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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群華:食譜本草

大蔥體態豐腴,莖長葉茂,上青下白,是人喜歡的素菜。陸遊曾詩曰:「瓦盆麥飯伴鄰翁,黃菌青蔬放箸空。一事尚非貧賤分,芼羹皆用大官蔥。"後來梁實秋在《憶青島》中也說:「乃如命以大蔥進,切成段段,如甘蔗狀,堆滿大大一盤。客食之盡,謂乃平生未有之滿足。「北方更有一句諺語,說:「常食一株蔥,九十耳不聾。」

蔥是人不可或缺的調味品,可煎餅卷大蔥,可大蔥蘸大醬。它還是一味中藥,《別錄》雲:「治傷寒骨肉痛,喉痹不通,安胎。「《日華子本草》則說:「治天行時疾,頭痛熱狂,通大小腸,霍亂轉筋及責豚氣,腳氣,心腹痛,目眩及止心迷悶。」

相傳,華佗行走於漢水之畔,碰到一戶新婚人家,只見門庭上貼的對聯紅艷艷,喜氣盈人,可屋裡的人卻愁容不展。原來昨夜新郎與新婦交,小腹緊疼,陽物搐縮。此病為縮陽症,多為腎陽不足,遇風寒而陽氣不升也。但是,一兩個時辰不救,人必寒厥致陽脫而亡。華佗問了個清楚,道:「何不求我呢?」

新婚家大喜,忙邀華佗進屋醫治。他細細號了脈,浮中沉揣摩了一番,心中有數。再一掏口袋,糟了,葯放在客棧里了。華佗不可無葯啊,可他又有見物是葯的本領,便起身進了廚房,找了幾根蔥,細銼,砂盆內研細,用酒五升,煮至二升,分作三服,灌之。然後又以蔥白炒熱敷臍,只覺一股陽氣從丹田緩緩溫煦全身,慢慢地陽物醒了,竟舒展了。

此則醫案記錄於《華佗危病方》中,供後世的懸壺之人學習與臨床參考。咱們街上的兩位醫者,對此也佩服不已,常津津樂道。

這條街叫潤溪街,依碧綠的資水而建,夾街兩排吊腳樓如豬腸子延綿二三里,黑瓦彎檐,雕窗畫柱,堪是古樸。街東頭的老中醫姓劉,精瘦的個子,喜歡戴副眼鏡兒;街西頭的老中醫姓許,面寬體胖,個子也不高,喜歡手握一卷古頁。這兩個中醫一前一後何時來到鎮上的,沒人記得清楚了,只記得此二人平日不相往來,但見了面卻客客氣氣的。他們倆人診治著街周圍的大小疾病,兩家藥鋪子都過得叮叮噹噹,頗富節律的雅緻,且極少有空隙。至於醫術,難分出個伯仲來。

這一天,街上一戶人家的女主人突然患了個古怪病,面赤乾嘔,繼而煩躁若狂,脈也欲絕。問她,病有多時了,引起之因,或是日日天未明去駕船,在江中浸了寒風。劉中醫不慌不忙治了三天,病人不緊不慢地喝著他舉的方,三帖葯後無效。許中醫也不急,又治了三天,寫了個處方,三帖葯罷也無效。病家見狀,迷茫而恐惶得不知所措了。

這時,許中醫和劉中醫像相約一樣齊刷刷來到患者家會診,通過這幾天閱讀的幾部經典,推翻了他們原來的診斷,認為與華佗所治的縮陽症引起的病因一樣的,皆因風寒而起,符合異病同治的法則,便一致同意用《傷寒論》中的白通加豬膽汁湯,讓蔥又當一回君葯。處方如下:蔥白四莖,乾薑一兩,生附子一枚,人尿五合,豬膽汁一合,水煎,去渣,入膽汁、人尿,攪勻,分兩次服。

這個方子一下,沒幾日病人就好了。而許劉兩家都稱是對方治好的,謙讓得把一個德字放在了至高的位置。

去年,街上又開了一家藥鋪,這樣潤溪街上總共有三家了。新開的這家姓楊,是個後生仔,長得白凈、細嫩,醫術毫不遜色許劉二家。或許他兼了西醫的關係,對中藥的炮製不太遵古,簡陋了許多。

