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聖母公墓——特邀作者：小熊
新聖母公墓
新聖母公墓在新聖母修道院內，坐落在克里姆林宮西南的莫斯科河左岸。這是一處古堡式建築，建於1524年，棕紅色的圍牆，院內古樹參天，綠蔭中露出斯摩棱斯教堂的5個金色圓頂分外顯眼。公墓最初埋葬的是教會上層人物和一些貴族，彼得大帝的姐姐蘇菲亞公主就曾在這裡出家，並葬在這裡。自1923年起，更多著名人士的遺骨陸續遷到這裡，墓地重新設計、擴大，成為莫斯科名副其實的「名人公墓」。
我們去時正下著小雨，空氣稍顯潮濕，石板路有些滑，人不是很多，一些市民打著傘，捧著鮮花，前來弔唁。在寂靜的墓地里，幾百個造型各異、絕無雷同的墓碑、塑像有序地排列著，像一個露天的藝術展。墓碑不僅僅是為了寄託哀思，而是成了一種體現人物性格的藝術創作。
赫魯曉夫（1894—1971），作者涅伊茲韋斯內，現代派雕塑家，曾受赫魯曉夫政治 害。赫魯曉夫去世後，他的兒子遵照父親遺願，請涅伊茲韋斯內設計墓碑，涅同意了，但有個條件：只按照自己想法去做，任何人不能干涉。墓碑是用黑白兩色花崗岩組成，寓意亡者是兩個時代交替時的人物，黑與白體現了他的功績和罪惡。
沙塔琳娜（1936—1944），她只有8歲，是一位衛國戰爭時期的小英雄，被稱作是「蘇聯的王二小」。當時一隊德軍潰兵來到村莊，強迫村民帶路。沙塔琳娜勇敢地站了出來，將德軍引入沼澤地，自己也被挑死在沼澤中。一旁是她哥哥的墓，哥哥對於自己沒有站出來深感愧疚，幾十年來一直在妹妹的墓前祭掃，直到2002年去世。經國家杜馬批准，他葬在了妹妹身邊。
果戈里（1809—1852），僅僅活了43歲。小時就讀過他的《欽差大臣》、《死魂靈》、《狂人日記》，現在家中的書櫥里還放著這些書，這些書足以讓他永垂千史。由於他的頭顱被崇拜他的劇作家巴赫魯申所盜，雖被家人找了回來，但在送往義大利米蘭途中，再次被盜，至今墓中仍是無頭之軀。倘若這位大師在世，不知又會寫出怎樣的幽默大作。早先果戈里墓前立了一座半身青銅像，但果戈里生前留有遺願，並不希望豎立雕像。2009年果戈里誕辰200周年時，將這尊銅像移放到莫斯科戲曲學院陳列室，而在原來的位置上立了一個黑色的十字架。
卓婭和舒拉的墓相鄰，小學時就讀過《卓婭和舒拉的故事》，作者正是卓婭和舒拉的母親米揚斯卡婭。卓婭墓前立有全身銅像，她雙手被縛背後，衣衫破碎，挺著裸露的胸膛，頭高高向後仰起，全身處於彎曲的痛苦和掙扎中。卓婭在戰爭一開始就加入了游擊隊，在敵占區燒毀德軍馬廄時被俘，受盡種種折磨。游擊隊發現她的屍體時，脖子上還套著絞索，身體被刺刀扎爛，一隻乳房被割去。斯大林親自下令，整個197師都格殺勿論，而不僅僅是322步兵團。該師被圍困後，蘇聯紅軍拒絕任何理由的投降，從師長到士兵無一生還者。卓婭犧牲後，舒拉進入坦克學校學習，成為一名坦克手，屢建戰功。1945年4月，在攻打哥尼斯堡的戰鬥中犧牲。
奧斯特洛夫斯基（1904—1936）墓碑是一幅半身側面雕像，他雙目失明，癱卧在床上，卻寫出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我讀過許多遍，那段「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對人來說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該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都已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就刻在墓碑上，這讓多少年輕人為之奮鬥。
別爾夏尼諾夫是婦產科醫生，當莫斯科被德軍圍困時，仍堅持在防空洞中完成接生手術，他共接生了200多嬰兒，他用手術刀恨恨地打擊敵人。葉利欽的墓碑像一面俄羅斯國旗，俄羅斯人這樣評價他：一生中只做對了一件事，就是讓普京當繼承人。「短篇小說之父」契科夫，他的那句名言刻在了碑上，人需要的不是3俄尺土地，不是莊園，而是整個地球，全部自然。尤尼庫林是著名的丑角演員，他的墓前卧著另一個「演員」，曾幫他贏得不少笑聲與掌聲的大狗。烏蘭諾娃是著名的舞蹈家，被稱為20世紀世界舞壇「最美的白天鵝」，她多次來中國演出，我在北展劇場看她主演的《天鵝湖》，為了買到一張票排 了通宵。此外，還有歌唱家夏里亞賓，戈爾巴喬夫夫人賴莎，斯大林夫人阿利盧耶娃，雕塑家蓋拉西莫夫，詩人馬雅可夫斯基，畫家列維坦、賽羅夫等人的墓碑。還意外地看到了王明和他夫人孟慶樹的墓碑，他們是惟一的中國人，一位老者在他的墓前擺上了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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