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人身上看到了「死亡」

如果你不是我堂哥，我懶得理你。

從小各自走不同道路，你走了一條不歸路。你小學學會經常不回家吃飯，在外惹事生非。偷東西、借錢、泡吧等不良問題投訴到家數不勝數。那年你讀到六年級輟學了，很多都是你身上背負債務而被迫離開這個地方。

多年來一直收到談論你的消息，也許你是我堂哥的原因。你很多壞消息我從不敢在你身上託付一些責任。上兩年見你一次，我真的不敢認，一個矮小瘦弱的人在我正前方呼喊我的名字，直到你離我越來越近我才認出你來，樣貌，身材，面孔全走樣了。走在大街上簡直認為是「粉仔」。這是沒文化終究活成流浪嗎？

我越關照你，你卻總向我借錢。你曾把我最喜歡的單車弄不見，讓我痛不得已，那種難過幾個月都揮灑不掉。我曾努力嘗試用各種辦法叫你找回來，你仍一次次決心說是朋友弄不見的，我追問下你根本沒有可信之言來回答我。

正是你是我堂哥的關係，我已不再追究。

你一次次地向親戚朋友都借過一遍錢，連我也包含在內。上幾天你過來的前一天晚上，你說在深圳身無分文，不知何去何從。我叫你過廣州找工作，有地方給你住，你媽在這邊好有個照應。你說第二天早上過來，現在先打幾百塊過來吃飯。我當然不信任你，連當晚吃飯的錢都是我通過遠程掃碼付錢的。因為我真的不放心打到你賬戶上，足以看出你在人眼裡的信任度。有時不是我不想借錢給你，而是你屢次失信於我。

我叫你過來住，早已經過我深思熟慮，想到你必會給我生活帶來麻煩，也正是你是我堂哥的關係，我又有什麼辦法。

你過來的那天，早上六點打電話過來叫我買票，我懵懵懂懂打開手機在網上幫你買了一張票，為兄弟千千萬萬遍我不怕從夢中醒來。你接二連三打電話過來，我耐心地為你講解，我也知道你這時一定很需要一個人為你導航。

當天見到你，還是以前那個皮包骨的流浪青年，在各方面沒有一點長進。你精神憔悴很多，沒有一點笑意，左手一包煙，右手一瓶飲料。說真的當時我是無語的，有很多想說的，看你剛來，我還是啞口無言了。忍著惡劣的濃煙，身上散發出的臭味，也許是我活該。你也該活，出自你是我堂哥。

過來沒有一套完整衣服的你，我帶你去挑好的衣服，雖然是割痛似的，也不想看到不像樣的你。在想自己都不捨得買的衣服，買給了堂哥。我還有半年都還不清的貸款，每一分錢對我來說都是多麼的重要。

好吃懶做的你，整天在出租屋裡看視頻，煙頭掉滿一地板，各種食物殘留一堆，把整個住的地方變成垃圾場。我最看不慣的是你還經常買飲料來喝。

瘦骨如柴的你，看上去很輕飄。一次路過藥店的機會，我強求你站上去稱一下自己的體重，你卻很無奈站了上去，顯示38kg，你當時瞎眼了，我也不可思議。你說了一句：「稱」不準的。我知道你讀書少、我知道你沒文化、我知道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並不代表你以後仍是這樣，你再叛逆始終也要回歸生活。

「一個從小就把身體長殘的人，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你媽媽曾說到。

「每次都想拉你一把，而你屢次當我透明，」我曾說到。

說真的，你是我認識的人里，混得最差的一個人，也是我認識90後一代里，讀書最少的一個人。

「知識改變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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