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也想做一個單純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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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一個人說過我活得太通透，其實人生在世，有時候糊塗一點，生活會開心許多。
我也常常在想，如果2年前沒有經歷過痛苦和傷害，我現在應該依然是個單純明媚、不諳世事的女孩吧！
可惜了，生活沒有如果，所以曾經的自己，註定被過往的塵埃掩埋，腐爛成泥，歸於無形。
終於，我丟掉了曾經的自己，變成了如今世故的模樣。
只是每當看見笑容明媚，心地純良的女孩，我還是忍不住想靠近。
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她們是我丟掉的靈魂，天生和我的軀殼有著心靈感應。
01
部門新來了一個女孩，坐我旁邊，沒過幾天，我們就成為了好朋友。
她大大咧咧，笑起來沒心沒肺，整天嘻嘻哈哈的，心底有事全一股腦往外倒，完全藏不住事。
在她的身上，我看見了自己曾經的影子。不，不止是影子，那簡直就是曾經的我。
我們位置隔得近，負責的工作也是同一領域，平時上班兩個人都是相互配合完成工作的。
中午一起吃飯，下班一起走去地鐵站，久而久之，關係自然越來越好。
周末的時候，我們也會相約一起逛街，偶爾周五下班，我們會去公司旁邊的廣場找個小店，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我告訴她，她像極了從前的我，對這個世界充滿著美好的期待。
她呷了一口薄荷茶，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出聲詢問：「難道這個世界不一直都是美好的嗎？」
我搖了搖頭，把嘴裡正在咀嚼的食物咽進喉嚨，告訴她：「作為一個從小被爸媽呵護著長大的獨生女兒，你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到傷害的。」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我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02
她放下筷子，告訴我其實獨生女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
比如沒有兄弟姐妹陪伴，比如因為爸媽只能生一個孩子，家裡的長輩覺得沒能生個男孩很遺憾。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麼，我覺得只要每天吃飽了就很幸福啦！」
她恢復了沒心沒肺的笑容，突然一下又用感傷的語氣說道：「如果吃了還不長肉就更好了。」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告訴她：「你真的很可愛。」
那句「我曾經和你現在一模一樣」的話，我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明明時間只過了2年，我卻感覺曾經的那個我，距離現在已經很久很久了。
是啊，那個時候的我，也是吃飽了就會笑得無比滿足的女孩子。
03
我曾經以為，我會這樣無憂無慮地度過這一生。
然而，19歲那年發生的一切，終究讓我和預定的生活背道而馳。
我完全沒有準備，意外就突然降臨。
表姐打電話告訴我，你爸都住院好久了，你還整天只知道玩。
我當時壓根沒反應過來，還以為她在騙我，轉瞬一想她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打電話給我媽，才知道爸爸都做完手術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媽還故作輕鬆地告訴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馬上就出院了，小病而已。」
我相信了我媽的話，以為真的是小病。
和我妹聊天的時候，我才知道，所謂的「小病」，是強直性脊柱炎，一種會讓人癱瘓，並且無法治癒的病。
得這種病，就意味著喪失勞動能力。我媽是標準的家庭主婦，家裡全部的經濟來源，是我爸經營的小生意。
他賺的錢雖不多，但養活我們一家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相比同齡的女孩，我過得還不錯。
只不過現在，那種「還行」的經濟條件，已經淪落為貧窮。
04
我爸住院期間，每天的醫藥費最少都是1萬多塊，他被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說情況特別嚴重，做好病人終身癱瘓的準備吧！
後來我媽告訴我，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蒙了，只是哭著跟醫生說要用最好的葯，做最好的康復治療，一定要讓我爸站起來。
藥費還好，復健、理療的價格貴得驚人，按小時收費，躺一小時就不見好幾千塊。
還好，我家不算窮，薄有積蓄，沒淪落到要到處籌錢的地步。
只是本來家裡就是爸爸一個人賺錢，現在收入來源斷了，還天天支出大筆花費，別說只是個經濟條件一般的家庭，就是有錢的，也架不住這麼花。
水池再大，只往外排水，不往裡注水，遲早會空的。
