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胸懷｜《望岳》賞讀｜一起學語文｜致一書齋
杜甫（712年—770年）
字子美，漢族，本襄陽人，後徙河南鞏縣。
自號少陵野老，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
與李白合稱「李杜」（大李杜），
（李商隱與杜牧為「小李杜」）。
杜甫在中國古典詩歌中的影響非常深遠，
被後人稱為「詩聖」，
他的詩被稱為「詩史」。
後世稱其杜拾遺、杜工部，
也稱他杜少陵、杜草堂。
著有《杜工部集》，
代表作《三吏》、《三別》等。
杜甫改詩
百家姓故事（上）
長江少年兒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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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杜甫的思想核心是儒家的仁政思想，他有「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宏偉抱負。杜甫雖然在世時名聲並不顯赫，但後來聲名遠播，對中國文學和日本文學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杜甫共有約1500首詩歌被保留了下來，大多集於《杜工部集》。
杜甫是值得我們濃墨重彩書寫的一位偉大的詩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窮年憂黎元」是他的中心思想，「濟時肯殺身」是他的一貫精神，他拿這些來要求自己，也用以勉勵朋友。
本期我們劃重點完成《望岳》的複習之後，將賞讀《三吏》、《三別》、《蜀相》、《春望》、《北征》、《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麗人行》等詩作。
導讀：
1.《望岳》賞讀
2. 杜甫的生平與他的胸懷
一個小故事與《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
3. 杜甫詩作的思想精髓——以社稷蒼生為重
（《又呈吳郎》、《蜀相》、《春望》、《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4. 三吏三別
5. 雖經歷安史之亂，不減愛國深情（《麗人行》、《北征》）
6. 提問時刻
1
《望岳》賞讀
望岳
望岳
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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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盪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賞讀：
本詩是杜甫青年時期寫的五言古詩。詩人描寫了泰山雄偉磅礴的氣象，抒發自己勇於攀登，傲視一切的雄心壯志，洋溢著蓬勃的朝氣。
要特彆強調的是：這一首詩，並非是登臨泰山之巔而作，而是詩人的想像。全詩以「望」為線索，自遠而近，描寫了景色的變化，並由「望」岳而想像將來登岳遠望之情景。描寫手法上，虛實相生，由景及情，由情及景，亦情亦景，情景交融。
第一句用設問語氣領起全詩。「夫」詩歌虛詞，但在這句詩中卻不可少，它表達的是詩人高山仰止的感嘆：岱宗究竟是怎樣的雄偉壯觀呢？一種迫不及待的搜奇探勝之情躍然紙上。
第二句作答：久聞岱宗之名，現在面對此山，昔日的敬慕之情如泉湧出。放眼四顧，之間汪洋的山色一直灑滿齊魯兩國之境而猶「未」了，五字概括數千里，境界何其雄闊！注意，這裡是遠望。
頷聯近觀泰山神奇秀麗、巍然聳立的形象，是上句「青未了」的註腳。「鍾」字將大自然寫得有情，「割」字給人泰山如刀的感覺，寫出了泰山的險峻崎嶇，高與天齊。
頸聯寫黃昏時的山景和詩人的感受。見山中雲氣層出不窮，故心胸亦為之蕩漾；因長時間目不轉睛地望著，故感到眼眶有似決裂。「歸鳥」是投林還巢的鳥，可知時已薄暮，詩人還在眺望。
