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味大山深處的特色民俗：春天，我們和啞神會有個約

最新 03-29

3月24日，日曆上沒有顯示任何節假日的普通日子。然而，在南澗縣公郎鎮新合村委會一個彝族村落----蓋瓦灑村，村民們把這一天看得比正月初一還要重要，全村迎來了農曆二月八------「啞神會」。一年一度的大團聚、大狂歡鬧熱整個村落。

啞神們正在表演

嗅著節日氣氛而來的親們，可否知道何為「啞神會」？這裡是有說法的。

傳說很久以前，蓋瓦灑村附近曾有個名叫的阿須樂村莊，村民衣食富足，民風淳樸，可美中不足的是村民多生啞巴。於是村裡請道士來察看風水究其原因。道士看後，說此地有啞巴神在作祟，必須通過跳啞巴舞的方式敬、娛、送啞巴神，才能避免村婦多生啞巴的現象。阿須樂村民就按道士的指點以跳啞巴神舞祭奉啞巴神，此招果然靈驗。於是就在每年農曆二月初八，阿須樂村都會舉行啞巴會，把鬼怪驅逐出村，以祈求村民在新的一年裡清吉平安。然而，跳啞巴舞沒能避免阿須樂村所有的災難，在200多年前的一天，一場更加可怕的瘟疫帶給阿須樂村滅頂的災難，短短數天，阿須樂村村民家破人亡，存活下來的被迫搬遷。阿須樂村消亡後，相鄰的蓋瓦灑相繼出生了一些啞巴，經道士指點才知，原來阿須樂的啞巴神已經轉移到蓋瓦灑村興風作浪了，蓋瓦灑村民只好沿襲阿須落村跳啞巴會的習俗，並傳承至今。

啞神舞表演

幾百年的傳說流傳至今，虔誠的蓋瓦灑村民希望通過跳「啞神舞」來驅邪，期盼全村和順平安。據村裡的州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備受村民尊敬的啞神節長老施兆興說：「從家裡高祖輩到自己兒子這一輩，上百年來，全村莊稼收成好、六畜興旺、村子越來越壯大，日子越來越紅火。」

公郎鎮蓋瓦灑下村

現今的蓋瓦灑村已經由施兆興父親輩的40多戶人家發展壯大到全村102戶。所住房屋由茅草房演變為磚混平頂房。蓋瓦灑村一社社長楊映中介紹，社裡18戶人家中，90%以上都是小洋樓，沒蓋新房的人家多半是在縣城、州府甚至省城裡做生意，住房已購買在城裡。

公郎鎮蓋瓦灑村民居

日子越過越紅火的蓋瓦灑村民，倍加崇奉珍惜「啞神會」，所以，農曆二月八這一天，全村家家戶戶註定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客人進村

帶著小孩去趕熱鬧

按照節日習俗，啞神會頭幾天，出嫁或在外的兒女、親朋好友都會被主人提前邀約回家，吃上一頓準備豐盛的佳肴，茶飯間，噓寒問暖、盡聊家常。作為遠到而來的遊客朋友們，倘若行走在蓋瓦灑村的小道上，你會發現家家戶戶大門敞開，熱情、好客的村民會用夾雜彝族腔調的漢話誠邀你到家中閑坐，吃飯。透過大門，可以看到他們殺雞、煮肉的忙碌身影。

施兆興準備殺雞待客

家家戶戶忙著迎賓待客，那麼，啞神會的活動由誰來料理呢？過去，每年的啞神會由一戶人家作為會頭進行輪流操辦，時過境遷，現今的啞神會已經演變為每年6戶人家作為會頭共同進行組織操辦。他們得在二月初七這天中午1點左右，組織進行卜卦，確定啞神會當晚的「啞巴」人選，還要祭祀掌管地脈、五穀雜糧之神-----密枯。施兆興介紹，啞巴人選是有講究的，身體好、能跳會跳是關鍵，前提是當年家裡還得沒亡故、懷孕之人。

