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中的詩意堅守——李克利詩集《風吹》淺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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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民|《風吹》中的詩意堅守——李克利詩集《風吹》淺論
牟民,山東棲霞人,高級教師。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煙台作家協會會員,煙台散文學會理事,《昆嵛》駐刊評論員。小說曾在《小小說選刊》《中國校園文學》《山東文學》《朔風》《時代文學》《膠東文學》《青海湖》《山東青年報》等報刊發過十幾篇,散文在市級省級刊物上發過三百多篇。《人民日報》2014年6月13日曾選載《慢下心來,體會幸福人生》,在《雜文報》《班主任》《德育報》《中國教師報》以及本地市級報刊上,發過教育隨筆上百篇。出版散文集《杏壇筆記》。
《風吹》中的詩意堅守
——李克利詩集《風吹》淺論
?山東/牟民
李克利的詩集以《風吹》命名,足見「風」在詩集中的位置。詩集共收錄了136首詩歌(包括組詩),按內容分三輯:黑白記,光陰辭,塵世帖。筆者查閱的一百多首詩中,描寫風、謳歌風、借風抒情的詩有上百句。可以說,風是詩人敘事的線索,生活的見證,詩人在風中磨鍊成長,在風中體驗生命關照生命,以風為敘寫對象,留下了飽含充沛情感的詩篇。
自古描寫風的名詩佳句不勝枚舉,「風」作為一種自然現象,而成為詩人筆下的意象或象徵,能夠恰切地表達詩人複雜的感情。風來自跟地面大致平行的空氣流動,帶著民間的淳樸,底層人的吶喊便是歌便是詩。古代十五國的民歌為《國風》,那是《詩經》中的精華,所以想寫出名詩,要深入民間,深入生活,因此有採風一說。
李克利的《風吹》帶著蒼涼,透出對故鄉的懷戀和濃郁的鄉愁。在抒發鄉愁中,抵達自己詩意的精神原鄉。「風一聲接一聲咳嗽/雪不停地落/落滿幽暗的心事/村莊合上了眼皮,我和故鄉之間/隔著蒼茫,蒼涼」(《暖》),詩人隔著時空,不停地對親人問候,盼望幸福能夠降臨親人。詩歌結尾,詩人甘願自己是一隻火爐,一縷陽光,溫暖大病之後的妻子和白髮蒼蒼的父親,這無疑是一個美麗的嚮往和寄託,是精神原鄉的闡釋和傾訴。而故鄉的風是溫暖的活潑的,「城裡的風太悶,道路太硬/親愛的,我們回去吧,回到/瀦河岸邊的小村莊」(《我們的土地》),土地是最後的家園,我們曾經在家園中留下夢想,未來也要在家園裡安放自己的理想,「安息我們的靈魂」。詩人出生在瀦河邊的農村,父母是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對農村有著深刻的體驗,自有一種對農民的悲憫情懷。「風裹挾著她,像綿羊落入虎口/我深深地為她擔心」(《瘋女人》),風在這裡為惡劣的生存環境,它時刻會吞噬軟弱無助的綿羊一般的女人,「狠心的風,搬空了田野」,更何況搬空一個弱小的女人。
《風吹》中有苦澀的記憶,有撕心裂肺的悲傷,在生動細緻簡潔有力的敘事中,追求體驗生命的詩意關照。詩人的母親英年早逝,這在詩人心中留下巨大的悲傷,如一個不能復原的疤痕,時刻滴出傷感的血水。許多詩篇中,詩人寫著寫著就會流淌著帶血的淚水,表達對母親的深深懷念。詩句經過情感的浸潤,深深打動讀者的心靈。「我的母親突然就離開了/毫無徵兆,猝不及防/再也不能盡孝了,揪心地後悔/風不冷,心冷」(《空》),在悲傷中,風不見了,再冷的風也體察不到了,因為心在悲痛,心在滴血。「我是一個被母親遺棄的孤兒/在空曠的風裡,茫然而憂傷」(《遺》)、「風是揮舞著鬼頭大刀的劊子手,砍伐我的親人」(《暖》),多麼富有情感的詩句啊,多麼深刻的體驗啊!在半夜下班的路上,看到兩個人在十字路口燒紙祭奠親人,「我」不忍心看下去,騎上車子趕快離開。「有風吹乾我的淚水,還會吹走那些紙灰」(《風吹》),由己到人,對他人的生命觀照可見一斑。
《風吹》既有艱難和痛苦,也有甜蜜和希望。花香瀰漫,流水清澈,春風和煦溫暖,「十里春風,萬畝槐花,好戲開場」(《在大青山,我看槐花》)。夏風熱烈多情,狂風暴雨擂打著搖晃著枝葉;秋風肅殺剛毅,冬風凜冽威嚴。在詩人心中,不管歡樂和愉悅,不論痛苦和悲傷,都會隨風而逝,雖然前方依然風雪遮天蔽日,但是「也擋不住那把名叫春風的鑰匙」(《風雪》)。無論詩人遭遇怎樣的艱難,始終對生活充滿信心。「我要寫一首詩,讓寒風不再刺骨/讓暖陽進入我的句子」(《除夕夜》)、「在溫暖的風裡寫著綠色的詩行」(《這些年》),不沉淪,不灰心,不放棄,在平淡的敘事中,擴展眼界,凈化自身,不知不覺進入了審美境界,有別於一般的敘事,便升華為詩意美了。