有一次,三個中醫又齊刷刷碰到一起了。那是江對岸的一戶人家生了個小兒,可生下來兩個月後,有一天突然屙不出小便了。這突然而來的癥狀,急壞了新生兒的父母親,就一下子把三個中醫都請來了。

許中醫進屋看了下小兒的手,摸了摸手指和魚際。劉中醫看了下小兒的眼睛和耳朵,在新生兒的臍下摸了摸。楊醫生年輕,以上的都看了,並且看得十分仔細、認真,最後道:「應該送大醫院,可以手術治療。「

他的話立即引起許劉二人的不滿,劉中醫說:「小兒嬌嫩如花,能受手術之苦么?」許中醫說:「窿閉之症,蔫只有手術一法?「楊醫生也不滿了,道:「別文縐縐的,你們說怎麼辦吧!」許劉二人聽了,撫須一笑道:「用蔥!」

此病症《外台秘要方》有相似案例,即一新生兒小便不利,以人乳四合,蔥白一寸,兩味和煎,分為四服而愈。而許劉二人稍有變通,用了《全幼心鑒》的方法,即用蔥白三根煎湯,調生蜜、阿膠末服。再以蔥頭染蜜,插入肛門。後一法,似西醫的直腸給葯。

楊醫生對許劉二人的忙碌不置可否,心存疑惑,儘管自己也是中醫,但因西醫的熏染認為此回他們的治療是耽誤時間。可是,沒等一個時辰,新生兒的小便竟通了,尿出好遠!

這時,楊醫生猛然覺得自己對中醫了解得太淺薄了,同時又對許劉二人在中醫不懈的追求中充滿敬仰之情,說:「沒想到中醫在應急搶救中也有獨到的地方。」

劉中醫抑制不住欣喜,指著蔥引導他說:「治妊娠七月,傷寒壯熱,赤斑變為黑斑,溺血,可用蔥一把,水三升,煮令熱服之,取扦,食蔥令盡。此《傷寒類要》之方也。」

許中醫也不禁手舞足蹈,道:「治癰癤腫硬、無頭、不變色者,以米粉四兩,蔥白一兩(細切),上同炒黑色,杵為細末。每用,看多少,醋調攤紙上,貼病處,一伏時換一次,以消為度。此是《外科精義》的烏金散。」

倆人一唱一和地對楊中醫說:「中醫像蔥,年年要留種,講究傳承,非傳承之手把手教,不可領略指下明了的脈診,非傳承之面對面口授,何以熟稔藥物的精微之處及臨床中個人獨到的經驗和心得?」

楊中醫虛心地點頭,說:「是啊!是啊!」

一味青翠的大蔥,生長於梯田之上,或菜地之中,在廚房是一盤菜的點睛之筆。在中醫的葯櫃里,詮釋和傳承了草木的芳香。

生薑有很多別名,黃河以南的中醫叫它百辣雲、勾裝指;長江以北的中醫叫它因地辛、炎涼小子。諸如此類名字,圈外人聽了不知所云。唯有叫姜,才樸素得讓人豁然明白。

姜,有生薑、乾薑、煨姜、姜珠之分。

從地里拔出來的姜,青翠、鮮活、水靈,叫生薑。除去姜葉姜莖姜須,搓搓粗泥,再入水洗洗姜根里的老皮和沙石,生薑的色彩便新鮮、白嫩了,像胖嘟嘟的小手掌,在各指尖上畫了一隻兔子的眼睛,粉紅粉紅地閃,散發出一陣薄荷的清香。

生薑通過陽光或火的烘乾,便叫乾薑了。幹了的乾薑發表之力較生薑遜色,但暖脾胃之功增強了許多。生薑裹濕燒紙或濕泥巴入燒火的土灶里煨,叫煨姜。其姜較之生薑,少了生薑的辛辣,較之乾薑,多了養陰的水分,故溫陽而不傷陰。在生薑乾薑兩極之間,煨姜處中和之性味。