柵大路

萬事俱備後，大約下午2點，隨著四村八寨、縣裡縣外賓客的陸續進村，啞神會正式進入「節日議程」。離村子門坊不遠的路上，村民們早已用刺草把大路「柵」好，把客人們善意地「攔截」在外。身著節日盛裝的男女們，各代表主客一方，用清脆高昂的歌喉，你一段我一段，擺出一副「過五關斬六將」的架勢。原來，這就是啞神會必不可少的第一環節------柵大路。可以這樣理解，山歌對唱是節日的「入場券」，想進村過啞神會並不是一件「隨意」的事情，必須對上幾段調子，對贏了可以進村，輸了只能原路返回。這樣的習俗，讓初到這裡的客人感覺節日的神秘感。

柵大路對歌場面熱鬧

柵大路結束，隨著刺耳的鼓釵樂聲，龍燈隊舞起長龍，用濃濃的熱情歡迎四方賓客進村。

走進村子門坊，節日的氣氛愈發濃烈。啞神會長老懷抱雄雞，在村口的山神塑像前進行虔誠祭祀，祈求山神保佑全村風調雨順、六畜興旺。此時的村民和遊客紛紛跪地祈福。隨後，長老將懷中的雄雞在粗壯的大榕樹下宰殺，滴血結束祭祀。

祭山神

時至下午四點，賓客們受邀到村民家中做客，品味彝家人特有的由臘肉、蘿蔔條幹、干板菜等烹制而成的美味家餚。

晚飯後，村民們會相互邀約，趕往啞神堂前的廣場。不到1小時的功夫，廣場上人潮湧動，圍著篝火，村民們開始上演因「人、歌、笑、汗、灰、喜」多而遠近聞名、獨步天下的「蓋瓦灑二月八打歌」表演。據說在這裡打歌的人能做到：從入場開始到天亮山歌小調不斷，從入場開始到雞叫三遍都笑聲不停，從起步狂熱到腹中空空都熱汗如注，從「三跺腳」開始到「掃腳」收歌飛起的黃灰如霧，從頭年「對歌定終身」到今年「背著娃娃來打歌」的狂歡境地。的確，這樣狂熱的場面在夜幕降臨之後，啞神到來之前，越演越烈，人潮、歌潮把夜的蓋瓦灑「浸染」上濃濃的神秘色彩。

「啞神」出發前準備

「啞神」來了

「啞神舞」表演

從去年開始，啞神會上的啞巴神增加至9位。在啞神「出沒」之前，啞神在哪裡化妝，會頭邀請那些村民作啞神，啞神什麼時候出來......這些都是嚴格保密，問誰都不會告訴的秘密。「啞神會」的神秘色彩油然而生。

「啞神舞」表演

晚上9點後，上體赤膊，胸前畫一紅色祥瑞麒麟或老虎，下遮麻線，手執白色木叉或木棍、木刀、拐棍笛，足蹬草鞋的啞神，和兩隻身披紅、綠毯子的「孔雀」,在長老「啞巴神來嘍——」的吼聲提示下風馳電掣般地衝進打歌場，在沒有音樂伴奏下，啞神們跳起了動作粗獷、誇張的「啞神之舞」。此時，早已水泄不通的廣場「飄」來一陣陣急促的尖叫聲，場內打歌者瞬間躲避、疏散，人潮開始忽遠忽近地移動。直到看清了「啞神」跳起友好的召喚動作時，才迅速圍攏「啞神」同舞共歡。

「啞神舞」表演

據說，『啞神』在全場表演中無固定的動作與套路，也不會發出聲音。只見長老騰空躍過火塘，啞巴們眼神向火塘周圍的觀眾和打歌者不停「掃射」、尋找、逗引，如果尋找到自己中意的女人，就會迅速跳到女人身邊，把她硬拉進舞場內共舞，或拉著她們誇張的手舞足蹈，並使勁用力搖響響鈴給她們聽，被抓的女人彷彿是無辜的「小鳥」，只能跟著啞巴一同跳起來而無法脫身。看似野蠻的動作有些讓人費解，施兆興則解釋道：「舞場上，啞神拉到誰，誰也不用生氣，這是啞神中意、眷顧、尊敬遠方客人的一種原汁原味的表達方式，沒有惡意，反到可以幫你驅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