前六句寫盡泰山景色，突出了泰山的氣勢，流露出詩人對祖國山河的熱愛。
尾聯點睛，寫由望岳而生的登岳豪情——我一定要攀登到山的絕頂，那時候，俯瞰群峰，它們將是多麼的矮小！表達了詩人意欲登上泰山之巔，睥睨天下的豪情壯志，也讓我們感受到了青年杜甫對人生和未來的雄心和抱負。
2
生平與胸懷
杜甫出身於京兆杜氏，祖父是杜審言。他自小好學，七歲能作詩，「七齡思即壯，開口詠鳳凰」，他從小有志於「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24歲時考進士未取，與李白一樣仕途不順，但心懷天下。
天寶三年（744年）四月，杜甫與被唐玄宗賜金放還的李白在洛陽相遇。兩人相約同游梁、宋（今河南開封、商丘一帶）。之後，杜甫又到齊州（今山東濟南）。天寶七年（748年）秋，杜甫轉赴兗州與李白相會，二人一同尋仙訪道，談詩論文，結下了「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的深厚友誼。同年秋末，二人握手相別，杜甫結束了「放蕩齊趙間，裘馬頗清狂」的漫遊生活，回到長安。但「舉進士不中第，困長安」。
杜甫的一生，正逢唐由盛而衰的過程，見到政治的腐敗與民間的疾苦，因庸人主試致科舉不中，仕途不順，又逢安史之亂，一生顛沛流離，但無時無刻不憂國憂民。他的許多作品反映當時的民生疾苦和政治動亂、揭露統治者的醜惡行徑，飽含了他對民眾深切的同情之心。
我們先來講一個關於杜甫的小故事。
天寶十四年（755年），杜甫被授予一個小官——河西尉，但他不願意任此「不作河西尉，凄涼為折腰」的官職，朝廷就將他改任為右衛率府兵曹參軍（低階位的官職，負責看守兵甲器杖，管理門禁鎖鑰）。當時，杜甫已四十四歲，至長安十年有餘，為了生計被迫接受了與所學無用的官職。十一月，他往奉先省家，剛進到家門就聽到哭泣聲，原來小兒子餓死了。雖然個人遭遇如此不幸，但他依然滿懷憂國憂民之心，於是就長安十年的感受和沿途見聞寫成了著名的《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這篇很長，若是沒有足夠耐心，請跳到下一個篇章。
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
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轉拙。
許身一何愚，竊比稷與契。
居然成濩落，白首甘契闊。
蓋棺事則已，此志常覬豁。
窮年憂黎元，嘆息腸內熱。
取笑同學翁，浩歌彌激烈。
非無江海志，瀟洒送日月。
生逢堯舜君，不忍便永訣。
當今廊廟具，構廈豈雲缺。
葵藿傾太陽，物性固莫奪。
顧惟螻蟻輩，但自求其穴。
胡為慕大鯨，輒擬偃溟渤。
以茲誤生理，獨恥事干謁。
兀兀遂至今，忍為塵埃沒。
終愧巢與由，未能易其節。
沉飲聊自遣，放歌破愁絕。
歲暮百草零，疾風高岡裂。
天衢陰崢嶸，客子中夜發。
霜嚴衣帶斷，指直不得結。
凌晨過驪山，御榻在嵽嵲。
蚩尤塞寒空，蹴蹋崖谷滑。
瑤池氣鬱律，羽林相摩戛。
君臣留歡娛，樂動殷樛嶱。
賜浴皆長纓，與宴非短褐。
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
鞭撻其夫家，聚斂貢城闕。
聖人筐篚恩，實欲邦國活。
臣如忽至理，君豈棄此物。
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戰慄。
況聞內金盤，盡在衛霍室。
中堂舞神仙，煙霧散玉質。
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勸客駝蹄羹，霜橙壓香橘。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再述。
北轅就涇渭，官渡又改轍。
群冰從西下，極目高崒兀。
疑是崆峒來，恐觸天柱折。
河梁幸未坼，枝撐聲窸窣。
行旅相攀援，川廣不可越。
老妻寄異縣，十口隔風雪。
誰能久不顧，庶往共饑渴。
入門聞號啕，幼子飢已卒。
吾寧舍一哀，里巷亦嗚咽。
所愧為人父，無食致夭折。
豈知秋禾登，貧窶有倉卒。
