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蘇劇是對女性的精神蠶食?
I, TONYA / MOVIE / GRAIG GILLESPIE / 2017
瑪麗蘇劇和言情小說,腐化了女性嗎?
(關鍵詞:瑪麗蘇)
來自讀者@邵醉的提問
你說你今年十五歲,早熟,想要成為不婚主義者,看不慣身邊的女生,尤其是你姐姐,沉浸於瑪麗蘇式的精神消費品,對中國女性的集體命運缺少更深層次的思考。你一口氣拋出好幾個問題:瑪麗蘇書影是對女性的精神閹割嗎?她們會因此成長為怎樣的人?依然會被豢養成生育機器嗎?——說實話,我有點無從下手。每一個提問單獨拎出來都能寫成論文了。所以,原諒我,咱們先個挑簡單點的,瑪麗蘇的議題聊聊好嗎。
我自己的態度是不喜歡瑪麗蘇。我從來不看國產言情劇,鮮少閱讀言情小說,霸道總裁網文更是難以接受。倒不是自認審美水準高,而是根本無法代入其中——把真實的我,代入到另一群人眼中的戀愛幻夢之中,很困難,更談不上沉浸其中。談情說愛的俊男美女固然很好,誰不喜歡?比如近期大熱的同志電影《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比如早年飽受詬病的鴛鴦蝴蝶派小說,誰能說不是另一種形式的瑪麗蘇呢?問題的關鍵是,瑪麗蘇背後若是不合情理的人設和劇情硬撐,又缺少恰如其分的表現手法,我的第一感覺必是荒唐——相信你也一樣。
從你的來信,可以看出你對你姐姐沉浸於通俗的、娛樂性的、甚至可以說輕浮淺薄的瑪麗蘇消費品,早就積攢了不滿。我是能體會這種心情的。在我小學高年級直至初中畢業的時段,班上好些女生都在看《龍日一,你死定了》、《天使街23號》、《惡魔之吻》這類通俗言情讀物。內容從書名和封面便可一覽無餘,很直白了,不必我展開來說。我就暫且論定,你姐姐也在這一類文藝消費品的目標群之內吧。
如果把我拽回十年前,我大概可以趁此機會出一口惡氣了。——瑪麗蘇就是特別白目!特別無腦!特別狗血!瑪麗蘇書影統統是腐蝕心靈的糖衣炸彈!——也可呈一時口快。但如果讓現在的我回答,我會退一步說,我不喜歡瑪麗蘇,但消費瑪麗蘇並不是什麼道德敗壞的事。那些書封上閃著銀粉、粉紅色泡泡糖一樣的讀物,就是能給一部分人的青春期,帶來慰藉啊。這本身沒什麼錯。
消費是特別主觀的行為。就像有人能從賺錢結婚生子中汲取到塵世間的樂趣,你不能跑到他們跟前,指著他們說輕浮和市儈一樣。因為他們沒有跑到你面前,責備你追求不婚丁克。——我們固然可以有更純粹的理想,然而,「低端」的文化消費品,並非審美低下的根本原因,也不是摧毀女性自我認同的毒手。深層原因的探討我們先放一放。
我一直以為,有需求必有市場。市場經濟,市場是需求的果,而非需求的因。——當然存在互相影響的因素,但需求依然是決定性的先驅。簡單點說,是整個社會先培養出了這麼一批觀眾,才有那麼一些消費品來適應她們的喜好。再者,希望你明白我們當代社會的運轉規律——就算是承載人類智慧結晶的書影音,一旦缺少與之匹配的市場沃土,也很難存延下去。結果就是,文不一定載道,影也不一定用以記載和賦能,音樂更不再是禮儀的象徵。相反,它們很多時候淪為消遣,被不同層次的人隨意取用著。
我的意思是,當代確實存在那麼一撥女性,喜歡消費瑪麗蘇式的文化製品,因為它們易於咀嚼,而且甜,適合她們疲弱無力的口腔肌肉,以及單一的口味。她們也許知道這個世界不完美,但她們可以假裝只有漂亮衣裳和馬卡龍,綠色蔬菜和音樂節,假裝沒有同類在負隅頑抗,假裝沒有人高聲吶喊。
——瑪麗蘇可以麻痹痛苦,帶去歡樂,所以會有人沉浸其中,這是無法抹煞的事實。
但我依然樂觀地相信,這不是我們社會唯一的女性群體,至少有你,有我,和更多的朋友,在思考那些斑痕累累、長期被大家視而不見的問題。這必然會帶來更多憤怒和不甘,但也是我們的職責,和我們的幸運。
如果你依然為此悶悶不樂,我唯一能想到的解決方法,是閱讀和創作,去遊走真實的世界,而非夢遊人間——按照你自己的意見來。很快,你就能發現瑪麗蘇之外,是更廣闊的天空,和更多元、更有分量的女性形象。你並非孤獨一人,而且一直以來都並非孤身作戰。
——希望能給到你力量。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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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更公眾號
不是本喵不勤奮
而是編輯不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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