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魚，兒時的魚
家鄉的小河
草原客人
朱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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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魚，兒時的魚
李志傑
我們這一方地處蘇中平原，是典型的魚米之鄉。村裡村外河流池塘密布，村裡人稱大一點的池塘為汪，比如廟汪、井汪、東汪、後汪、園汪、粽子汪、旗杆汪等等。稱小一點的池塘為溝，比如格子溝、許兒溝、姚兒溝等等。流經村莊、田野較長的水面是河，比如龍耳河、野田河、三陽河、鹵汀河、老通揚運河、新通揚運河等等。
涓涓細流，大河湯湯。在從前，每一條河汪與長江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長江是母親河，恩澤江淮大地，哺育祖祖輩輩生生不息。
這一篇就說說家鄉的魚，嚴格地說，是家鄉兒時的河裡汪里溝里曾經有過的魚。
先說說家養的魚。從前，每個生產隊都會在池塘里放養魚苗。說是家養，近乎野生，沒有人去投放魚食餌料，水質清冽，魚們自由自在地生長。一般開春就投放魚苗，賣魚苗的人抬著魚簍子放到河邊，用碗舀著，一五一十地數著投放，像唱歌一樣，不知生產隊派來監數的聽得懂么？
家養的魚苗主要有這幾種：青鯤，鰱魚，鯿魚。其中以鰱魚為主，鰱魚基本不咬鉤，一年到頭損失不是太多。青鯤和鯿魚就不同了，嘴饞，易上鉤。那時生產隊也派人輪流看守魚塘，主要是在夜裡防止偷魚者用網捕魚，鄉里鄉親的，對釣魚者不會那麼認真較勁。總的說來，青鯤和鯿魚損失較多。青鯤體長，圓筒形，正常能長到七八斤，我們生產隊曾經拉到二十多斤的，是多年的老陳塘了。青鯤紅燒做酸菜魚做魚圓皆佳，寒冬臘月腌制鹹魚是首選。鯿魚體型扁長，肉質細膩，紅燒、清蒸皆是一道好菜。
放養之外，就是野生魚類。體型較大的有鯉魚、黑魚。鯉魚也叫花魚，正常能長到七八斤，十斤向上的也不稀奇。鯉魚體形長而胖，土腥味重，適宜做糖醋鯉魚，是一道下飯菜。小時候聽聞一道菜，用鯉魚的鬍鬚炒一盤，稱為「龍鬚菜」，那得用多少鯉魚才湊夠一盤？不知真假。還有一種完全紅色的，稱為紅花魚，土腥味大一些，吃的人不多，是很漂亮的觀賞魚。黑魚也稱烏魚，黑色，體長，圓筒形，生性兇猛，是肉食性魚類，一般養魚人家會請人釣黑魚，否則放養魚類會遭殃。黑魚營養豐富，做酸菜魚很展，黑魚湯雪白，是滋補佳品。釣黑魚的人，在河邊走一圈，心中就有譜了。從前有人專門釣黑魚，賣給大飯店，收入頗豐。
體型較小的野生魚類就多了去了。常見的有鯽魚、胖羅果兒、鰟鮍兒、小餐子、翹嘴黃餐、白絲、虎頭獃子、昂嗤、毛魚、甲魚、長魚、泥鰍等等。對於釣魚人，胖羅果兒、小餐子、鰟鮍兒是頂討厭的魚類，嘴饞，煩得很，釣一條，往河岸一扔，懶得理它。其實小雜魚燒鹹菜透鮮。活魚鍋貼是兒時常吃的，老鍋灶燉小雜魚，鍋邊圍一圈麵餅，蠟黃蠟黃的，魚香融入其中，有飯有菜，滋味難忘！我在浙江山區的一家小飯館曾經吃過一盤胖羅果兒燒山筍，鮮香異常，味道一絕。翹嘴黃餐也能長很大，大的有尺把長，魚刺細而多，肉質細膩，味道鮮美，吃著要小心。白絲可以長很大，幾斤重的也有，池塘里並不多見。昂嗤蠟黃蠟黃的，有鬍鬚，身上有三根堅硬的刺骨，抓著要小心，被刺中很疼。昂嗤會叫，嗤嗤的，蠻有趣的。昂嗤紅燒、煲湯皆可，刺不多，肉質細嫩。虎頭獃子灰白色，類似於昂嗤，沒有堅硬的刺骨，肉質肥嫩，紅燒著吃也是一道好菜。毛魚像長魚，長魚蠟黃蠟黃的，毛魚灰白灰白的。長魚和泥鰍一樣，溝渠里較多。毛魚也能長到極粗極長，要是釣魚人碰到毛魚，費勁地拎上來，魚線被纏繞得亂七八糟，多半毀了。甲魚並不常見，釣魚時偶爾碰到，在魚浮子周圍時浮時沉，輕易不咬鉤，狡猾得很。池塘溝河裡常見的野生魚是鯽魚。聽同村人說，兒時在家鄉的廟汪里曾經見過河豚魚。這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廟汪通運河，運河通長江嘛。現在不要說運河，就是長江里的野生河豚也不多見吧。
還有幾種無人食用的魚，比如刺鰍、草鞋子等等。釣魚人釣到刺鰍，一般會甩到地上，還用腳狠狠踩幾下，似乎有深仇大恨。草鞋子像小鯽魚，魚鰭稍長，通體泛彩光，小時候經常捉幾條放養在玻璃瓶里，再放幾根碧綠的水草，擺到桌子上，美美地觀賞。
前幾年在丁溝，還見到漁民賣喬丁、馬吉子、鱖魚、桂魚、虎頭鯊、紅眼睛魚，都是魚刺少、肉質細嫩的三陽河野生魚，並不多見，很搶手。還見過一種類似青鯤魚苗的魚，只有兩三寸長，刺少肉嫩，味道鮮美，賣魚人也叫不出名字，說是產於昭關河裡。
我終究是孤陋寡聞的，從前家鄉的魚遠不止這些品種。確定的是，現在野生的魚類，無論是品種和數量都日漸稀少。家鄉的魚，兒時的魚，什麼時候才能多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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