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晉書?孝友傳》看晉朝的「孝友」觀

中國古代對「孝友」甚是重視，晉朝雖頗經禍亂，孝友之觀念也未曾消減。比較知名的「二十四孝」中，晉朝就有五個，比例可謂不低。出於對晉朝孝友觀念的好奇，特將《晉書·孝友傳》中的「孝友」總結如下。

一、「孝友」的對象

《毛詩詁訓傳》將孝友解釋為：

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

這一解釋在晉書中有很明確的體現。對父母的「孝」，有二十四孝中王祥為繼母而「卧冰求鯉」，吳猛為了讓父母睡個好覺而「恣蚊飽血」等。

對兄弟的「友」，有庾袞面對瘟疫對二哥的不離不棄：

咸寧中，大疫，二兄俱亡，次兄毗復殆，癘氣方熾，父母諸弟皆出次於外，袞獨留不去。諸父兄強之，乃曰："袞性不畏病。"遂親自扶持，晝夜不眠，其間復撫柩哀臨不輟。

有顏含照顧疑似植物人的兄長一十三年：

（對其兄顏畿）飲哺將護，累月猶不能語…闔家營視，頓廢生業，雖在母妻，不能無倦矣。（顏）含乃絕棄人事，躬親侍養，足不出戶者十有三年。

但是，除了對父母兄弟，晉書中還呈現了「孝友」的其他方面。

理所當然也應包括除父母之外的其他長輩，如李密為了照顧年高的祖母，屢屢不應朝廷徵辟之命。劉殷為滿足曾祖母口欲而盛冬求「堇」（一種蔬菜）。

再有就是嫂子侄子外甥等親屬，如顏含、庾袞：

（顏）含二親既終，兩兄繼沒，次嫂樊氏因疾失明，含課勵家人，盡心奉養，每日自嘗省葯饌，察問息耗，必簪屨束帶。醫人疏方，應須髯蛇膽…得膽，葯成，嫂病即愈。由是著名。

（庾袞的）孤甥郭秀，比諸子侄，衣食而每先之..而以舊宅與其長兄子賡、翕。及翕卒，袞哀其早孤，痛其成人而未娶，乃撫柩長號，哀感行路，聞者莫不垂涕

尊師作為傳統美德，也廣義地包含在「孝友」中，如許孜為老師孔沖蔬食服喪：

（孔）沖在郡喪亡，孜聞問盡哀，負擔奔赴，送喪還會稽，蔬食執役，制服三年。

知恩圖報，也不例外。如王談因為父報仇而歸罪有司，「太守孔岩義其孝勇，列上宥之」。後來孔岩「諸子為孫恩所害，無嗣」。王談為報恩而「乃移居會稽，修理岩父子墳墓，盡其心力」。

孝友的對象除了以上所述之外，還應包含鄰里，如庾袞：

袞學通《詩》《書》，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尊事耆老，惠訓蒙幼，臨人之喪必盡哀，會人之葬必躬築，勞則先之，逸則後之，言必行之，行必安之。是以宗族鄉黨莫不崇仰，門人感慕，為人樹碑焉。

綜合以上事例，可見傳統的「孝友」觀，並非只是狹義的對待自己父母兄弟的「孝友」，而更是一種督人向善的行為準則，所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也。

二、「孝友」的更高層次—「色養」

孝友作為一種行為規範，其要求比一般的強制性「義務」要高的多。這就要從另一個常見辭彙「色養」講起。

「色養」一詞，出自《論語·為政》：

「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子夏問孝。子曰：『色難。』」

朱熹集註：「色難，謂事親之際，惟色為難也。」一說，謂承順父母顏色。

後因稱人子和顏悅色奉養父母或承順父母為「色養」。「色養」一詞在《晉書·孝友傳》中共出現4次，可見「孝友」的要求不只是要提供衣食，還應「和顏悅色」，這或許也就是為什麼老萊子因「綵衣娛親」而被人稱道得原因。

三、「孝友」與「忠義」

提到「孝友」，就很容易想到「忠義」，雖言忠孝不能兩全，但是「忠義」與「孝友」比起來孰輕孰重呢？《晉書》給出的答案是「孝」大於「忠」。

如王裒，其父王儀因言語冒犯司馬昭而被處斬，自己就

痛父非命，未嘗西向而坐。示不臣朝廷也。

（王裒是北海郡營陵人，和西晉首都地理關係如下圖）。因父親之死，而終身不仕朝廷，「孝友」於「忠義」輕重可見。

另一個例子就是溫嶠。溫嶠仕於東晉，其母亡，苦請北歸奔喪，經朝廷的三司八座討論後，不許，溫嶠不得已繼續留任建康。自己已經苦請北歸，無奈朝廷不允許，也算盡心了。可是司徒長史孔愉在評定其品第的時候，依然因此而不過其品：

初，愉為司徒長史，以平南將軍溫嶠母亡遭亂不葬，乃不過其品。

再次印證了晉朝「孝友」大於「忠義」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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