生常免租稅，名不隸征伐。
撫跡猶酸辛，平人固騷屑。
默思失業徒，因念遠戍卒。
憂端齊終南，澒洞不可掇。
3
詩作思想精髓
杜甫對百姓的仁愛之心，可以從這一首詩中讀出。
又呈吳郎
堂前撲棗任西鄰，無食無兒一婦人。
不為困窮寧有此？只緣恐懼轉須親。
即防遠客雖多事，便插疏籬卻甚真。
已訴徵求貧到骨，正思戎馬淚盈巾。
這首詩被選入初中語文課本。或許孩子們對於戰爭的創傷未必真能感同身受，但杜甫對一個貧孤軍人母親的至仁之心，孩子們是一定能夠體會到的。教材編選者的用意，便是這將這「仁」意春風化雨的浸潤於孩子的內心，並滋養他們的精神成長。
杜甫與諸葛亮同樣關愛黎民蒼生，自然也就惺惺相惜。
蜀相
蜀相
婷婷唱古文
胡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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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每次讀這一首詩，致一也總是忍不住要感慨一番。子美先生隔空追念的那一位忠貞勇智的千古奇才，也是致一最為崇拜與敬仰的賢者之一，而「詩聖」杜甫也是致一尤為尊崇的詩人之一。
這種特別的崇高，在精神的維度里得以相遇，是怎樣的幸運！
這一首詩里飽含著杜甫強烈的愛國熱情。
春望
春望
有聲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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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杜甫的胸懷有多寬廣，讀一讀這一首詩，他為「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而「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的情懷，古今天下，只有那些心懷坦蕩、豁達、不計小利的高尚之士才能擁有。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隔空與諸葛亮惺惺相惜，他才能與李白結為摯友，他才能為後世永記不忘。
若你得空去四川成都，一定記得去訪一訪「杜甫草堂」，雖然草堂已非昔日原草堂，但杜甫的精神和胸懷依然在那裡感召著天下有識之士。
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茅屋為秋風所破歌
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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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
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罥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
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嘆息。
俄頃風定雲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鐵，嬌兒惡卧踏里裂。床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未斷絕。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4
三吏三別
三吏三別即《新安吏》《石壕吏》《潼關吏》《新婚別》《無家別》《垂老別》，是杜甫的作品，深刻寫出了民間疾苦及在亂世之中身世飄蕩的孤獨，表達了作者對倍受戰禍摧殘的老百姓的困苦和對老百姓的同情。
新安吏
客行新安道，喧呼聞點兵。
借問新安吏：「 縣小更無丁？」
「府帖昨夜下，次選中男行。」
「中男絕短小，何以守王城？」
