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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父親被殺拋屍江邊,現場發現一戒指禮盒我驚呆:兇手是她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顧元 | 禁止轉載

1

高延罵我不要臉。

他那張秀氣稚嫩的臉已經氣得變形,薄紅的唇瓣甚至有些顫抖。涼風吹得他那件白色襯衫貼緊了身體,像是顫動的白蝴蝶。

我想了一下,便猜著了原因。他應該是知道了我把爛醉的林冬撿回了家。

我從來沒有對他談起過有關林冬的點滴,但是我知道彼此心知肚明,林冬愛著的人是誰。無非是因為我曾親眼見過。

那天我下了晚班回家,已是深夜,我裹緊了衣服,照例拐過了一個街角,就看到一男一女正靠在廣告牌的杆子上擁吻。

情深,纏綿。

我不是沒見過人家接吻,但是我站在那看了很久,直到冷風吹得打了個噴嚏才醒過神來。那個男人是林冬,我之所以能憑著一個模糊的側影就能認出來,實在是因為這個人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腦子裡,就算化成灰,我也知道哪一堆是他。

顯然,他們並沒有因為我打了個噴嚏而被驚擾,我站了一會兒,覺得無趣,望了望月亮,就走了。

我也覺得高延無趣得很,專門把我喊出來,就為了罵我一句,又不痛不癢。看不慣的話,其實他大可就在十夜談的吧台,直接潑我一臉酒,又或是像這樣當場罵我一頓。

音樂飄渺,燈紅酒綠,嘈雜與喧囂,都被風送到耳邊。

我應該回去工作了。

沒想到他卻突然恍覺說錯話懊悔一般,撲過來從背後緊緊抱住我。

「阿英,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的……」

他的身體在劇烈顫抖。

我突然覺得一陣心酸,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伸手猶豫在風中,最終還是推開了他。

「我要回去工作了,離開太久老闆會生氣的。」

我無法回頭去看他落寞的樣子,便頭也不回地踏進那片燈紅酒綠中。

2

十夜談是個酒吧的名字,腦滿肥腸的老闆不知從哪討來這麼個又文又酸,與他大不相符的招牌。端酒水的小姑娘從他面前走過去,他笑眯眯朝那渾圓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順勢狠狠摸了一把。

油膩又讓人反感。

我在這家酒吧當調酒師,算起來不過兩個月,來到這個城市,半年光景。也許因為總是黑著一張臉,所以老闆不大敢來占我的便宜,只是賤兮兮倚在吧台。

「別總臭這一張臉,老子的客人都被你給嚇跑了。」

我裝作沒聽見,繼續調酒。突然想起來第一次遇到林冬的時候,也是在酒吧里,不過不是這一家,是城東的那家。

他喜歡一個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句話也不說,再漂亮的女孩子搭訕,也不為所動,除了侍應生,那張桌子的範圍,生生在這紙醉金迷中圈出一塊凄寒。他不常來,但一坐,一定就是一整晚。

我注意他很久了,只是因為他和我一樣,是在這個喧囂又糜爛的燈光底下,最沉默的兩個人。也許是這種沉默互相感應到了,有一次我們視線對上了,儘管那只有幾秒鐘,很快我們各自移開,彷彿那隻不過尋常一瞥。

有一次幾個喝醉的小青年鬧事,幾個人抱作一團,打得不可開交,撲倒了好幾張桌子,酒杯碎了一地,還劃傷了別的客人。

我看著那幾個人打著打著就滾到了林冬的小桌子邊上,其中一個小青年被打翻在地,起身時候順手就撈起他桌上的酒瓶子要砸過去。

林冬就是這個時候出手的,劈手奪過酒瓶,同時將人雙手扣在身後,幾個動作行雲流水,利落又乾淨,只發生在瞬息之間,小青年的臉就歪著抵在了冰涼的桌子上。

這時人群反倒安靜下來,只有五彩的燈光晃來晃去,拂過每一個人迷醉的臉,最終落在林冬身上,修身平整的襯衫,黑色長褲,身姿挺拔。

一個下巴蓄著小鬍子的男人上前幫忙,看上去是小青年的同伴,「你放不放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喊人來……」

