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簡歷
這裡有玫瑰花,就在這裡跳舞吧
——馬克思
上學讀書時,記得老師們給我的評語總會有這麼一句:該生品學兼優,興趣廣泛。現在想想,「品學兼優」似乎有點過獎了,但自己的確是個「興趣廣泛」的人。尤其在師範讀書的那幾年,正值青春年少時,精力旺盛,對什麼都充滿著好奇。
對於打羽毛球的興趣,大概源自於對高年級幾個男生的妒忌。他們一幫人總喜歡穿著顯眼的運動褲,在學校食堂里圍出一塊空地來,毫無顧忌的拼殺喧囂,常常引得一些小女生們捧著飯盒駐足、圍觀、尖叫,她們眼神里流露出的羨慕之情令人心緒蕩漾。
年輕時爭強好勝,既不懂得收斂,也不懂得人情世故。一次,班裡舉行羽毛球比賽,班主任劉老師心血來潮想與我過過手。看著班上的女生起鬨,我莫名地興奮,一路扣殺,毫不顧及老師的面子。直到有女生看不過了,善意地提醒,才發現劉老師早已漲紅了臉,氣喘吁吁手忙腳亂地防守,顯得十分狼狽和尷尬……
正如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一文中所說的那樣:我愛熱鬧,也愛冷靜;愛群居,也愛獨處。打球閑暇,我對圍棋有著特別的偏好。
一方棋盤,縱橫千里。黑子、白子,陰陽交割,涇渭分明。一個人找個僻靜之處,研習棋局的變幻奧妙,常常令我痴迷。在眾多的圍棋高手中,我十分仰慕日本的幾位超一流大師。他們表面儒雅、內心狂野,不僅棋風各具特色,且擁有《水滸傳》中各路英豪一般個性鮮明的諢名綽號,十分的可愛。
讀「天煞星」加藤正夫的棋譜,手心裡總是捏一把汗的,他開局後的「三板斧」豪氣衝天。而「宇宙流」武宮正樹布局的「三連星」,也可謂大氣磅礴。「剃刀」坂田榮男,卻是個不慍不火、不急不躁、不緊不慢的「剃頭匠」,等對手發覺棋局不妙時,早被收拾成了無處喊冤的刀下冤鬼……這些棋手中,我尤其喜歡「美的英雄」——大竹英雄。「美的英雄」名符其實,下棋時特別追求棋形的完美,也盡顯其俠骨柔腸的一面。兩軍交戰,生死一念間。但他不管這些,如果制勝的一著棋影響了棋形的美觀,他寧可放棄「愚形」所能換來的勝利,悲歌一曲做一個失敗的完美英雄。
在品讀大師們耗費心力和智慧留下的棋譜時,我似乎也馳騁在萬裡邊疆、千里沙場,常常覺得自己是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裡的。
學校成立校舞蹈隊選中我純屬一次意外,儘管帶隊的張老師看中我的身材和面相,但她並不了解我的性情。經過幾輪淘汰,最終正式排練時,我實在不能忍受每天枯燥的基本功練習。蘭花指、丁字步,挺胸、收腹、提臀,對於我這個不習慣用形體語言來表達情感的人而言,一舉手一投足都是一種折磨。但終是不好意思無緣由地不辭而別,拂了張老師的心意,幸好校排球隊招募隊員,在陳教練的協調下才得以逃脫。
一年半的訓練生涯十分艱苦,若能參加省師範院校的排球比賽自當無悔。可惜,臨畢業前比賽不知為何取消了,只能懷揣著陳教練給我的畢業留言遺憾地離開了學校。
我對書法的喜好是受了同窗好友的影響。他不僅寫得一手好字,也是個健談之人。每次與他在一起永遠離不開書畫這類的話題,因而無需翻看任何的書籍,便知曉了一些古代大師及現代名家的書法特點以及他們的奇聞掌故。耳濡目染之餘,提筆練字成了我學習生活中的一大樂趣,頗有收穫,為此也改變了我今後的人生。
師範畢業後,很長時間無法融入這冷暖炎涼的世俗社會。每天百無聊奈之際,除了練字只能找些書本來讀。練習寫字是免不得抄寫一些古典詩詞的。抄寫多了,自然而然領悟到了古詩詞所營造意境之精妙。山水的、田園的、婉約的、豪放的……於一字一句間品讀這隔世的恬淡自然、愛恨情愁,不知不覺中,語言文字散發出的迷人幽香,浸潤了我的心脾,陶冶了我的性情,蕩滌了我的靈魂。
讀書是我另一興趣所在。有一段時間,中學圖書室每期新到的《收穫》、《十月》、《當代》、《人民文學》……都被我私自珍藏了。楊偉光的《流放》,劉恆的《蒼河白日夢》,余華的《許三觀賣血記》,陳忠實的《白鹿原》,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和《山居筆記》……這些名家名作是我初次踏入文學大門的指引者。
其實,小學的時候,我曾有過讀書的嗜好,只不過那時候找一本好書很難。聽說班長家裡訂閱了《兒童時代》和《少年文藝》,卻不肯外借,只能每天放學後背著小書包賴在他家裡看到天黑。後來長大了,整天在操場上釋放青春的活力,反倒與書本漸行漸遠了。
初次嘗試寫作對我來說是件「痛並快樂著」的事情。如同一名生手駕馭一匹烈馬,自覺無法預知路途的坎坷。「山窮水復」的時候多,「柳暗花明」的時候少。可一旦喜歡上了,便無法抵禦那些躲著的藏著的文字的誘惑,無論馬蹄聲聲如何雜亂,只能前行,不願退縮。自此,我的情緒,我的記憶,我的感悟……一天天從心田深處流淌而出,奔跑在我的想像里,跳躍在我的指尖。儘管那些文字如一隻只稚嫩的蝌蚪,拖拽著尚未成熟的尾巴,但畢竟擁有了自己的一方池塘,自由地呼吸,快樂地游弋。
有時候,人活著就像一棵樹,每一片樹葉都保持著生命的溫度,閃爍著生命的色彩,成長的年輪也與我的興趣愛好息息相關。文學基於我猶如一座高不可攀的殿堂,也似一座盛開著玫瑰的花園。儘管從打球到練字,從讀書到寫作,我始終無法靜下心來專一地面對,然而遊離多年的魂魄畢竟有了一個歸處。雖有可能「小扣柴扉久不開」,進不了這個門,但我願在門外安靜地等待開啟的那一天:
「這裡有玫瑰花,就在這裡跳舞吧」。
(本文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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