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院子真的好么？看看我的經歷！

「開池納天影，種竹引秋聲。」約十多年前，摯友世東知道我要自建房，便給我發來了前面的這十字簡訊。看到世東的簡訊，我彷彿站在一個院子中的山水小池子旁邊，眼前，藍天白雲倒映池中，池中漣漪點點，池旁的涼風拂過翠竹，發出沙、沙、沙的絲竹之鳴。啊，如果置於這樣的空間之中，胸中縱有萬千愁緒，也許都會像涼風拂過的翠竹，風過竹靜。

在房子動工前，我構想著要修個四合院——房子四周用雌毛脊寓意家道向上，用哺雞脊寓意吉祥如意；在院子的前沿種上月季花寓意四季平安……有了這樣的構想之後，我找來了一個略懂古建築的熟人包工頭。他一聽要搞這樣的院子，立即說出了他的業績。誰、誰、誰家的院子都是他建的。我一聽倒吸一口涼氣，他所舉的這些業主，都是昭通的土豪+名人。而我以的條件，和這些人哪兒都不沾邊啊。待我說了規劃，他報出了一個對於我而言猶如天文數字的報價。這個價格讓我居住四合院的夢想徹底破碎。並且，因為投資建房的資金有限，規劃一改再改，房子建起以後，和當初的設想大相徑庭，它就和大多數房子的模樣差不多。

保潔員

雖然四合院沒住上，但在房子的前面，還是擁有了一個近400平方的院子。剛擁有院子的時候，我對它的熱情一度超過了我所鍾愛的書籍。一口氣種上了海棠、銀杏、雪松、桂花……種上後，就一天看三回，三月捯飭一回。起初，近400平方的院子里只有一條可以供一張駕車通行的水泥路，其餘全是黃土。我買來了竹子，坐著慢慢劈開竹竿，鋸成一米長短的細條。接著花了5天時間插成了籬笆牆，看上去還頗有田園氣息。

田園氣息有了，但「田園」里的泥土也瀰漫到了家裡的客廳里。每次家裡來了客人，大人孩子都去到院子里走走。從院子里出來，大人還抖抖靴子上的泥，率真的孩子卻來不及抖抖靴上的泥，便打鬧著衝進家裡，繼續在家裡一步一個黃泥腳印的嬉戲。客人走了以後，妻子難免要很花上些時候，去清理黃泥遍地的房間。每次清理完以後，妻都累得夠嗆。為了阻擋黃泥的入侵，我便重新對院子進行了整修。在沒有種樹的地方，我都澆上了水泥，成功的將黃泥拒之門外。院子里絕大部分面積是黃泥的時候，打掃院子就是半小時的功夫。基本都澆上水泥後，打掃院子的時間都要在2個小時以上。

周末，在我的朋友們愜意的享受周末時光時，我卻在打掃院子。錢花在哪裡，哪裡好，功夫和時間花在哪裡，也亦然。只要七天不打掃，塵土與落葉便把院子裝飾得一片狼藉。這樣的場景一出現，妻定要奚落一番：你看你管的院子，都快成垃圾場了。當了這麼些年的保潔員，有時候還確實有些厭倦。

修理工

家裡的一共有四層樓，我沒在家的時候，妻和雅紋都因為院里太空曠而感覺到害怕。為了讓院子里熱鬧起來，我便把一樓、二樓和四樓都出租。房客來了一家又走了一家，走了一家又來了一家，院子熱鬧了，我又增加了一個角色——修理工。