林冬手下略一用力,小青年就哇哇亂叫起來,這時又有一個人上來拉小鬍子,「阿洋,這個人……好像是、是警察,我進局子的時候見過他。」

幾個鬧事的人聽了這句話,臉上頓時變了色,小鬍子結結巴巴,故意提高聲調壯膽:「怎麼了,警察怎麼了,警察還不準良民出來喝酒了?」

話是這麼說,還是拖著同伴灰溜溜走了,一起打架的見苗頭不對,酒也醒了八分,撥開圍觀人群跑了。

林冬捲起袖子,朝著什麼地方瞥了一眼,他那時已然喝了不少,一雙眼卻仍澄明。我記得自那之後,林冬就再沒來過這家酒吧,幾天之後,我也辭了職。

當時酒吧負責人出來了解了一番情況,看了一眼角落的林冬,最後讓人去處理客人的傷口了。

誠然,這個倒霉的客人就是高延。

我下班的時候,林冬第一次提早走了,但是高延卻還在門口,見我出來,便迎上來。看樣子二十齣頭的小夥子,滿身滿面的,都散發著陽光亮麗的青春荷爾蒙氣息。

我瞥了一眼他包得嚴實的右手,牛仔外套下是乾淨的白T,笑得禮貌而有教養。

「小傢伙,以後少來這種地方。」

對這樣純良的後輩,我還是愛惜得很,尤其那雙眼睛,單純如小鹿一般。

他笑容頓時僵了,臉上有些沮喪,望住我輕聲說:「可是我不來這地方,就不能經常看見你了。」

我記不清後來我說了什麼,他又說了什麼。我只記得那時正好起了一陣風,拂過時不禁哆嗦一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時候,我偷偷看了林冬多久,高延就看了我多久。

3

高延仍舊跑得勤,幾乎是每晚必來,我拿了幾個酒瓶子給客人調酒,接著從柜子里拿出一大盒牛奶,倒了滿滿一杯遞給他。

他也沒說什麼,拿著牛奶樂呵呵就喝了一口。

我們十分默契地對那晚發生的對話,避而不談。反倒是自從林冬被我睡過之後,就再也沒來過十夜談。

我只當是他平白被人玷污了清白,所以不想再見到我,直到有一天,幾乎所有的客人都在談論新近發生的一件命案,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麼。

一個蓄著八字鬍的男人溺死在了江裡邊,腹部有創口,被人害死的。

一時間整個風氣都變得有些緊張兮兮,畢竟一個殺人兇手離自己的生活如此之近,甚至於有朝一日與他擦肩而過都不自知,怎能不讓人惶恐?

我是在吧台擦杯子的時候,接到警察局打來的電話的。

那時正是中午,我才走到派出所門口,就見到一個熟悉的人走出來,瞥到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秦眠,林冬愛著的人。

「眠眠,伯父的事情我來處理,別擔心了,伯母還要你照顧呢,回去要好好的。」他看了一眼秦眠,嘆了一口氣將她拉入懷中,「別怕……有我在……」

我遠遠見秦眠的眼睛都紅腫了一圈,在林冬的懷裡輕輕點了點頭。

警察局裡的人進進出出,穿著便服的警官手裡拿著筆,看也沒看我一眼。

「你是高延的什麼人?」

「女朋友。」

「姐姐。」

高延幾乎是和我同時說的,我轉頭瞪了他一眼,鼻青臉腫的,他反過來沖我一笑。

警官抬起頭來,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一邊的高延,「到底什麼關係?」

「姐弟。」

高延這次倒是沒有說話了,警官接著說道:「你這個做姐姐的,平時也要多管管,看起來挺乖的一個小夥子,跟人家小混混打架,那幾個是常進來的……」那幾個小混混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里,警官對我進行了一場深刻的如何教育弟弟的感化法則。

林冬就是這時候拿著文件走出來的,他看見我了,不過也只是比陌生人多停留幾秒的視線,便離開了。

我突然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行了,交了保釋金就把他領回去吧。」

高延看起來並不是很開心,只望著林冬未掩上的辦公室,一言不發。他的那張本來很好看的臉,此刻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額頭邊上淌下來的血已經幹了,我再看了一眼旁邊的小混混,也沒好到哪去,才鬆了一口氣。

