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那天我們去跳舞

那天我們去跳舞

仙兒哥推了我一把,說,你快上啊。

仙兒最常說的,就是「我在雙橋村舞廳縱橫的時候……」,然後拍拍我的肩,「你要有發現美的眼睛,做一個生活的有心人。」

可當我真站在舞池的深水區里,眼睛已經失靈了,能感到的只是粘在地上的腿,和不斷抽動的胃。倒不是看到了什麼,其實在深水區里,什麼都看不到,淺水區里一點點燈光偷渡過來,照亮了周圍的半老徐娘們。

「帥哥,來跳個舞嘛。」一個女人來牽我的手,胸大概有D,如果它們沒有躺在肚皮上的話。我的嘴被緊張牢牢的焊死,只能把手抽回來再擺一擺,從她身邊繞開。

「這麼慫啊你!」仙兒哥很失望。

我做了個「你請」的手勢,仙兒哥不說話了,雙橋村舞王徒有虛名。

我們兩個獃獃的縮在角落,一根根的抽煙。周圍是黑暗裡一對一對摟在一起的中年婦女和老年色魔。

「那個那個,」仙兒哥隱蔽的指了指,「那個身材還可以。你去看看臉。可以就拉走。」

「來這種地方還看臉幹嘛?」

「那你上啊。」仙兒哥翻了一個沒有人能看到的白眼。

「上不了上不了。」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夜的康橋。

拿著小紅燈籠的場務從我倆腳下掃走一片沙漠,瞪了我們一眼,走了。

「我上就我上!」第二片沙漠出現時,為了祖國的綠化,我不能再沉默下去。

要行動起來!

我看住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女人,走過去,滿腦子都是要是吐在她臉上,場務大哥會不會卸我一條膀子。

「姐姐,跳一下吧?」我終於成功的說出來了,不帶胃液。

「好嘛。」聲音還算年輕,我沒敢看臉,也盡量不去想她到底有多大。她拉著我走向更深更黑的地方,嫻熟又自然。

我又開始慌了,無助的回頭看了一眼仙兒哥,發現他已經在和一個高大的女人說話了。

仙兒哥也意識到了綠化的重要性,我深感欣慰。

女人雙手環住我的身體,把我拉過去。這種事情超過了我二十年人生經驗的總和,我忍不住想如果我是仙兒哥,怎麼辦?

「這邊怎麼消費啊?」我問出來了,嫻熟又自然。

太棒了,我就是仙兒哥,仙兒哥就是我。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五塊錢跳一首。」回答的非常專業,啊,職業素養還是不錯的。

「可以幹什麼嘛。」我的大腦里已經沒有地方留給舞廳的音樂,只有自己不斷的嘶吼:我是仙兒哥!我是仙兒哥!

「你第一次來么?」啊,姐姐,你的職業素養呢?

「是啊。」

「我不信。」

「真的嘛。可以幹什麼啊?」我已經仙兒哥附體,不懼一切牛鬼蛇神,越來越淡定了。

「真的呀!」她莫名的開心了起來,一邊軟軟的笑,一邊摟的我更緊了。這一笑一摟,把仙兒哥從我身上驅走了七分,我一下子又僵硬了起來。

她一邊笑,一邊小聲說「可以讓你摸嘛。」

我當然知道,不然我為什麼要來這裡?可是仙兒哥的人不知道在哪裡鬼混,魂也離開了我的身體。我滿腦子的空白,僵硬的不能自已。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夜的康橋。

她感覺到了,又是一陣笑聲。我心裡一片赧然,不知如何是好。她踮起腳尖在我耳邊吹氣,問我:「你結了婚沒有呀?」

「沒有沒有。」我結結巴巴的回了一句,不知道她問這個幹嘛。

「沒結婚是不能來這裡玩的哦。」她語氣變了,沒有之前那麼開心了,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東西。

我又是一陣不知所措。好在她說完這句話以後把我放鬆了很多,沒再盤在我身上,我心裡忍不住的送了口氣。雖然還是摟在一起,但是總算像是正常的舞伴了。

雖然我不是來找正常的舞伴的……不過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不是假正經,是真慫包。

「你怎麼會來這裡玩啊?」我不會跳舞,我想她也不會。慫包什麼都不敢動,那除了隨著音樂稍稍晃動,只能聊聊天了。

「朋友帶來的。」

「真的呀?」她又是忍不住的笑。「那你朋友呢?」

「不知道……」雙橋村舞王到底在做什麼,我真的想像不到。

剛說完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了。我總會知道的,但是這也太快了。

黑暗中竄出一個高大的女人,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我給他打了飛機,他沒給錢!」

人到聲到。如果音量能夠量化,我想也是八尺。

我木了一下,沒理解這個女人的意思,她見狀從身後撈出一個人來,身高還是八尺。

有點眼熟……原來是狼狽版本的雙橋村舞王,沒帶眼鏡那種。

「我給她打了飛機!他沒給錢!」高大女人又對著我重複了一遍,看我還不明白又加了一句。「至少也要給五十,他才給了我十塊!你是他朋友,幫他墊上嘛。」

雙橋村舞王的舞技著實令人嘆服,這邊才說了幾句話,那邊連享受服務到眼鏡被奪,眼看著都快被押解見官了。

想必是霹靂舞。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下意識就想對仙兒哥說:我的錢包不是在你那麼?你自己拿啊。

話沒出口,懷裡的女人突然又摟緊了我,在我耳邊悄悄說「別幫他墊錢好不好。」

錢,還是不能墊。

這和那女人沒有關係,只是仙兒哥早有交代:我們就一人十塊錢,她們要加錢一定不能給。是黑你錢的。

這話沒錯,可你丫也不能找人家黑服務啊。

腹誹歸腹誹,仙兒哥的話不能不聽。我把懷裡的女人推開,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零錢,先給了自己舞伴十元,然後又掏仙兒哥的兜。

皺皺巴巴湊出來可能二十來塊,遞到八尺姐姐的手裡,又是一陣低三下四,從當代大學生的生活困境講到初來乍到貴寶地萬事不懂還請原諒則個。好說歹說才沒被場務大哥打斷狗腿,也從八尺姐姐手裡贖回眼鏡質。

劫後餘生。仙兒哥已經超值享受,我也興緻全無,拉著仙兒哥就往外沖。

「不跳了啊?」我的舞伴在呼喚我,有點失望,有點調笑。

「下次下次……」我嘟囔幾句,也不管她聽到沒有。

……

出來到了街上,一人一根煙壓驚。

「我被拉過去的時候,看見你們倆摟著在晃,還挺溫馨的。」仙兒哥一邊點煙,一邊口齒不清的對我說。

「得了吧你。眼鏡都被人拿了還看的挺清楚的。」我吐了口煙,翻了他一眼。「不過你還挺超值的,三十塊錢辦了人家六十的事。」

「不是三十」,舞王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在我面前攤開手,「是二十五。」

手心裡靜靜躺著半張五塊,在昏暗的霓虹燈里閃耀。

「媽耶,你丫真是牲口。」

請撒花!

這個公眾號終於迎來了第三個作者,可喜可賀。

題圖來自於網路。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碎玉軒 的精彩文章:

TAG:碎玉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