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就是要有廚房的煙火氣
為人父母的我們或許在沒生娃之前,早就習慣了隨心所欲,沒有規律的生活。而現在,我們要開始學著早睡早起,幫孩子養成好的睡眠習慣,以及要學著讓孩子規律飲食。從一碗小米粥,一個白煮蛋開始。我們還要學著控制自己的情緒,學著更加勇敢,用自己的所有,來保護眼前的這個小傢伙。
很多人認為養育孩子,就是給孩子最好的。國外的零食,高價的奶粉,不菲的早教。用金錢上的花費來彌補生活上的粗枝大葉。要知道,花錢最簡單,用心最難。真正的陪伴首先是保證孩子的健康,這裡不需要過多的技巧,不需要多麼風風火火,只需一樣,就是花費時間和辛苦。
談到飲食,很多人也有一種誤區,認為每天下館子,帶孩子吃大餐就是對孩子最好的照顧。常常見到小區里的家長,到了飯口,去市場、超市買回來一堆速成的食品。我卻在家庭飲食上傾向於自己動手製作。一則安全、衛生;二則在製作過程中也讓孩子們看到了父母的操勞;其三滿滿的家庭愛意在無形中流轉。
兒子在上小學時,有一天回家對我說:「媽,我們班很多同學都想來咱們家喝粥。」我很疑惑:「喝什麼粥?為什麼要來咱們家喝粥?」兒子趕忙解釋:「就是您熬的大米粥啊!我和他們說,我媽熬的大米粥可——好喝了。」聽著他將聲音誇張地拉長,一臉沉醉的表情,我笑了。其實,只是普通的一碗白米,在滾燙的鍋里用小火慢慢煲了一個多小時,熬好的粥就會使穀米中的油脂外溢,香氣瀰漫,分外好喝。
有一句話說,「你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先要留住他的胃。」其實,對孩子更是如此。你要想讓孩子記住滿滿的家的味道,就要給他一個有煙火氣的廚房。
父母已然故去多年,但什麼時候憶起,都有廚房的味道。
還記得小時候,家庭經濟困難,買不起昂貴的食物,家家都是湊合吃。可我的父母卻會花心思琢磨,夏天會在院子里種上兩架黃瓜,幾棵西紅柿,幾棵紅辣椒,一顆蘇子······這樣夏天的新鮮蔬菜就會源源不斷了。到了冬天,即使是白菜,也會做出素溜白菜、辣炒干白菜。那時候吃上肉是很難得的,所以會為我們包油渣餡餃子、面丁餡餃子,我還吃過茄子皮餡的餃子。爸爸的拿手菜——醋溜土豆絲,至今回味綿長。
家,有了廚房的煙火氣,才有了溫度,才有了記憶,才有了鄉愁。
現在每次回涿州,總會起早去吃「老馬家豆腐腦」,鼓樓口的麵茶,沙板雞······一道道帶著濃郁地方特色的小吃,承載的不僅是美食,還有對過往生活的追憶。
在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里,中國美食更多的是以輕鬆快捷的敘述節奏和精巧細膩的畫面,向觀眾尤其是海外觀眾,展示中國的日常飲食流變、中國人在飲食中積累的豐富經驗、千差萬別的飲食習慣和獨特的味覺審美,以及上升到生存智慧層面的東方生活價值觀。
在中國人的骨子裡,美食早已與生活合二為一。所以,想要好好陪伴孩子,真的應該從有煙火氣的廚房做起,給他一頓頓不僅是填飽肚子的飯菜,而是每一餐都是一種美的享受,愛的傳達。在孩子大口大口地咀嚼中,他流連忘返。——這就是「家」之所在。
早年在持家的過程中,我曾經和妹妹發生過一次激烈地衝突,她當著很多人的面大聲斥責我:「這麼多年,在家裡,我做飯比你多,洗衣服比你多!」當時我義憤難平,滿是委屈,心想:「我通過超越常人的努力,學有所成,能在市政府工作,把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帶到了一個更高的層面。這麼多年,我苦心經營,不但沒使家裡的經濟狀況在毫無收入的情況下減少,反而通過我的理財,有了大幅提升。這些難道不是功勞?」
事情最終不了了之,日子還在繼續,可小妹的這句扎心的話卻令我很多年不能釋懷。直到後來,我透過她的這句話,開始深刻反思,「什麼是家,什麼是孩子們心之嚮往的歸屬」時 ,我才有了頓悟,才有了覺醒。