「喂,我可警告你,要不是因為你們幾個也沒落著什麼好,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的,以後你要是想找高延的麻煩,先來找我,我就在……」

我還沒威脅完,本來已走到門口的高延突然回過頭吼了我一句:「江英!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被吼得呆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高延拉走了。

橘黃色的燈光將他周身都蒙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我滿心滿眼只打量著他牽著我的那隻手,我掙了掙,卻被握得更緊了,他走得又極快,我有些跟不上。

「高延……你先停下。」

他果然停下來,只是沒有放開我的手。

「你下次再和人打架,別給我打電話了,讓你爸媽去派出所撈你去。」

他眸子里變幻不明,神情卻有些受傷,讓我覺得是不是話說得重了些,便放柔了聲音:「那你先跟我說說你為什麼要跟人打架。」

「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和你不是一類人嗎?我這樣做,是不是就能離你更近些了?」

他覺得墮落了能更接近我,這個邏輯讓我哭笑不得。

卻也有些難過,原來我活得這樣糟糕。

「放開。」

我盡量讓聲線冰冷,卻連自己都不禁打了個寒顫,「高延,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因為我覺得你麻煩,因為我討厭你。」

高延怔在原地,沒有追上來。有一個詞叫做門當戶對,我以前對此不屑得很,見到高延之後才知道這幾個字有多麼精妙。

4

據說案子沒有任何進展,但是前些日子人心惶惶的氣氛改善了許多。

可能人的記性太差,或是總貪圖享樂。

深夜時,客人不減反增,我的手因為長時間拿著酒瓶子,總是有些酸,我揉著手腕,就看見林冬從門口走了進來。

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滄桑憔悴了許多,本以為他會如往常一樣找個角落坐下,卻沒想到竟直接朝著我所在的吧台走了過來。

「一杯藍色夏威夷。」

他的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我手裡一滑,差點把瓶子摔下來。

除此之外,他再也沒有說過話,只悶頭一個人喝酒。我時不時瞥他一眼,他下巴上有些青黑,一些小胡茬調皮地冒出頭來,眼睛底下也隱隱有些疲憊。

我沒忍住,裝作無意地向他搭話。

「案子還沒有進展嗎?」

林冬仰起脖子又灌了一口酒,「沒有。」

死者是心上人的父親,也由不得他不發愁。

「那你為什麼總是一個人來喝酒,是……有什麼不開心的?」

「你這麼想了解我?」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但低頭一看,卻不見他臉上有任何情緒。

「當然,要不然怎麼會把你撿回去。」

我的心跳得很快,手上調酒的動作順序絲毫不差,全部的注意力卻都在等著他那未出口的話。

可是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那甚至不能稱之為一個笑。

高延曾因為那件事,第一次對我惡語相向。我沒有告訴他,其實那晚只不過是店裡打烊了,只有他爛醉如泥不省人事。老闆指著他,就把他關在這,你們都下班吧。

我看了一眼他熟睡的樣子,帶他回了我住的地方。之所以沒有直接打個車把他丟到警察局,是因為存了一點私心。

我以為林冬不會再說什麼,沒想到後半程喝多了,反倒一張嘴沒停過。

「我討厭看到屍體和死亡,更討厭看到這些背後的動機……他們都讓我不舒服……」

「可是你做得很好。」

「不……」

林冬閉著眼,醉趴在吧台。我突然想起從江邊打撈起來的那個「八字鬍」,報紙上打滿了馬賽克,孤零零的像一坨壞掉的肉,被人丟棄在地上。

那是秦眠的繼父。

「為什麼……她說喜歡我卻不能和我在一起,為什麼她媽媽那麼討厭我。」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烈酒入喉,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不為什麼,只是因為你是警察。她們家,不會喜歡警察的。」

「但是我不一樣。」

我湊到他耳邊,輕聲細語。也許是氣息撲得發癢,他動了動,略微睜開那雙迷醉的雙眼,忽然閃過一瞬清明。

他突然問道:「你是叫阿英?」

心旌一動,那天早晨他從沙發上醒來,見到我穿著睡衣,嘴裡塞著牙刷走過來,也是這樣一句。

「我記得你,你是阿英。」

5

直到這時候,我才真正確認,林冬是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初來這座城時,百般不適,找到一份在酒吧的工作,卻在回家的地鐵上,被偷了錢包。所有的卡和身份證都在裡面,最重要的是,還有和家人唯一的一張合照