姜珠則是姜頭,姜那個似兔子眼睛的部位。其炮製在一個炒字。故鄉的中醫炮製姜珠,多放在一個土鍋里狂炒。這時,灶里的柴火紅彤彤的,土鍋底的百草霜一沾火叭叭蹦。中醫見鍋滾燙了,把乾薑珠徑直倒進去,拿木勺左右上下地翻炒,直炒至焦而不炭,不失姜的本質。這炒姜珠選材精妙,用之也精到,多施方於女人私密之處,暖子宮之寒,調任沖二脈之氣血。

姜為亦食亦葯之物。進了廚房,它便是主菜的佐料,提魚之鮮味,除羊肉之騷氣。進了藥房,可切三五片入方水煎,可治風寒侵襲的諸病。故而中醫開方時,知道生薑家家有,便在姜的後頭註明自備二字,以示不在藥房撿,為病家省幾個小錢。

臨街的小診所撿處方,用姜卻家家討。那時我家住在診所的隔壁,天天看見病人出出進進,聽到藥房里的搗藥罐搗得呯呯響。搗葯的是個小夥子,是診所老先生的徒弟,有時他攤開處方撿葯,撿著撿著,拉開生薑的抽屜一瞧,空了,便喊:「師父,生薑沒了!」

他的師父正在大堂給人號脈,聽到徒弟的喊叫,隨口道:「去隔壁討幾頁生薑來。」徒弟聽了,放下捏在手掌里的小點子秤,一路小跑出去,敲開了我家的木板門。有時我家有,我娘就從屋後的地窖里拿出幾頁生薑遞給他,有時沒有,他就呯呯又跑出去,找一條街上的另外幾戶人家要。

小徒弟起先很聽老先生的話,後來討姜的次數多了,就不動了,說頗難堪。這時,老先生無可奈何,也不好撕下自己的臉面親自去討,呵呵道:「用姜量大,自儲不足,你既然稀罕自己的嫩臉,我的老臉更丟不得,只好去買了。「

老先生買姜不喜歡用秤稱,喜歡估,不管多少均以多少多少錢買走。但他的眼力勁似乎不行,總對一堆生薑亂估一氣,估得比實際斤兩重,惹得賣姜者一臉的喜氣。我的娘一直是小診所供應生薑的老主顧,她種的姜好,一到八九月出了新姜,就洗洗賣給老先生。而老先生握著我家的姜,贊口不絕,說:「沒根須,沒泥石,無雜草,生薑只只那麼大。「然後道:「你們種姜也不容易,往後一條街上的人來拿小方小葯,就不用收錢了,算我討的姜錢。」

老先生用姜治的病很多。記得一年正月,街頭一戶四口之家全患了風寒感冒,老先生去時,一家人全躺在床上頭痛、咳嗽、流鼻涕兒。這種病,我們家鄉俗稱「臘肉病「,即正月吃了臘肉臘魚等肥膩腥臊之物後,受了點風寒,感冒便纏綿難愈。老先生見狀,用了《本草匯言》的方子:「生薑五片,紫蘇葉一兩,水煎服。」然後交待一街的人:「今年感冒厲害,都煮這葯湯防治吧。「

後來我又見過他用生薑治風濕痹痛的。那人是街東巷的老單身漢,年紀怕有六十了,熬得頭髮枯黃,一件羽絨服沾油沾灰不見紗,近人,身上還冒出一股怪味。老先生可憐他,用生薑托艾絨在他膝蓋上燒了幾炙,燒得火星叭叭蹦,然後用《本草從新》的方法:「生薑搗出汁,和黃明膠熬貼。」

最難忘的是老先生治一個胸中似喘不喘,似嘔不嘔,似噦不噦,心中憤憤然的病。那天,天氣很好,老先生躺在小診所的桃樹下曬太陽。桃花一瓣一瓣地落,陽光一點一點從東移到西。臨近黃昏時,老先生才從藤椅上爬起來,對喊他出診的人說:「等一天一夜也要等,我才讓你等了一個白天。「喊他出診的人耐著性子點頭哈腰道:「是,是。」然後老先生瞟了他一眼,又意猶未盡地伸了個懶腰,說:「走吧,前面帶路。「