《風吹》低沉高昂,平緩舒張,溫柔嫻靜,暴烈猙獰,雖然形態不一,卻是有章法的,那是大自然的一把大提琴,一架大鋼琴,一首絕美的歌,有著優美的旋律。《風吹》從底層來,接地氣的呼吸,鏗鏘有聲。在誦讀中,你會感受到詩人的情感在和諧的韻律導引下飛騰。「這些年,我越來越擔心/衣服破了可以再縫/院牆倒了可以再壘/一些人來了,一些人走了/一些人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在兩個「可以」的反覆中,吟詠著做事失敗了可以再來,然後自然銜接「來了」「走了」,再由一個反覆「走了」,突然一個轉折「再也沒有回來」,在幾近平淡的詩句里,節奏把握得無比和諧,哲理蘊含其中,讀之韻味十足。一百多首詩,以敘事為主,抒情貫穿其中。沒有純粹的抒情詩,也沒有完全的敘事之篇。比如上面所舉的《這些年》,以抒情開篇為主線,敘事貫穿為順序,將這些年的甜酸苦辣痛苦失敗成功收穫堅強勇敢一併道來,有困境卻不自餒,有寒冷卻不放棄。結尾把自己想成一棵開花的樹,一座豐盈的糧倉,鼓舞人心,正能量盡顯。無論詠物、寫景還是記人,詩人飽滿激情地營造有我之境,句句在敘事寫景,卻句句又在抒情,這就讓詩歌煥發出一種「哀而不傷」的士氣。
詩歌要有韻味,耐讀,抵達審美境界,在講究內容章法的基礎上,獨特的藝術手法自然不可缺席。讀詩集《風吹》,小河流水,銀河傾斜,黃河咆哮,鳥兒恨別,鮮花涕淚,小草歌唱,楊柳搖曳,電閃雷鳴,雪花紛揚,泥土芳香,大豆高粱,餃子麵湯……天狗吞月,天馬行空,意象紛至沓來,歸功於詩人豐富的想像。要寫不平凡的詩歌,必有奇特的想像,這是創造的首要條件。詩人雪萊說:「一般來說,詩可以解作『想像的表現』。」想像是詩人生命與宇宙的奮飛,它以感覺為起點,以情感為動力,遨遊時空,從而創造詩意的宇宙。李克利的想像在敘事的基礎上,踏著堅實的鋪墊騰飛,給人厚重誠信之感,少了那種虛空的無病呻吟的故作聲勢。在詩歌《黑白》中,詩人想起過世的母親,淚眼矇矓中,看見母親正在用溫暖的手關愛我,母親去世時的場景歷歷在目,用過的農具依然躺在牆角,哼過的呂劇旋律在空中繚繞,可是那些歡樂和愉悅被蕭瑟的秋風收藏了。詩人想像到「黑瓦白牆,黑白照片/悲傷的種子在黑白老屋裡安營紮寨」,詩人沉著有序地把想像留在最後,勾畫了黑白意象,把對母親的懷念定格在那個黑白老屋裡。詩集收錄的最後一首詩《田園》是詩人的桃花源,是有著堅實基礎的烏托邦。茅屋,陽光,健碩的女人,灰頭土臉的兒女,河流,樹木,空地,青菜,山坡,鳥鳴,閑錢,詩歌,星星……這是傳統詩意的再現,是詩人心中的理想王國。在這個忙忙碌碌為生活奔波的當下,在環境日益污染的氛圍中,尋找一方乾淨的田園,何嘗不是眾多平凡人的理想?!
因為豐富的想像,李克利的詩歌,在傳統敘事上,更注重語言美。首先意象的新穎。一首詩,如果缺少意象,只是敘事,便少了味道,少了詩意美。很平常的失眠,在詩人筆下,寫得新鮮奇特。睡不著,盯著雪白的牆壁上一隻壁虎,「我盯著它,它盯著蚊蟲。」「關上門窗,拉上窗帘/關燈,也是關上一扇門/合上眼皮,是合上另一扇門/即使有夜色陪伴,我也孤獨」(《失眠》),門是現實中的實物,也是愁緒孤獨的抽象的門,無論怎麼關,怎麼數羊,羊睡了,我的失眠不失。天亮了,壁虎在忙碌一夜後去安眠了,我的失眠卻困在屋裡,夢在重重門外。失眠的困惑生動現象,又含蓄深藏,細細品味,方得酒香。
其次,詩人追求意象的轉換,通過對日常語言有組織的破壞,產生意外審美。還是再以《暖》為例,「風一聲接一聲地咳嗽/雪不停地落,落滿幽暗的心事/村莊合上了眼皮,我和故鄉之間/隔著蒼茫,蒼涼。」風咳嗽,把人的動作嫁接到抽象的風上,讓謂語更具質感;雪落滿心事,賓語心事更具分量,詩人的心當然也更沉重了;靜止的村莊能合上眼皮,謂語嫁接為「合上」,賓語嫁接為「眼皮」,村莊便人格化了。
第三,詩人擅長運用隱喻象徵,表達自己的情感,讓詩歌更具詩意化。寫愛情,詩人用「城」來隱喻。精心設計每一幢建築,認真清掃每一條街道,「月黑風高,我守在城門口站崗放哨。」通篇沒有一個愛字,卻把一顆忠誠於愛情的心表達出來。城隱喻兩個人的愛,那麼你就要細心地維護這個城,讓兩個人唯一的城更美。這是詩人對傳統詩寫的突破,在詩意化的追求上邁出的堅實一步。
附詩人簡介
李克利,男,1971年生,山東萊西人。作品見《詩刊》《星星》《草堂》《綠風》《詩潮》等刊,入選多種詩歌選本。曾獲第三屆萬松浦文學新人獎,第二屆詩探索·春泥詩歌獎提名獎,「第六屆大別山十佳詩人」稱號,入圍第六屆、第七屆中國紅高粱詩歌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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