我去警察局報了案,儘管知道再找回錢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還是存了一絲僥倖。備案的人興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詢問相關情況的時候,心不在焉又極其敷衍。

「小於,你先去幫我找一下文件,這裡我來幫你。」

我抬頭看了,是那天在酒吧的警察。

「我看你初來乍到,一個人出門要當心些,丟的東西我們會儘力去找,但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見我沒說話,他抬頭看了我一眼,那不過尋常的一眼,但是我卻覺得是揉進了世間所有細碎的陽光,照得人身上生出一股暖意來。

他說:「我送你回去吧,你填的地址,我好像順路。」

我點點頭,坐在副駕駛,手搭著車窗,狀似無意地,看這兩邊的路燈,看天上的月,其實餘光里,只有林冬。

「等等,能在這裡停一下嗎?」

他沒有問我要做什麼,而是剎車停靠在路邊。

江邊的風吹得髮絲散亂,我扶靠在橋欄上看著江面,和漫天的繁星。林冬在我右手邊,突然笑了,我問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人,他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是啊,她也喜歡在江邊看星星。」

風鼓鼓地灌滿了我的衣服,我覺得有些冷,從頭到腳的冷。

我跟他說我家以前是住在臨海的城市,到了夏天,經常一家人去海邊的沙灘上躺著看星星,現在想起來依舊很美,不過現在不去看了。

「為什麼不看了?」

我搖搖頭,鼻頭一酸,「哪有為什麼,就是不喜歡看了。」

「八字鬍」就是在這條江里溺死的,我下班時間晚,高延不准我再走那條路,我不聽,他就每晚陪著我乘地鐵,走這一段。不過自那次從警察局出來,高延就再也沒來找過我。

再熱的一顆心,遇到我也總有涼的時候吧。

有一天十夜談來了一群人,領頭的,是林冬。他走到我面前亮出證件,「江小姐,我們現在懷疑你與一件謀殺案有關,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他盡量壓低聲線,但是近處的幾個客人還是聽見了。我沒說什麼,脫下工作服,將吧台的點單交代了一下,就跟著他們走了。

「江英,你可得趕緊回來,老子這裡忙不過來。」

老闆追在屁股後面,肚子一上一下地晃動,有些滑稽。

他們推算找出了第一案發現場,搜到了一個戒指盒,上面提取到了我的血跡。

審訊室里光線暗淡,林冬面前的一盞燈很亮,照得我十分不適應。

「你的血跡為什麼會出現在被害人的遺物上?」

我把視線從燈上挪開,移到林冬的臉上,他面色嚴峻,雙唇緊抿。我恍然覺得這就本該是他的樣子,對待一個嫌疑犯的樣子。

我仔細地在心裡描摹了一遍他的眉,他的眼,鼻子,嘴巴,突然很想記住他現在的樣子,一個警察的樣子。

「林冬,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他臉上的冰寒瞬間鬆懈,眼中也不複決絕,多了幾分猶豫。

「我在問你為什麼……」

「我無話可說。」

我不打算再繼續說下去了,往椅背一靠,一副任君處置的樣子惹怒了他,他猛然站起來,脾氣卻沒發出來,沉聲問道:「你和死者是什麼關係?」

空氣靜了一瞬,他又換了個問法:「你和秦眠是什麼關係?」

見我笑出聲來,林冬面色更難看了。

「你們不是都調查清楚了嗎?還來問我做什麼。」

6

秦眠以前是不姓秦的。

她出生時,正是楓葉如火的季節,那時男人收到線報,正帶著人潛伏在一條碼頭等著一批非法交易分子,不能趕到醫院陪女人生產。

等到抓捕行動順利結束,一路跑到病房,一個大男人,躡手躡腳地抱起小小的嬰孩,滿心滿眼都是笑,最後竟落下淚來。

「叫江眠吧,取『江楓漁火對愁眠』之意。」

我趴在一邊看著江眠皺巴巴的小臉,也打心眼裡開心起來。

江眠從小就長得好看,討人喜歡,總是跟在我屁股後面「姐姐」「姐姐」地喊。那時我們家門口,走上十幾分鐘,就是一片海,男人工作不忙的時候,總是帶著一家人去沙灘上散步,男人和女人坐在沙子上依偎著聊天,我和江眠蹲在一邊捧著沙子搭建城堡。