我媽第一次正經地告訴我，你要學會節儉了。以前她雖然總說我花錢如流水，但語氣沒有一次像如今這樣認真。
之後，我的生活費就減半了。
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原來電視劇里演的一夜之間家道中落，情節非但不狗血，反而真實得可怕。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每個月習慣了花這麼多錢，突然縮水了一半，說真的，有點不適應。
不過，這點小改變對我而言，其實沒多大影響。
05
雖然生活費減少了一半，但其實別買太多東西，也勉強夠活。
真正影響我的，是家裡變窮以後，周圍人的態度。
我捧著一杯奶茶的時候，有人就陰陽怪氣地跟我說：「你家條件都那樣了，你還喝奶茶啊？」
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沒心沒肺的我，在那刻突然聽懂了「那樣」的弦外之音，等於「貧窮」。
不僅如此，很多人開始疏遠我家，有時候看見我爸站在門口，趕緊低頭走遠，裝作沒看見。
我爸是個老好人，從來不會拒絕別人找他幫忙的請求，很多時候，他都說舉手之勞，不收錢了。
這些人應該是覺得我爸一個殘廢，沒什麼利用價值了，一旦我爸用以前的情分找他們幫忙，也不好拒絕，不如趕緊撇清關係為好。
經歷過一些變故後，慢慢也就學會了鑒別人心。
那些打著關心的旗號，實則一遍遍反覆提醒我多窮的話語，終於消磨掉了我最後的一絲天真。
原來，所謂的單純無虞，不過是物質條件堆砌的幻象而已。一旦你窮了，人性的黑暗和醜陋就會全部暴露。
錢，真的很重要。人心，真的很複雜。這輩子最該明白的兩個道理，我都懂了，因為窮。
06
我開始試著賺錢，可我什麼都不會。
端盤子，好辛苦啊，手被燙得全是疤，最後還被老闆以各種名義扣工資，我做不了。
入坑過微商，就身邊的好朋友會買，然後我知道，那些收款截圖和紅包都是可以作假的。
那時候，一邊做微商，一邊寫東西。可心裡全是戾氣的我，寫出來的文字充滿怨恨，甚至常常寫到中途，就哭得雙眼紅腫，覺得自己怎麼可以這麼慘？
本來家裡發生變故的時候，我覺得我沒事，能挺得住，但當我深切體會到周圍的變化之際，我才發現我不可以。
焦慮、失眠、抑鬱，然後內分泌失調。
生理周期斷了半年，98斤的體重飆升到123，臉上長滿小指頭尖大的痘痘。
被人說我窮、我肥，我丑得噁心……所有惡毒的語句，我都經歷了。
變窮之前，有個挺喜歡的人，可我好好的時候人家都不喜歡我，更遑論我窮丑胖了。
就這樣，我把自己困在黑暗的牢籠里，整整一年多時間。
我無數次想過死亡，卻還是敗給了懦弱。我不想死，我還想過很好很好的生活。
看佛經、寫詩、跑步、看書……我做很多事去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心理輔導，藥物治療，精神食糧，掙扎了一年，我從懸崖底爬出來了。
走出困境以後，我的天真和單純，就丟了。
07
以前看不穿的道理，突然明白了。
以前辨不清的人心，突然看清了。
所以，我只談物質，不談感情。因為感情，最是虛假。
其實我沒想到，因為難過而選擇去用文字宣洩自己的情緒，居然會有人覺得我寫得好。
雖說因為媽媽的緣故，我從小就開始寫東西，但那只是愛好，甚至後來我忙著玩，早就把這個愛好拋諸腦後了。
遭遇一次挫折，重拾了以前的愛好。然後接到約稿，情感、美食、產品，居然磕磕絆絆靠這個養活了自己。
我不用因為心裡覺得花媽媽賺的辛苦錢太愧疚，而連快時尚品牌店都不敢逛。
我可以毫無負擔地坐在餐飲店裡點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用自己賺的錢付賬。
我買得起迪奧、YSL的口紅，不用考慮「男朋友不給你買大牌口紅是不是不愛你」的問題。
08
經歷過很困難的時期，比如備考公務員的時候沒收入；被騙過幾篇稿；接文案被人把價格一壓再壓。但再怎麼困難，我都堅持過來了。
慢慢地，心情開朗了很多，人積極了不少，通過鍛煉瘦了10幾斤，臉上的痘比以前好多了，畫個淡妝，勉強能看。
我明白我該找份穩定工作，最後也找到了。
生活目前給予我的所有考驗，我都通關了。
只是偶爾我會回憶起曾經的自己，不會說話，又笨又傻，卻擁有難能可貴的單純和善良。
我會無條件去幫人，只要我能幫，但現在我做事的前提是談好條件。
連我最親的妹妹都跟我說：「姐，你變了，開口閉口都是錢，做什麼事都談錢，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嗎，但我更喜歡現在的自己，沒那麼蠢。」
「可是，姐，有很多事情比錢更重要。」
「我知道啊，但那些比錢更重要的事情，都要有錢才能做啊！」
我有夢想，但我窮，我沒錢追逐，我妹那種無欲無求的女孩，不會懂。
我也想做個單純的女孩，但不諳世事的天真，是要錢守護的。
那些天真無憂的女孩，我會羨慕，會想靠近，是因為我也想做個單純的女孩，但我回不去了。
通透點，也沒什麼不好，不然受過的傷害，豈非白費了？
只是偶爾在深夜醒來，我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如果當初多一點溫暖，如今的我是不是不會這樣偏執？
然而我早已明白，生活從來沒有如果。
作者/洋芋絲絲
配圖/網路
我是洋芋絲絲，一個喜歡寫情感故事，偶爾更新生活隨筆的大四女同學。感謝你來，希望我的文字能打動你。如果還能溫暖你，那麼，我很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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