拿出當年學習的勁頭,每天研磨餐飲,兼修營養學,在不斷地練習和感悟中,有了自己的整體理念——陪伴,就是給他廚房的煙火氣;家,就是一個紅紅火火的廚房。
用心做碗炸醬麵,配上黃瓜絲,焯好的豆芽、黃豆、豆角丁,加些香菜,再輔以醋汁、蒜泥汁,焌上一碗鹽水花椒。一碟碟,一碗碗端上餐桌時,家人各個吃得滿嘴溢香,我在一旁也是樂得合不攏嘴。
買來數條鯽魚,配上醬菜鋪底,在微小的火上慢慢燉五、六個小時,一盆子的燜酥魚,搭配著烙餅和玉米糝紅薯粥,兒子能吃很多。
肉燜扁豆、干煸豆角,豉香豆角、麻醬豆角······一種蔬菜也可在大廚的手裡開出花來。
······
什麼是家,這就是。
幾年前,妹妹來我家小住了幾天,我給她做了爆炒蛤蜊,紅燒平魚,她看著我說:「姐,你現在做飯真講究,真好吃。」我淡淡地一笑,兩滴淚不禁滑落,遺憾自己在弟弟妹妹小時候,我沒能如此通透的悟道,沒能給他們一個有煙火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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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部分人眼中,廚房是飢餓時會想起的一頓晚餐——放學回家,飢腸轆轆,半路會想念的多半是一張飯桌,一雙筷子,一個眼神以及飯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和滿滿的自足感;
在另一部分人眼中,廚房是遠在他鄉的喉結暗涌——爸媽做的拿手菜,食材看似普通,但每當思鄉之時那記憶深處的味道卻在心中悄悄發酵。一個電話,兩句言語,全都變做色香俱全的美味和深深的思念;
但在另一些人的眼中,廚房更是歸家的渴望——有一個叫家的地方會有人為你洗手作羹,在無邊夜色中為你點燃一盞燈。再多的苦累、再大的挫折,全都被廚房裡那個身影化作前進的動力和濃濃的愛意。
千百年來,食物隨著人們的腳步,不停遷徙,不斷流變。無論腳步走多遠,在人的腦海中,只有故鄉的味道熟悉而頑固,他就像一個味覺定位系統,一頭鎖定了千里之外的異地,一頭則永遠牽絆著記憶深處的故鄉。廚房真是一個讓人心生溫暖,胃感幸福的地方。
傳承中國文化的不僅僅是唐詩、宋詞、京劇、崑曲,它應該包含著與我們生活相關的每一個細節。人們懂得用五味雜陳形容人生,因為懂得味道是每個人心中固守的鄉愁。東方和西方,江南和塞北,人們的遷徙促成了食物的相逢,食物的離合也見證了人的聚散。
五味使中國菜的味道千變萬化,也為中國人在況味和回味他們各自不同的人生境遇時,提供了一種特殊的表達方式。這是鹽的味道,也是山的味道,風的味道,陽光的味道,同時是時間的味道,人情的味道。中國人善於用食物來縮短他鄉與故鄉的距離,也縮短了人和人之間的距離。
家,生命開始的地方,人的一生都在回家的路上。在同一屋檐下,他們生火、做飯,用食物凝聚家庭,慰籍家人。平淡無奇的鍋碗瓢盆里,盛滿了中國式的人生,更折射出中國式倫理。人們成長、相愛、別離、團聚,每一次事件都與美食相連,家常的美味,也是人生的百味。
廚房在中國人的眼中不僅象徵著食物,還意味著有家可歸,它讓你不孤獨,讓你有尊嚴,更是一份稠得化不開的愛。
如今是巨變的中國,人和食物,比任何時候都走得更快。不管是否情願,生活總在催促我們邁步向前。人們整裝,啟程,跋涉,落腳,停在哪裡,哪裡就會燃起灶火。
無論他們的腳步怎樣匆忙,不管聚散和悲歡,來得有多麼不由自主,總有一種味道,以其獨有的方式,每天三次,在舌尖上提醒著我們,認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來處。
那種久違的味道來自媽媽,來自家,來自一個有煙火氣的熱氣騰騰的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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