夏天時繁星滿天,一眨一眨,那是我最為深刻的記憶。

後來不知是什麼時候就變了。

女人赤著腳踩在地板上,紅著眼撈起桌上的杯子往男人身上砸。

「你給我滾!和那個女人一起滾!別回來!」

男人沒有躲那個杯子,肩上薄薄的衣料漸漸滲出血來,我拿著紙哭著去給他擦,他見我來蹲下身子,摸我的頭髮。女人突然一把抓過我,「小賤人!我白養你了,你幫著外人來騙我!」

她狠命地揪著我的領子,幾縷頭髮摻在其中,扯得頭皮都疼,我哭得更凶了。那時我心裡又怕又恨。

上法庭那天,我低著頭不去看在場的任何人,跟了男人。那時江眠八歲,自那天之後,我幾乎再也沒見過江眠和女人。

再後來,男人在一次出警任務中再也沒回來,穿著黑衣的人們一個接一個捧著白花上前哀悼,滿目的白菊花做成的花圈堆到了門口,有人念著「因公殉職」幾個字。

一個人過了幾年,我覺得生活實在無趣,於是收拾了行李,來到這座城。

不過是因為打聽到了,江眠和女人在此定居。

我沒什麼好說的,我所知道的,林冬都已經知道了,剩下的,是還未到時候的秘密。

那時候我常在想,要是那天晚上那個戒指盒沒有掉就好了。「八字鬍」流著血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鼻息,我搖了搖他,有什麼東西從口袋裡掉出來,撿起來一看,是一枚鑽戒,舉至空中閃著奪目光華。

突然地上的人手指動了動,我嚇得驚叫出聲,再看時,手裡剛剛裝進去戒指的小盒子已經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我後來也去找過幾次,都是無功而返。

我並不想在監獄裡度過我的後半生,所以我一直在等。會等來什麼我也不確定,可我知道,等就對了。

7

第一個來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我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她了,有幾縷銀白色藏在她那曾經好看又光滑的黑髮里,臉上細小的皺紋也多了許多,只有那雙眼,一如從前那般淡漠。

她見了我眼眶微紅,我心下難過,如鯁在喉。沒想到她恨恨地看著我,「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好過,從你當年跟了那個沒良心的我就知道,你果然……你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惡恨的語氣最終柔軟下來,只剩下一連串的嗚咽。

阿眠從門口進來,扶住她的肩膀寬慰。她看了我一眼,叫了一聲「姐姐」。

我來到這座城後,同阿眠見過幾次,雖然這麼多年未見,奇怪的是,我們坐在一起,從前那些時光便浮現上來,歷歷在目。彷彿還能回到那個海灘上,我們一起拍著手,用沙子堆城堡。那時候,浩瀚星海在頭頂閃耀。

林冬這時候進來了,一陣波浪湧來,把城堡都推倒了。

「伯母……我們調查過珠寶店的錄像,這的確是伯父那晚買的戒指。」

林冬將那枚戒指送到她手上,她雙手接過去,微微顫抖,聲音微弱幾不可聞:「那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還埋怨他不記得……」

「你去問她,問她為什麼要殺了我丈夫,你去問……去啊!」

她突然坐起來抓著林冬的袖子,情緒十分激動,江眠在一邊拉都拉不住,帶著哭腔:「媽,你別這樣,媽,你別怨姐姐。」

她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江眠,「你也向著她?你叔叔這些年對你怎樣你心裡沒點數嗎?有哪一點沒把你當親閨女疼?」

江眠聽了這句話後的樣子,讓我有些心疼,她幾乎是吼了出來:「他哪有姐姐重要啊!」

「啪」的一聲脆響,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江眠捂著臉頰,眼裡蓄滿了淚水。林冬擋在她面前,「伯母,現在案子還沒有進展到最後,江英她也只是有嫌疑,尚不能蓋棺定論……」

沒等林冬說完,她便走了,她的步子緩慢而踉蹌,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我的眼淚一下子沒忍住,我的母親,當年是那麼的美麗動人,現在也終於抵擋不住歲月的磨礪。

