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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機密》難改編,節奏慢不能全怪編劇

  【一家之言】

  三國故事向來是文藝重鎮。千百年來,以《三國演義》為代表的小說、話本、戲曲等「說三分」的作品層出不窮。大部分作品主題都難脫「揚劉抑曹」的窠臼,曹操司馬懿之流都是白臉奸臣小人得志,劉備諸葛亮一派皆為忠肝義膽天妒英才。

  長期以來,觀眾們也固化了這種心理認知。三國題材影視劇一旦試圖衝破這種設定,往往都會灰頭土臉,如《赤壁》《關雲長》《三國之見龍卸甲》等,都不太接地氣的原因也在於此。但這兩年隨著影視工業的發展和市場觀念的變化,有了些新氣象。《大軍師司馬懿》高開高走,為三國題材帶來了新的想像空間,在其餘韻未去的時候,網劇《三國機密》悄然而至。

  《三國機密》由知名編劇常江改編自馬伯庸同名小說,在三國故事主戰場之外,將故事重心放在了大後方許昌。可以看出,這部劇希望能夠在《大軍師司馬懿》系列之外打造新的三國傳奇。

  演員結構合理,但年輕演員演技不精

  看劇先看演員。《三國機密》演員陣容堪稱豪華,有馬天宇、韓東君、檀健次、王陽明等流量小生,也有萬茜、董璇等口碑小花,還有謝君豪、李建義、舒耀瑄等老戲骨。這個搭配,橫跨網劇和電視劇,年齡結構也比較合理。只是馬天宇(飾演漢獻帝)的表情始終木訥,似乎人在心不在,像面對楊俊自殘、被宦官張宇識破身份等千鈞一髮的時刻,仍然雲淡風輕,一副過客模樣。

  韓東君則把一代權臣司馬懿演繹成了一個只會耍酷的社會青年,越是要極力表現陰鷙、冷酷和算計的一面,越讓人覺得彷彿初中生在研究大學課本。他塑造的司馬懿,總會讓人以為是會跑會動能言善辯活潑版的無心法師。

  還有一個不得不提的問題是整部劇演員選角尤其是青年男演員外貌高度相似,讓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臉盲症。馬天宇、韓東君、檀健次、王陽明、孫祖君等人不說,哪怕把荀彧、郭嘉的鬍子去掉的話,這些演員們線條都差不多,膚色白皙、氣質陰柔,我們這個時代的審美難道如此缺少陽剛之氣?越看越讓人懷念老版四大名著的時代,演員彷彿都是天生為角色而生。而今天,李逵、張飛、典韋、關羽、魯智深、孫二娘、顧大嫂等頗具草莽氣質的角色恐怕都要消失了。

  此問題不光《三國機密》存在,不少影視劇中,演員膚色、氣質跟所演繹的時代嚴重不符,男演員以陰柔取勝,女演員以網紅臉傳世。對比起來,萬茜不僅「解析度高」,也是演技擔當。面對險境劍拔弩張、面對順境不動聲色,表情、語氣拿捏到位,一個要改變命運與歷史的皇后顯得張力十足。李建義飾演的中常侍張宇,是他繼大太監吳良輔和李蓮英之後,再次出演宦官角色。面對獻帝被替換、追查真相、最後赴死的幾場戲,都有豐富的層次感,眼淚總在恰當的時候落下。舒耀瑄的賈詡戲份不多,舉手投足間都是一個步步為營的謀士形象。

  節奏不如《軍師聯盟》緊湊

  只是,全劇進展了近四分之一,仍然沒有曹操半點真容。觀眾的胃口基本上快被吊沒了。所以這就又涉及另一個問題:劇情拖沓,敘事線條分散。楊平進宮變換身份的戲,完全可以通過伏壽和楊俊之口先後講出,十幾分鐘交代清楚,也增加懸念,但足足佔了一集。而董潔飾演的唐妃出場也顯得倉促,觀眾需要等到後面兩集才明白這個人物的作用。

  相比編劇常江的另一部三國題材作品《軍師聯盟》,開篇就緊張感十足,交代完東漢末年亂世背景之後,直接轉到司馬懿家裡,呈現了祥和的田園風光,一張之後有一弛。然後,張春華臨盆的橋段一下子把觀眾的感情調動起來,司馬懿要進產房被勸阻,在家庭角度完成了「護妻狂魔」的角色,人物一下子就立起來了。

  接下來是曹操頭疼並關押華佗的戲份,暗示著司馬懿與曹操、曹丕等人遲早要有交鋒的故事走向。半集不到,核心人物悉數出場,情節上的矛盾衝突也是高潮迭起,觀眾沒有理由不追下去。《三國機密》所缺的正是這種扣人心弦之處。兩部劇出自同一人之手,反差明顯,難怪觀眾難以接受。

  編劇謙遜姿態值得讚許

  缺陷明顯,但也頗多可取之處。實際上,全劇服化道稱得上良心,美術也很不錯,大部分場景都高度還原了歷史境況,除去一些馬天宇摳圖的鏡頭,質感觸手可及。隨著劇情推進,主要人物依次出場,編劇的功力也逐漸呈現。

  值得稱讚的是,編劇常江也意識到了劇作的問題,髮長微博進行了反思。編劇能夠第一時間站出來接受批評的態度難能可貴。作為《大軍師司馬懿》和《三國機密》的操刀手,常江的功力毋庸置疑。或許根本問題在於小說影視化時存在的鴻溝。《大軍師司馬懿》是原創劇本,編劇發揮空間大。《三國機密》有小說珠玉在前,在塑造世界觀的時候,原著素材取捨難度很大,而且還要跟讀者心理認知作戰,改得好與不好,都會被拿來做比較。這也是名著改編往往難出精品的根本原因。

  在重構三國世界方面,常江已經做出了基礎性的努力,相比市面上更多的不顧史詩胡編亂造的編劇,常江簡直是清水芙蓉般的存在。現在的古裝電視劇市場,不缺腦洞、不缺資本。被稱作「同人文劇」的《鳳囚凰》,編劇能發明「前十幾集是說書人講故事,聽眾不滿意所以從頭再說一個吧」——這樣的注水法。同處一個時代,如果能容忍一個有抄襲、注水惡名的編劇一部接一部劇上星播出,而不願意給一個心存熱忱的編劇試錯機會,會讓更多創作者寒心。

  《三國機密》的努力是能看到的,但是在大眾認知之外打造經典絕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演員、導演、編劇和技術、觀念的協同進步。希望這部劇預示著一個開始,而不是一個結束。□何殊我(劇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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