肥男有母送，瘦男獨伶俜。
白水暮東流，青山猶哭聲。
「莫自使眼枯，收汝淚縱橫。」
眼枯即見骨，天地終無情！
我軍取相州，日夕望其平。
豈意賊難料，歸軍星散營。
就糧近故壘，練卒依舊京。
掘壕不到水，牧馬役亦輕。
況乃王師順，撫養甚分明。
送行勿泣血，僕射如父兄。
石壕吏
石壕吏
中國文學標準朗讀 古詩詞篇
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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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投石壕村， 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牆走， 老婦出門看。
吏呼一何怒！ 婦啼一何苦！
聽婦前致詞： 三男鄴城戍。
一男附書至， 二男新戰死。
存者且偷生， 死者長已矣！
室中更無人， 惟有乳下孫，
有孫母未去， 出入無完裙。
老嫗力雖衰， 請從吏夜歸，
急應河陽役， 猶得備晨炊。
夜久語聲絕， 如聞泣幽咽。
天明登前途， 獨與老翁別。
潼關吏
士卒何草草，築城潼關道。
大城鐵不如，小城萬丈余。
借問潼關吏：「修關還備胡？」
要我下馬行，為我指山隅：
「連雲列戰格，飛鳥不能逾。
胡來但自守，豈復憂西都。
丈人視要處，窄狹容單車。
艱難奮長戟，萬古用一夫。」
「哀哉桃林戰，百萬化為魚。
請囑防關將，慎勿學哥舒！」
新婚別
莬絲附蓬麻， 引蔓故不長。
嫁女與征夫， 不如棄路旁。
結髮為君妻， 席不暖君床。
暮婚晨告別， 無乃太匆忙！
君行雖不遠， 守邊赴河陽。
妾身未分明， 何以拜姑嫜？
父母養我時， 日夜令我藏。
生女有所歸， 雞狗亦得將。
君今往死地， 沉痛迫中腸。
誓欲隨君去， 形勢反蒼黃。
勿為新婚念， 努力事戎行！
婦人在軍中， 兵氣恐不揚。
自嗟貧家女， 久致羅襦裳。
羅襦不復施， 對君洗紅妝。
仰視百鳥飛， 大小必雙翔。
人事多錯迕， 與君永相望！
無家別
寂寞天寶後，園廬但蒿藜。
我里百餘家， 世亂各東西。
存者無消息， 死者為塵泥。
賤子因陣敗，歸來尋舊蹊。
久行見空巷，日瘦氣慘凄。
但對狐與狸， 豎毛怒我啼。
四鄰何所有？一二老寡妻。
宿鳥戀本枝，安辭且窮棲。
方春獨荷鋤， 日暮還灌畦。
縣吏知我至， 召令習鼓鞞。
雖從本州役，內顧無所攜。
近行止一身， 遠去終轉迷。
家鄉既盪盡， 遠近理亦齊。
永痛長病母， 五年委溝溪。
生我不得力， 終身兩酸嘶。
人生無家別，何以為蒸黎！
垂老別
四郊未寧靜，垂老不得安。
子孫陣亡盡，焉用身獨完?
投杖出門去，同行為辛酸。
幸有牙齒存，所悲骨髓乾。
男兒既介胄，長揖別上官。
老妻卧路啼，歲暮衣裳單。
孰知是死別? 且復傷其寒。
此去必不歸，還聞勸加餐。
土門壁甚堅，杏園度亦難。
勢異鄴城下，縱死時猶寬。
人生有離合，豈擇衰盛端。
憶昔少壯日，遲回竟長嘆。
萬國盡征戍，烽火被岡巒。
積屍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何鄉為樂土? 安敢尚盤桓?
棄絕蓬室居，塌然摧肺肝。
5
安史之亂與《北征》
唐玄宗當政時期的唐王朝表面上看起來很強大，卻已孳生著崩潰的徵兆，「安史之亂」的發生是唐王朝迅速走向傾覆的轉折點。杜甫時常以「窮年憂黎元」、「濟時肯殺身」來自勉和要求朋友。安史之亂前，他已意識到當權者不顧民生只顧自己享樂的做法，定然會導致國家的敗亡。但是，仕途不順，他無法完成自己的政治抱負。於是他便大為憤慨地揮筆寫下《麗人行》七言長篇古詩。該詩由於把楊家那炙手可熱的奢侈生活作了大膽的諷刺和深刻的揭露，成為一首名副其實的「史詩」。成語「炙手可熱」即出自此詩，用來表明氣焰很盛，權勢很大的那一號貨色。
麗人行
麗人行
唐詩
有聲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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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
