以明

■許傳良

「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則莫若以明。」

「是亦一無窮,非亦一無窮也。故曰莫若以明。」

「為是不用而寓諸庸,此之謂以明。」

在莊子認為萬物齊一,肯定人的獨特意義與價值之「齊物論」中,三次出現「以明」,這是根據先秦時期各學派辯論因「成心」作祟,產生種種主觀的是非爭執與意氣之見而提出的一種睿智見解。莫若以明,陳鼓應先生釋為「用明靜之心去觀照」。也有一些學者,將「以」釋為「已」,意為「去明」,筆者愚見,姑從前者。面對是非紛紜,各執一端,當持明靜之心,常自觀照,由內向外,大有裨益焉。不由聯繫到當下書壇由來已久的關於「丑書」之論辯,不論意在學術之爭,還是淪為門戶之見,至今持續不斷,甚至時有波瀾。因此,重讀莊子的「莫若以明」,便帶給我們更為深刻的啟悟,不妨略陳己見以求教方家。

書壇「丑書」之辯,上世紀末伊始,雙方言辭激烈,雖然不乏深刻見解,對於書壇風氣起到一定的糾正時弊之功,但至今並未真正釐清何類書風屬於「丑書」。而近年來,因為坊間出現的所謂的十大「丑書」代表書家,使當今許多知名書家被動圈入其中,又一時引起輿論嘩然,書壇內外,一度陷入糾結之中。可以說,不論各方承認還是不承認屬於「丑書」行列,不論提倡還是排斥以「丑」為美,均各執一詞。正如莊子所云:「是亦彼也,彼亦是也,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孰是孰非,奈何如之!

不妨略述「丑書」之特質,在特定的審美語境里,大都能理解「丑」也是一種美,正如戲曲里的丑角。「丑」與「美」是相對的兩個審美範疇,只是「丑」又有真正的「丑」與虛假的「丑」之分,前者是對甜軟媚俗的反叛與矯正,傅山所謂「寧丑勿媚」是也,看似外表醜陋,實則內蘊真情,大朴不雕,如《巴黎聖母院》里的卡西莫多;而後者,只能是裝腔作勢,不具「丑」的美學內質,徒有惡俗之表。因為書法審美本身具有的模糊性和不確定性特徵,若不具相關美學素養,著實難以辨別書法中的真「丑」與假「丑」。

然而,正是因為審美品味以及各種學識與審美實踐背景的不同,如若選擇一個標準衡量何為「丑書」,殊為不易。由此,依莊子所言,「莫若以明」就是一種科學而審慎的態度,試想歷史上的諸多公案,王羲之書風一度被評為「龍跳天門,虎卧鳳闕」,也曾被韓愈譏為「羲之俗書趁姿媚」;蘇東坡、黃庭堅為後世公認「宋四家」代表,不也互相譏評「死蛇掛樹、石壓蛤蟆」嗎?但不管如何,大浪淘沙,歷史最終公正地歸還了他們書法大家地位。

理論闡發是一回事,實踐創作又是一回事,由此不禁聯繫到近年諸多名家發表的一些有關「丑書」的宏論,筆者曾經感慨道:「長篇大論,其文之厚,其情之真,可謂真書家。然而名家們再次重申當代書法由『讀』轉向『看』,由案上觀到壁上觀,強調視覺圖像,忽視文本內容,顯然有失偏頗。形式之於創作固然十分重要,但如果以此為尊,則又陷入另一個極端,因此對於書法藝術的弘揚與發展,對於如何能向前創新一步,哪怕只有半步,始終茫然,這也是名家們仍須深入思考的一個問題……」由此可見,對於此辯題以及當代書家的創作評價,於歷代經典而言,「即今譏評何足道,後五百年言自公」,陸遊的詩句再次告訴世人,莫若以明,就是要有一種敢於直面當下的擔當與自覺,敢於交給歷史評判的正氣與自信,這才是有風骨有氣格的文人志士所為。

從此意義上講,於書家而言,應得其環中,靜心觀照其本質,探微索隱,鉤深致遠,保持定力是根本。於論家而言,不能囿於成見,而泄一時私憤,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莫若以明,通於諸學。其「明」,在佛學上有明心見性之說,講究人要拒絕成見,內心澄澈空明。在《中庸》中有明辨之「明」,鼓勵士子在博學、審問之餘,慎思並明辨篤行之;而莊子逍遙天地之間,則以一種大智若愚之胸懷,周遊於自然之大道,葆有其光,漫悟悠悠天鈞,明心於內,並物化自我。由此觀之,面對書壇風雲,莫若以明,庶幾中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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