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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那一次目送

文/秋水落梅花

散文:那一次目送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訴你:不必追。

每一次讀到這一段,我都在思考一個緣分的話題,也許緣分真的不過是一次又一次離別的背影,一次又一次的不舍和依賴的目光。

二十歲,背上行囊去省城求學,一直以為父母對我的愛不夠深,所以迫切地想離開他們,當這個願望終於要變成現實的時候,才發現內心深處其實是戀戀不捨。

要去上學的那一天,傍晚八點的火車,中午兩點多就吃完午飯,本來是打算要午睡的,誰曾想內心的激動和難受的感情一直交錯,合上眼,出現的是夢想中大學的樣子和母親的眼神,假裝睡著卻擋不住自己眼角的淚水,第一次,忽而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孩子,也許,要成為大人,去迎接人生的風風雨雨,去獨自品味一種叫做社會的滋味。

當我終於要啟程的時候,母親送我出門,父親則負責送我去火車站,提前就說好不送我到蘭州。就在家門口,鄉間的道路上車來車往,母親一句話也沒有囑咐我,我的心裡有點淡淡的失落,我還未來得及虛偽地表達一下我的「客氣」,母親已經進門,我的眼淚奪眶而出,難道在母親的心裡這麼迫切希望我離開嗎?於是我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父親在身後替我拖著唯一的一個行李袋子,誰都不曾看到我眼中的淚花。等離家走出幾十米,終於不忍回頭,才發現早就進門的母親不知何時又站在了路邊看著我,她孤零零的身影慢慢在我的視線里模糊……

大三的那一年,妹妹要結婚了,我請假回家,一進門母親就像感覺抓住了一根稻草,跟我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很多,我心中不忍,我在外上學,弟弟上高中,未能繼續上學的妹妹出嫁,其實是對母親最大的傷害,因為在母親的心裡,因為家境貧寒讓妹妹犧牲學業,而後過早走上社會,結婚生子,其實是對妹妹最大的不公。但是該來的還是會來,所以在家的那幾天,我成了母親的主心骨,妹妹結婚的那天,守著舅媽哭的不是妹妹,而是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真正理解,母親的心很苦,她苦到不忍心看妹妹穿婚紗的樣子,我的相機拍下了妹妹最美的樣子,可是我不知道,母親在親戚朋友都出門後,整整哭了三個小時,回來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我才知道,不是說所有的目送都一定是溫暖的,母親的目送是不動聲色的關注和內心的煎熬,所以從那天開始,我必須要長大。

而後的幾年,結婚生子,每次回娘家,依然是門口,我依然不敢回頭,連一句安慰的客氣話都不敢說,母親眼中有很多的東西,是對弟弟人生大事未能解決的惶恐,對我的依賴,甚至是對生活無聲的控訴,就是這樣的無數次目送,從我二十歲第一次遠行到如今,十年的光陰,改變的不僅僅是母親的容顏,還有太多太多的東西,是歲月不能彌補的;母親的目送,從自己的四十歲到如今的五十歲,送兩個女兒走向各自的生活,送走了無數個黑夜星辰的牽掛,送走了自己的十年,白髮蒼顏掩蓋了內心的沉重,她的目光是兒女們一生無法彌補的痛。

內心敏感的人往往都是不忍心離別,朋友很少,所以友人間的送別也很少,大學裡聽一首叫《朋友別哭》的歌,也總能聽出眼淚和思念來。

大二的那一年,閨蜜一個大大的書包,從石家莊到我的學校來,我從來沒有衡量過我們的友情有多重,我只知道,我對她是有所牽掛的。在此之前,經過多人的轉述,通過QQ,我隱隱約約知道好友的身體不是太好,所以自己悄悄去百度,閨蜜不知道我是多麼擔心她,也不知道我會悄悄關注她。在火車站等候三個小時之後,看見她背著大大的書包走出站口,看她牛仔褲,運動鞋,假小子髮型笑吟吟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突然之間哽咽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僅僅只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而後的幾天,我和大學才密切起來的老鄉加好友,陪她走在那些自己也不知道的路上,用廉價的飲食來表達我們之間的友情,去中醫學院看我和她共同的好友,四個人,彼此之間本來都不是很熟,因為我,就是在那幾天,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那時候,我的拮据生活連她對烤紅薯的慾望都滿足不了,她們的經濟條件都比我好,而我比他們任何一個都堅強,堅強到不會哭,堅強到不會傷感。所以每當我沉默的時候,其實就是我經濟拮据的時候,她們用寬容告訴我,我們之間,真的可以不需要太客氣。