「那個殺人犯,交給你們了。」

她只留下這一句話,我才知道她這麼討厭我。

林冬低下頭檢查江眠的傷勢,連呼吸里都是疼惜。江眠的小半張臉很快紅腫起來,留著五指的痕迹。

「你先別動,我去拿東西給你敷一下。」

他吻了吻江眠的額頭,轉身快步出去了。林東這個人,怎麼當好警察的,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轉念一想,只有面對江眠才會這樣情不自已吧。

江眠久久地看著我,最終走過來抱著我,哭個不停,一直喊著「姐姐」。鼻間是她頭髮上帶著的洗髮水的味道,我猶疑著緩緩拍著她的背,恍若知道了她的答案。

江眠走後,我莫名煩躁起來,我知道我等不到了,林冬跟我說,現在的證據對我很不利。

「沒人能證明你那晚幹了什麼,你也說不出為什麼上面會出現你的血跡。」

我望著右上方的一個小通風口裡透進來的光發獃,他不知我在想些什麼,站了一會兒就出去了,我在想他們是不是要對我動用私刑。

等來的第二個人,是高延。我幾乎快忘了還有這個傻小子。

高延喜歡穿白色,看起來乾淨又洒脫,與我周圍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格格不入,他卻偏要硬往這塊污穢處擠,可不是傻么?

他在我面前蹲下,將我的雙手輕柔地握在掌中,他的手掌很暖,竟讓我貪戀起來。也貪戀起他那慣有的讓人安心的笑容。

「阿英,這次我來撈你了,是不是扯平了?」

他說的是上次因為打架進了警察局的事情,我仔細去辨認他臉上留下來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扯平了就不要討厭我了好不好?」

沒由來的一陣心痛,這個孩子記性太好了,我以前對他說過那麼多惡毒的話,他都記在心裡,要難過多久才會消化掉?

「他們說我殺了人,你不怕我?」

高延將手覆在我臉上,拇指指腹細細摩挲,痒痒的。

「想甩開我就要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這樣讓人放心不下,算什麼?」

我心裡哽得難受,眼淚不聽使喚地一串串掉下來。我覺得一定是上次的事情破壞了我的淚腺系統,要不然我怎麼能這麼沒用。

8

高延說一定會讓我完好無損地出去,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笑,「公主是不能在惡龍的洞穴待太久的。」

我也笑了,我不知他為什麼如此盲目篤信我是無辜的,看著他開心的樣子我也安定下來。我想,再等等,等不到了我就認罪了。

我經常望著那個唯一透光的小通風口發獃,我想十夜談沒了我,是不是忙不過來了,老闆那麼小氣,一向捨不得多請人。

林冬說沒問出點什麼來,我是不能出去的。

我認真專註地看著他,他沒躲避,目光直直地迎上來。

「林冬,你真的想知道嗎?」

我以為他會很激動,沒想到只是目光游移一瞬便鎮定下來。

「你真的肯說?」

我點點頭,「可是我還想再等一等,等到明天我就全部向你坦白。」

「你……不用急,好好想清楚,謀殺是重罪,當時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情況,或是過失殺人,你想清楚……」

我覺得奇怪,林冬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但是卻沒有多想,因為很快,我就聽說了高延的消息。

因為是無意聽到審訊的警官說的,所以這其中的細節多半模稜兩可,但我大概能推算到這背後的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

說是高延借著家裡的勢力關係,查看了這起案子的卷宗,挨個去找了與死者生前有各種利益關係的人,卻不知為什麼最後和林冬在大街上吵了起來,甚至高延打了林冬。

高延大概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但是與林冬又有什麼關係?

有人把我帶到審訊室,關上門出去了。林冬已經坐在那裡,從臉上可以看出來心情不大好,而這種時候,大多與江眠有關。

關於她,他總是不大擅長隱藏情緒的。

「林冬,人是我殺的。」

他並沒有多大反應,我便繼續往下說。

「兇器是一把匕首,大概這麼長。」我伸手比划了一下,「不過已經丟到江裡面去了,動機呢,大概是因為我恨他吧。」

他抬起的雙眸有些無力,「作為……目擊者,將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事情交代一下。」(原題:《海上的星星》,作者:顧元。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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