這個病人據說在離街十里的金雞垇,老先生不願去是病人的病重,怕一沾手,病人死了,毀了他的名聲。他捱了又捱,一天盡思量怎麼治,結果拖得沒辦法了,才起身。他治好了那個病回來,多次高興地在堂前嚷嚷:「那病被人治的處方疊起來有一筷子高,中草藥呷了幾皮簍,可我三帖葯就鬧好了!「我知道他肯定在吹牛,對於「鬧「(毒字的意思)是鬧不好的。再經旁人細問,原來是《金匱要略》的一個方子,乃生薑半夏湯主之:「半夏半升,生薑汁一升。」並囑道:「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半夏取二升,內生薑汁,煮取一升半,小冷。分四服,日三夜一服,止,停後服。」

我後來研究過這個病與處方,患病者,胃神經官能症也,痰濕之證。

老先生用姜的處方還有很多,比如他治腹滿不能服藥,布裹煨生薑納下部中,冷即易之;比如治禿頭,用生薑搗爛,加溫,敷頭上,一天約二、三次;比如治牙齒疼痛,以老生薑切片安瓦上,用炭火,卻將白礬摻姜上,候焦為末,擦疼處。

與老先生為鄰,學了不少的中醫之術。習慣了他炮製藥物時跑出院的姜味,習慣了聞他搗動藥罐的呯呯響,也習慣了聽他徒弟從街頭跑到街尾一家一家討姜而叩響的銅門環。

在故鄉一畦一畦的菜地以及屋前屋後灌滿泥土的盆子里,隨處可見一株綠葉修長、莖呈白色的蒜。它是故鄉廚房裡一條四季飄香的河流,是一瓣蒜落到哪裡都可發酵精神的種子,貼著資水的豐沛、雪峰山的高大,及瑤家七十二曲灘歌的人文,把滄桑的古意演繹得曲折有致。

蒜是瑤家碗里的一道菜,也是藥罐子里的一味葯。據《隨息居飲食譜》說:「生辛,熱;熟甘,溫。「《本草經疏》對它的歸經也說得很清楚:「入足陽明、太陰、厥陰經。」

每年的五月,故鄉的蒜苗枯了,父親就開始準備去地里挖蒜。這時,村裡一名赤腳醫生也貼出了收購蒜頭的告示。其實,這名赤腳醫生只是熱心於村裡蒜頭的銷售,他本人用不了那麼多蒜頭,留用的只是收購中的極少的部分,大部分又由他轉賣給了外地的客商。

而我們對蒜頭能換錢是十分欣喜的,但對它能治病卻不屑一顧。從我的父親那一輩起,往上數,都信村裡的巫醫。

巫醫是瑤族人的精神寄託。記得有一次,村裡的一個新生兒夜啼,每到半夜就啼哭不止,哭得那麼莫名其妙。他的父母說:「碰到邪了,要請巫醫來看看。」巫醫是個四十歲的女人,進堂屋便燒了紙敬了這家祖宗的香,還倒了三杯酒,問了好一陣的卦,均沒找到根源。巫醫說:「既然不是你家的祖先弄的,就肯定是外面的大神野鬼了,待我與我的祖師爺問問。」說罷,就坐在椅子上閉著眼念念有詞,良久,倏地全身一驚乍,大聲道:「前方可是師祖爺?」然後變了男聲,道:「是的。」於是,她和她的師祖爺寒暄了一陣,說:「湖南省新化縣太陽一都李家鄉廟王劉某某夜啼,不知該信男怎麼得罪了哪位大神?」那祖師爺道:「不是他,他才生幾天哩,是他的父母某月某日於某地踢了一腳某廟宇,那神乃夜遊神,故而怒了,做了怪。」接著巫醫問了一會,又突然沉默了,片刻,身子猛地一顫抖,彷彿靈魂回歸到了肉體,輕輕舒了口氣道:「你們可聽真切了,有沒有這回事?「