記得她要回學校的那天,我們三人要送她,她執意不讓我送她去車站,耳邊響起的就是那一首《朋友別哭》,在車開動的那一剎那,我的眼淚一下子噴涌而出,那是我第一次,那麼深沉地為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而哭。

再後來,我們各自有了不同的工作,我當我的孩子王,她做她的會計,英語系的繼續去求學,中醫學院的遠赴新疆,而後各自成家,有了孩子,做了母親,彼此間的聯繫少了,甚至幾個月都不曾打電話,可是我依然記起的是她們對我的好。三個人中間我最早結束單身。我結婚,她們買給我的是家居用品,我懷孕,她們以孩子乾媽的名義買睡衣,買牛奶,怕我拒絕,很苛刻地說是給乾兒子的,不是給我的。之後在某一次通話中,我才知道,當我結婚的時候,看到我簡單的婚禮,其實她們的內心都有一個相同的感受:「不能像我一樣為物質受苦」。那一刻我又一次潸然淚下。可是等到她們各自找到另一半的時候,命運是如此的相似,我們的生活終究在柴米油鹽和婆媳之間零碎的小事中,被磨圓了稜角,於是各自過自己的日子,伺候各自的娃,在各自的世界交往,偶爾還極其苛刻地彼此奚落一番。

女人的友情,我記住的是他們對我的好和對我的寬容,以及我對他們的虧欠,這麼多年,我也終究沒能去回報他們什麼,只是在某個時候,多麼渴望,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我能依然堅強地在她們身邊。

那一次的目送,唯一的一次,是我青春最深刻的回憶,也是我人生中最美的離別。也許女人之間的感情會因為生活而變淡,但是,有些感情,時間沖不淡,歲月磨不老,有些人,有些事,永遠會成為一輩子心底的珍藏。

散文:那一次目送

剛參加工作那幾年在鄉下,六年的光陰,好多個清晨,街上的路燈還是燈火闌珊的時候,丈夫都要送我下樓坐車。

上班的地方離家有30多公里,每周回來一次,所以星期一的早晨,儘管路程不遠,只是下樓出門,到馬路對面而已。他都要送我坐車,當單位的車輛開動的時候,有時候他會過馬路回家睡個回籠覺再去上班,有時候早早到他的學校去,陪孩子們早讀,就這樣,六年,風雪無阻。

後來慢慢地,單位的私家車開始多了起來,上班的時間推遲了一些,偶爾我會自己走,每次他不送我的時候,要麼是在車上睡意朦朧,要麼是趕到學校還來不及放下東西,他就會打電話問我是否安好,而我總是有些不耐煩,他不送我上班的那個周末,必定在我的耳邊深刻地檢討自己,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煩。

一次無意間聊天,他喝了點小酒才說,當初結婚的時候,他的父親―――我的公爹跟他說,一定要按時送我去上班,我一個人走不安全。他說他送我只是很聽父親的話而已,他淡淡地說著,我感動了,一個連一個午休都不願意放過的人,每周卻為了我要早起一個多小時,如果不是對我愛得深沉,如果不是用心去呵護我,是不會縱容我的霸道和任性的,是不會這麼疼愛我的。

如今,我上班的地方近了好幾十公里,但是仍然要穿過城區,一開始坐公交,每天早上準時七點的公交車要在一公里的站點才可以等到。所以丈夫每天早晨,依然是早早起床,一邊嘮叨一邊催我,而後我在電動車的後面,靠著他寬闊的脊背,聽著他對我不會騎電動車的各種埋怨,死皮賴臉地無動於衷。在站點,他從來不會早早離開,有時候甚至會嬉皮笑臉地誇我的某個女同事或者街邊的女子長得漂亮,但是目光從來不曾離開我。直到看公交車離我五六米的時候,他才轉身離開。有時候我上車,公交車發動,我看到他依然在注視著我,目光緩緩地被公交車拋到後面,有雨的時候,有風的時候,從不曾先我一步離開。我的心暖暖的,看著窗外不再蔥蘢的綠色被秋天的風一點點吞噬,看著車窗外的人們來來往往,朝向各自生活的方向。

現在我開車上班,每天早晨他都一邊催促我早早出門,一邊惡狠狠地對我說「開慢點!」12月的一個早晨,很意外和另一輛車相碰了,站在冷風肆虐的路口,我舉手無措,給他打電話,他第一句話是「人沒事就好。」安慰了我半天。不一會兒他和同事就趕了過來,讓我回學校上課,留下爛攤子他來收拾。

