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路花語/詩歌/黃文慶：花落該不該悲傷
【作者筒介】：黃文慶網名濮水釣叟，先後於《中國詩人》《詩刊》《星星》《美文》《詩歌報》《綠風》《延河》《散文詩》等發表文字。已出散文集《佛坪等你來》《一窗青山》。
石路花語/詩歌/黃文慶：花落該不該悲傷(十首)
黃文慶：花落該不該悲傷(十首)
○無人人
無人機的應用越來越普遍
無人駕駛汽車也進入了試用階段
機器人來勢兇猛
現在或將來，天地間將住滿
無人人
○花落該不該悲傷
花開，是它出了一次遠門
把一個果實
帶到世上
花在，是它從太陽那裡
給幼小的果實
取來了奶
花落，是它回家
讓一個幼小的果實
成了孤兒
○老丈人
走路戰戰巍巍的老丈人
一跤，讓他卧床三年
他天天向我們乞求，送他去石馬醫院
然後，會乞求石馬醫院的醫生
給他打石膏，讓他站起來
在春天行走
這會兒，靠北邊的窗口射進
一方陽光
他摸著枕邊那一點薄薄的陽光
衰老已經把他逼成
天真的孩子
○後怕
我已經被年輕時的那一次冒險
折磨了三十多年
那個春天，我和老吳去逛火石岩電站的大壩
貼著身子從一截有沙粒的石坎邊
走過，如果腳下輕微一滑
就會栽進幾十丈以下，黑咕隆咚的水裡
此後，醒里，夢裡
一想起來，心就緊縮，骨頭就發冷
如今，老吳已經掉入另一個
再也回不來的深淵，我在世上
繼續經歷那種
截心般的
後怕
○擇菜
我在擇老家捎來的菠菜
女兒過來說
你怎麼把一些黃了一點的葉子不扔掉
我看了她一眼
繼續擇菜
○捆菜的草繩
每次擇菜時，只要發現捆菜的草繩
像我父親當年的那種
我就停下來一會兒
想起五十年前的黎明，院門敞開著
月光很亮，父親用稻草捆菜
母親飲完牛，在灶屋做飯
油燈暗得若有若無
○龍抬頭
母親不識字，只會歪歪扭扭寫出
自己的名字
在我很小的時候，一次
翻箱倒櫃，看見箱底有一個布巾
上面綉著龍抬頭
我不知是母親繡的，還是外婆繡的
或者大姨、二姨誰繡的
八年前，七十幾歲的母親
腦退化症已經很重，正月里
我回老家看她，發現
哥哥家二樓她住的房子牆上
有一幅用炭渣畫的龍抬頭
線條簡單，只是點大意罷了
哥哥他們忙，沒有留神
只有我看到了
八十歲剛過，她就去世了
天地白白給了母親一個龍抬頭
的生日，她也白白地盼了漫漫一生
能有抬頭的一天
可她從小就死了父親，嫁到我家
我父親脾氣暴躁
母親受盡欺負，我父親死後
她的腦子就壞了，糊裡糊塗地
活過了十年，直到死去
入土為安
○暴露
不知道在亂山那麼瘠薄的角落
長著一棵山茱萸樹
春風把它的花吹黃，我就
看到了
○讀經
山茱萸開花的日子
僧人不讀經
他們出寺，一坡一坡地
只看花
○大熊貓
在秦嶺山裡，它是行走的太極圖
因為常常見到大熊貓
我活成了道士
翻過松岡，我去山下取水
也去太極圖裡取
有時去取黑
有時去取白
心路有詩語 石縫能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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