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綉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
頭上何所有？翠微盍葉垂鬢唇。
背後何所見？珠壓腰衱穩稱身。
就中雲幕椒房親，賜名大國虢與秦。
紫駝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盤行素鱗。
犀箸厭飫久未下，鸞刀縷切空紛綸。
黃門飛鞚不動塵，御廚絡繹送八珍。
簫鼓哀吟感鬼神，賓從雜遝實要津。
後來鞍馬何逡巡，當軒下馬入錦茵。
楊花雪落覆白蘋，青鳥飛去銜紅巾。
炙手可熱勢絕倫，慎莫近前丞相嗔！
安史之亂，其戰爭是關乎國家存亡的自衛戰爭。因此杜甫對待戰爭的態度和以前不同，不是反對，而是積極號召。來讀這一首《北征》。
北征
皇帝二載秋，閏八月初吉。杜子將北征，蒼茫問家室。
維時遭艱虞，朝野無暇日。顧慚恩私被，詔許歸蓬篳。
拜辭詣闕下，怵惕久未出。雖乏諫諍姿，恐君有遺失。
君誠中興主，經緯固密勿。東胡反未已，臣甫憤所切。
揮涕戀行在，道途猶恍惚。乾坤含瘡痍，憂虞何時畢？
靡靡逾阡陌，人煙眇蕭瑟。所遇多被傷，呻吟更流血。
回首鳳翔縣，旌旗晚明滅。前登寒山重，屢得飲馬窟。
邠郊入地底，涇水中盪潏。猛虎立我前，蒼崖吼時裂。
菊垂今秋花，石戴古車轍。青雲動高興，幽事亦可悅。
山果多瑣細，羅生雜橡栗。或紅如丹砂，或黑如點漆。
雨露之所濡，甘苦齊結實。緬思桃源內，益嘆身世拙。
坡陀望鄜畤，岩谷互出沒。我行已水濱，我仆猶木末。
鴟鳥鳴黃桑，野鼠拱亂穴。夜深經戰場，寒月照白骨。
潼關百萬師，往者散何卒？遂令半秦民，殘害為異物。
況我墮胡塵，及歸盡華髮。經年至茅屋，妻子衣百結。
慟哭松聲回，悲泉共幽咽。平生所嬌兒，顏色白勝雪。
見耶背面啼，垢膩腳不襪。床前兩小女，補綴才過膝。
海圖坼波濤，舊綉移曲折。天吳及紫鳳，顛倒在裋褐。
老夫情懷惡，嘔泄卧數日。那無囊中帛，救汝寒凜栗。
粉黛亦解包，衾綢稍羅列。瘦妻面復光，痴女頭自櫛。
學母無不為，曉妝隨手抹。移時施朱鉛，狼藉畫眉闊。
生還對童稚，似欲忘饑渴。問事競挽須，誰能即嗔喝？
翻思在賊愁，甘受雜亂聒。新歸且慰意，生理焉得說？
至尊尚蒙塵，幾日休練卒？仰觀天色改，坐覺妖氛豁。
陰風西北來，慘淡隨回紇。其王願助順，其俗善馳突。
送兵五千人，軀馬一萬匹。此輩少為貴，四方服勇決。
所用皆鷹騰，破敵過箭疾。聖心頗虛佇，時議氣欲奪。
伊洛指掌收，西京不足拔。官軍請深入，蓄銳可俱發。
此舉開青徐，旋瞻略恆碣。昊天積霜露，正氣有肅殺。
禍轉亡胡歲，勢成擒胡月。胡命其能久？皇綱未宜絕。
憶昨狼狽初，事與古先別：奸臣竟葅醢，同惡隨盪析。
不聞夏殷衰，中自誅褒妲。周漢獲再興，宣光果明哲。
桓桓陳將軍，仗鉞奮忠烈。微爾人盡非，於今國猶活。
凄涼大同殿，寂寞白獸闥。都人望翠華，佳氣向金闕。
園陵固有神，洒掃數不缺。煌煌太宗業，樹立甚宏達！
提問時刻
唐玄宗錯過了一位胸懷天下、關心社稷的忠賢之臣，好在我們沒有錯過這位才情與志向同樣高邈的少陵野老。下面我們就進入提問時刻。
杜甫的詩作中，你最喜歡哪些？請簡要說明理由。
李白與杜甫是唐詩的兩座高峰，我們也稱他們為雙子星。請梳理一下李白與杜甫交集的時間點，同時感受李白與杜甫對於國家的情感，並簡要列出相關作品。
杜甫的心裡始終裝著社稷和民生，他極推崇「仁」，這讓我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孟子。請大家羅列一張清單，主題是杜甫和孟子關於「仁政」的相關作品。
唐代杜甫有詩《登岳陽樓》：「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馬關山北，憑軒涕泗流。」宋代范仲淹有文《岳陽樓記》。從詩文中，你能讀到兩位文豪怎樣的情懷？
本課的學習就到這裡了。最後還是要啰嗦一句，我們說：詩如其人，人如其詩。杜甫的詩中，藏著他的人格。多讀他的詩歌，讓自己的精神得到更好的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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