兩個人的日子,平淡地沒有任何漣漪,連一句激動人心的「我愛你」都沒有,可是卻相濡以沫地在彼此的期待中,在每一個清晨,在每一趟公交車的後面,在無時不在的目光後,將時光推得很遠很遠。心靈深處的弦彈奏出的那一曲紅塵戀曲,是關於親情,關於愛,還關於未來。

一個人的長大,從做了父母開始,只有在那一刻,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才宣告了青春從此終結。

做了母親,心不再那麼漂浮不定,時時刻刻,被那個稱呼自己「媽媽」的孩子牽掛。可是,我和小小的他,只能依靠一根電話線。

我的孩子,幼時是被寄居在爺爺奶奶的心窩裡的「留守兒童」。很長的一段時間,周內我們忙各自的工作,周末貪圖難得的休息和安逸,儘管心靈被那個小小的人兒牽掛,但是,距離有時候真的可以改變很多的東西。

記得第一次送婆婆和孩子坐上去老家的客車,不滿兩歲的他咿咿呀呀地要媽媽和奶奶分坐他的兩側,在司機的催促聲中,我下車,不忍回頭看孩子,但是我能感覺到孩子不解的眼神和渴望。待車發動,孩子在奶奶懷裡大哭起來,透過車窗使勁地揮著小手,我的目光合著眼淚隨著車子漸漸消失,一早晨,我的眼淚沒有停歇,直至嚎啕大哭。我的心,就這樣被孩子帶走了,儘管我知道,爺爺奶奶的疼愛絕對不會少,然而,有些感情,是他們不能代替的。

於是,我開始盼望每一個短暫的假期,去250公里以外看我的孩子,一直到現在。孩子離開我一年多的日子,我解決了一個個工作中的難題,那些夜晚,空閑的時候,難免會暗自傷神,就像幾千隻小蟲子吞噬者我的心,眼眶酸澀,卻要微笑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他兩歲的生日,看見我的時候,直接撲到我懷裡,親我,我忍住沒哭;他三歲,我坐農家三輪車被顛簸了一下,碰了脊背,他看到我疼得眼淚花轉圈,替我擦眼淚。他三歲兩個月,無人照顧的他依舊由爺爺奶奶帶,不能去上幼兒園,因為我們忙,不能正常接送他上學。所以我的牽掛和擔憂,他的懂事和天真,會透過電話的那一端左右我一天的心情。當我要離開他的時候,他和爺爺奶奶會送我去坐車,抱著我,將我親個遍,待我眼睛酸澀,他就會告訴我「媽媽別哭,等我長大了,上學的時候就來了,你不要想我,我會聽奶奶的話。」之類從大人那裡聽來的話。有幾次甚至他比我先哭出來,我說再見,他揮手拜拜。之後他的目光會飄到街邊某個有趣的玩具上,在我頻頻回首的目光中,偶爾還會看見他的目光,有一些期待和失落,之後我奔赴到我的城市,開始我新的忙碌和不可排遣的思念。

前幾天,在微信看到這樣一篇文章《我也愛我的孩子,可我的愛卻不及他多》,心似乎一下子被揪住了,我的孩子,他愛我,在每一個夜晚等不到我的電話,就久久不睡覺,一遍遍念叨「我的媽媽怎麼還不給我打電話?」等電話接通,也只是簡單說幾句。他跟我一樣,只是為了聽一聽電話那頭的聲音而已。

如今,孩子在身邊已經三年多,看著小小的他背著書包一蹦一跳走進學校,小小的肩膀背著大大的書包,他回頭天真地對我笑:「媽媽,拜拜。」不知不覺,生活就這樣不留痕迹地在孩子的成長中悄悄溜走,我還能擁有孩子幾年呢?年少無知的時候,我為我的工作疏忽他,等他開始依賴我的時候卻要上幼兒園了,再大點就要開始沉重的課業負擔。所謂的母子情誼,不過是短短的幾年而已,他用他的期待和目光告訴我,有些事,不必等,有些感情任何人不能替代;所謂的母子親情,不過是我無數次的不舍和殘忍的離開,有些感情,無法彌補,有些人,永遠是心頭最牽掛的那一個。

所謂的緣分,其實就是宿命的安排,在何時出現,之後在何時,被深深地牽掛,彼此嵌進對方的生命里,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生你的人還是養你的人,都是彼此的依靠和動力。

散文:那一次目送

(圖片來自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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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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