因為居住的人多了，院子和房間里的器物使用的頻率高了許多，大門鎖、水管、抽水機、水龍頭……沒多久都要進行更換。我除了當好保潔員以外，也幹上了修理工。不幹吧，實在是看不下去；要圖清閑請人吧，工時費高的感人，多修幾回，也許房租費還不夠請人的工時費。這些年的冬天，每年都會凍壞一樓的抽水機。儘管妻每年在雪凌到來之前，都會為抽水機裹上厚厚的外衣，但都無濟於事，雪凌過後天一放晴，抽水機的裂口如約而至，抽水機也就廢了。看天放晴，房客們見還沒有水，都打電話詢問，我為了搞好優質服務，只能拾起工具，自己動手購買配件把抽水機維修好。除了抽水機，水管給我製造的煩惱也是很惱人的。和家裡一起買的同型號、同牌子的水龍頭，我們自己用，一般五至七年換一次。房客們用，一般就是二、三年。房客們素質高一點，水龍頭壞了，便打電話告之請求更換。大意一些的，基本上要水滲透到樓下或溢出樓層被我發現，才趕快去更換。大門每年也基本要重新粉刷一次，樓上的水塔也經常會鬧鬧情緒，時不時的搞個停水以刷存在感。窗戶也需要按周期更換紗窗……

護林員

除了當保潔員、修理工外，我還有另一個角色——護林員。院子里的每一棵樹木和花草都是我親手栽下的。我伴著它們成長，它們回饋我綠意、鮮花和果實。進大門左手邊的圍牆上，我種下的爬牆虎已基本佔領了近30多米長的面積，春天過後，葉子為圍牆披上綠裝，微風過後，綠浪起伏，宛如豎起的大地。除了爬牆虎，櫻桃、核桃、桂花、玉蘭、竹子、杏樹、長春藤、牡丹、芍藥、枸杞、茶花……院子不大，林木的品種卻不少。很多人問過我為什麼要栽核桃樹？核桃我們回族人稱為「喜果」，在每一對新人的婚禮上都有一個撒「喜果」的儀式，所以，我將喜果栽種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每一棵植物剛栽下的時候，都只有1米左右。現在，長得快的有了十多米高，長得慢的也都超過了我的身高。核桃成熟的時候，我們一家人放開了吃也吃不完。杏子被我造了型，縛了手腳，但結的幾十個杏子卻比市場上賣的要好吃些。妻最看得上的就是院子里的杏子；因為院子里的林木栽種得過密，岳父建議拔掉一些，除了杏子，拔掉其它樹妻都同意，可要建議清除杏子是，妻總說不行，足見家裡的這棵杏子確實味道特別。院子里雖然有櫻桃六棵，但因為都是用幼樹移栽，栽種得也較其它樹子晚，產量就一直不大。在剛栽種得時候，我曾向幾個朋友誇下海口，等櫻桃成熟了要把朋友些請到家裡開「櫻桃大會」。但這些年過去了，因為產量的原因，也因為各種的不湊巧，一直未能履行諾言。因為這事，聚會時我常被朋友們奚落。

每到院子里的樹木開花時，我都美美的欣賞它們的艷麗身姿；它們結果時，我也能美美地吃上無公害的放心果實。但所有的事情，有好的一面，必然還有其另一面。如果兩三個月不對它們進行修剪，它們就會長的亂舞雞雜的，猶如沒人帶的孩子的頭髮。每次修剪下來的冗枝，足有小半拖拉機。我就一點點把冗卻枝拖到100多米遠的垃圾堆去扔。每次當園丁過後，腿腳都要酸個四五天。

夏天，還要開展與蜘蛛的拉鋸戰，今天請出去一批，沒過幾天第二梯隊又結對結網，一直到冬天，它們才隨著寒意退卻消失在院子里。另外，鼠患也是讓人頭疼不已的事情。院子里被老鼠們修了一個又一個的地道，不管澆再多水，一湧進老鼠洞，便如倒進了無底洞。每次澆過水，老婆總是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質問，認為我偷懶沒澆卻騙她說澆過。

有個院子挺好，可得花大量的時間和功夫。如果沒有時間和功夫，我相信你擁有院子後，一定會跟我有同樣的感受。

2018年3月24日，馬立俊寫於雙梁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