新生兒的父母早嚇得心慌意亂,哪還記得什麼時候踢了廟宇一腳,忙虔誠地點頭道:「准了,神了!」

神問清了,也確實是那麼回事,就選擇個日子,買個豬頭,在黑夜找個十字路口殺雄雞倒水飯燒錢紙。如此一番折騰,讓小兒喝了點符水,又用符水在他額頭上摁了摁,這場事才算完了。

有些事倒也奇怪,說不清道不明的。巫醫這麼詭異的治療方式竟然很快治好了小兒夜啼,幾天之後,小兒夜裡便不啼哭了。當然,更多的是沒治好的,那時就有人找到村裡的赤腳醫生,他戴著一副老花鏡仔細看了看,認為此乃腹痛引起,由風寒所致,則依了《世醫褥效方》里的方子:「大蒜一枚(煨、研、日干),乳香五分。搗,丸芥子大。每服七丸,乳汁下。」

這種巫醫與赤腳醫生相結合的方式,曾在一段相當長的時間裡盛行於村裡。這幾年,隨著文化水平的提高和物質生活的改善,村人逐漸發現巫醫的治病有些荒謬,自然,醫生的威望也高了許多。

赤腳醫生是中國最基層的醫生,被稱之「打著赤腳的醫生」,可見行醫條件異常艱苦,待遇異常之低。不過,收購我們蒜頭的赤腳醫生活得很快樂,每天哈哈地行走於瑤家寨子里,好多人見了說他像顆蒜頭,笨頭獃腦的。

這時,倘若他聽見了,應道:「蒜頭好啊,治金瘡中風。"接著他就念了一路《必效方》中的一則醫案,說孟詵醫生見患者金瘡后角弓反張,用大蒜一升,破去心,無灰酒四升,煮蒜令極爛,並滓服一大升以後,須臾汗如雨出,則瘥。然後,他意猶未盡道:「《食物本草會纂》治無名腫毒,以獨頭蒜三、四顆,搗爛,入麻油和研,厚貼腫處,干再易之。」

那人聽了,說:「好啦,我又不行醫,管它蒜頭有多大能耐?」可赤腳醫生有點固執,道:「還有個治膨脹的方,也是說蒜頭這味葯厲害的。」

那人一聽還要聊蒜頭,知他痴迷,抬腳欲走。赤腳醫生見狀,趕忙扯住那人的手說:「再聽一會放你走。」便呵呵道:「《食物本草》中記錄,姚可成醫生治膨脹,以大蒜入死黑魚肚內,濕紙包,火內煨熟,同食之。忌用椒、鹽,蔥,醬。多食自愈。」直聽得說他傻的人叫苦不迭,倉皇逃遁。

有一天,村裡有女人得了水腫,在外打工治了半年,頗頑固的。按現代的說法,是尿毒症的初期。巫醫這時是不敢去接手了,赤腳醫生硬著頭皮背著箱子敢去。這個得水腫的女人年齡不大,原本是寨上最漂亮的婆娘,如今全身一腫,病壓一山倒,卻落得五官變了形,醜陋了。她一家人都籠罩在悲傷痛苦當中,因為誰都知道尿毒症的殘酷後果。

赤腳醫生呵呵地摸了脈,又掃了幾眼在城裡檢查的一沓報告單,說:「病是重,如果醫好了,是最好,如果沒醫好,你們也別怪我。」那家人聽罷,早心懷死馬當活馬醫的僥倖了,道:「誰敢這般沒良心,真那樣了,也只怪上天薄情,註定她壽盡,對你是應該感恩的。「

赤腳醫生這才放了心,走出木門,在山間田頭找了三味葯,一味是廚房桌子上的大蒜,一味是水田裡蠕動的田螺,一味是路邊車前草的籽。這三味,他各備一升,熬膏,攤貼女人臍中,一天一貼。

這個處方簡單,是《稗史》上記載的。但也十分有效,一般沒幾日便腫消了。再以內服方調理脾胃和腎氣,不說治癒,也能延年益壽。

赤腳醫生治好了寨上女人的病,村人見他便投以欽佩的目光,而他總自謙道:「我就會鼓搗地方上的幾味平常之葯,大凡名貴之葯也無緣於我,我更難辨真假。」

說罷,又呵呵地打雙赤腳走在田埂上看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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