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時間的旅行者——記「世界傑出女科學家」張彌曼

3月8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一份公報中公布了2018年度「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傑出女科學家獎」名單：希瑟·扎爾（南非）、卡洛琳·迪恩（英國）、艾米·奧斯汀（阿根廷）、珍妮特·羅森特（加拿大）和張彌曼（中國）。

「世界傑出女科學家成就獎」，向來有著「女性諾貝爾獎」之稱。該獎項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和法國歐萊雅集團於1998年共同創立的「為投身於科學的女性」計劃的重要內容，每年授予各大洲共5位為科學進步作出卓越貢獻的女性。歐萊雅-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傑出女科學家成就獎」的候選人由全球1000多位科學家提名，由古特-布洛伯爾教授擔任主席，並由12位國際知名科學家組成評審委員會，最終由他們選出五位獲獎者。

而在頒獎典禮上，這位82歲的老科學家，完全是鄰家老奶奶和藹可親的樣子，5分鐘簡短詼諧的演講中分別出現了法語、英語、中文等5國語言。她全程沒有讀稿子，也沒有看小抄，節奏平穩，發音清晰，簡短的發言卻贏得累累的掌聲。她表示，「非常榮幸獲得這一獎項，我從60多年前開始接觸古生物學，感謝國內國外的同行夥伴們多年來對我的幫助和支持。」

一腔熱血投身地質

從此風雨半生，卻未曾後悔

當時的中國正在朝工業化邁進，國家號召青年學生積極投身地質這一國內幾乎是一片空白的學科。在時代風雲的呼喚下，立志報效祖國的張彌曼放下自幼時起對成為父親那樣的醫生的嚮往，報考了北京地質學院，選擇了另一條人生道路，以期為祖國尋找礦產資源。

石油井噴，那是她的追求。

上世紀初，由於勘探技術的落後，中國的石油大部分依靠進口，石油資源很少被發掘，中國還被西方地質學者稱為「貧油國」。中國要開採自己的石油，並且迫在眉睫。

在大慶油田開發之初，剛參加工作的張彌曼根據地層中的化石樣本，準確提出石油的成油地質時代，為地質專家在尋找油層時提供了科學依據。此後，隨著大慶油田裡第一股石油從地下汩汩而出，張彌曼的觀點也被隨之證明並引起轟動。

勝利油田開發時，張彌曼發現海洋曾經覆蓋那一區域兩次，因而成油地質時代也會與普通油田有所不同，這一觀點又為勝利油田的順利開發提供了條件。

痴迷化石，那是她的熱愛。

年輕時，張彌曼每年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在全國各地尋找化石，一個人，一根扁擔，挑著被子、鎚子、化石紙、膠水，徒步跋涉在荒山野嶺間。35公斤的行囊、20公里的山路，這是陪伴她最久的「夥伴」。

有次在橫店考察，只能睡在農家的閣樓上，墊的是稻草，蓋的是發霉的爛棉絮，40天無法洗澡，回家時身上已經長了不少虱子。她說，當時自己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和棉被都扔到大鍋中煮沸。

在縉雲附近的磨石山上，山頂的小山村只有祠堂可以睡，晚上剛剛睡著，張彌曼突然發現幾隻老鼠從自己的臉上爬過。

雖然如此艱苦，但張彌曼從未退縮。「我一直堅持自己採集化石，自己修理化石，自己給化石拍照，自己研究。」化石對她而言，彷彿蘊藏著巨大的吸引力。

她的研究為探討東亞真骨魚類的起源、演化和動物地理學提供了化石證據，並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對中國東部油田的有關地層時代及沉積環境的看法，在學術上和實際應用上都有重要價值。

魚類演化，那是她的堅守。

張彌曼對古魚類化石的研究，不僅為國內石油開採與古生物研究作出了巨大貢獻，也獲得了國際社會的一致認可。

2005年秋天，世界各國的古脊椎動物學家雲集美國，出席古脊椎動物學會第65屆年會，同時表彰一位科學家對該學科所作的傑出貢獻。這位科學家就是張彌曼，迄今世界上只有極少數德高望重的科學家在這類國際學術會議上獲此殊榮。

「她的工作，幫助澄清了生存在四億年前的海洋里的魚類和由其演化而來的呼吸空氣的陸生動物之間的聯繫。多年來的工作，她在把鮮為人知的中國魚化石引起科學界的關注方面，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是國外專家對她的評價。

其實早在2016年，古脊椎動物學會在美國鹽湖城就曾經授予過張彌曼古脊椎動物學會的最高榮譽獎項：羅美爾—辛普森終身成就獎(Romer—Simpson Lifetime Achievement Award)。

身為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教授、中國科學院院士、英國林奈學會外籍會士、瑞典皇家科學院外籍院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提名聲明中這樣評價張彌曼教授：「她創舉性的研究工作為水生脊椎動物向陸地的演化提供了化石證據」。

面對榮譽，張彌曼十分謙遜。接受新華社記者採訪時，她笑稱：「我成為科學家是歷史的偶然，榮獲這一獎項也是歷史的偶然，我只是比較早做了中國肉鰭魚類化石研究，提出了一些看法而已。」

而就算再度獲得國際大獎，如今已是耄耋之年，並且早將學術「含金量」頗高的泥盆紀研究傳給了學生朱敏的張彌曼仍未停下科研的腳步。她打算繼續完成楊氏魚研究，目前還同時進行著青藏高原邊緣的鯉科魚類咽喉齒研究。「到了我這個年紀，做什麼項目都行，都可以試試看。」

正如主辦方在獲獎者介紹中所言，「張彌曼仍在繼續她的研究，永遠堅定地探索著人類的起源，勘測那些在地球和時間中旅行的魚」。

張彌曼並不是我國第一位獲此殊榮的女科學家，在她之前，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李方華研究員、香港科技大學教授葉玉如、香港大學教授任詠華、中國科學技術大學謝毅教授、中國農科院教授陳化蘭都曾獲得這一獎項。

正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傑出女科學家獎」獎項設立的意義一樣，「面對一些全球性挑戰，比如新技術加速、人口老齡化、生物多樣性等熱點議題，我們相信，女性研究人員將對社會發展產生重大的推動作用，並為人類的未來奠定基礎」，我們堅信，科學領域的「女性天花板」終將被打破，而中國新一代的女科學家，也定會用自己出眾的才華與不凡的思想，為世界做出貢獻，用自己的行動證明這一點。

文案 | 趙昕 孫慧穎

圖片 | 趙昕 孫慧穎

排版 | 趙昕

審閱 | 孫霆姝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