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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中國人傳頌的對聯,作者竟是位日本志士

宋楚瑜為客人講解于右任名聯與蔣經國墨竹的來歷。(網路圖片)

導語:雲井龍雄傳世漢詩有二百餘首,其中有幾首無論意境還是韻律,並不遜色於漢詩祖國的歷代名家之作。

作者:李潔,作家,歷史研究者,著有《文武北洋》。

「計利應計天下利,求名當求萬世名。」這是一副為好多中國人津津樂道的對聯。

人們普遍認為,此聯為國民黨元老、大書法家于右任的原創之作——1961年,82歲的于右任老人應蔣經國之請,為後者題下了這副內容深邃且氣度恢弘的對聯。當時,小蔣雖只是國民黨中常委、國防會議副秘書長,而鬚髮皆白的「髯翁」貴為「監察院」「院長」,但仍題上款「經國同志正」。三年後,于右任謝世,此聯也算是他留在世上的一副詞、字雙絕的絕聯了。

人們還知道,蔣經國得此聯後,非常喜歡,生前一直掛在客廳,每以此聯自勉。1982年夏,即蔣經國主政台灣多年後,與蔣家有舊的廖承志,以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會代表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的身份發表致小蔣的公開信,其中即有涉及此聯的一段文字:「吾弟嘗以『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應求萬世名』自勉」,云云。由此可見,蔣經國對此聯的喜愛,已是兩岸皆知之事。

近年,有大陸人士到台灣拜會政治人物宋楚瑜,見其客廳里竟也懸掛著于右任題給「經國同志」的這副名聯。卻原來,當年,于右任曾寫了兩遍此聯,因第一副濺有墨點,便又寫了一副送蔣,第一副則留在了其子於望德手中。宋楚瑜自美國獲政治學博士後,獲薦回台,以任蔣經國的英文秘書始,步入政壇。蔣經國過世後,某年,有感於宋楚瑜追隨蔣經國多年,與蔣經國同齡並同事「行政院」(蔣任「院長」,於任「顧問」)的於望德老人便將此聯贈給了宋楚瑜,並寫下一紙正楷說明,稱:此系先君所書正本,云云。

此聯文字傳入大陸後,立即為很多人所傳誦,許多書法家也寫過此聯,均註明為于右任對聯。不過也有令人不禁想翻白眼的滑稽事——在一部不算戲說的電視連續劇中,此聯竟出現在乾隆年間名臣劉統勛的堂上!人們對此聯之喜愛,已經到了不問出處的地步。

不過,寫這篇短文時,筆者從網上還搜出了上款為「智囊先生」的如下圖片。由此可知,「髯翁」生前並非只給蔣經國一人寫過此聯。

然而,去歲深秋,筆者在日本「維新故鄉」鹿兒島(原薩摩藩)訪問時,卻意外得知,此聯的真正作者並非于右任,而是一個叫雲井龍雄的日本人!這兩行為國人傳誦的佳句,只是此人在其長詩《書懷》中的第三、第四兩句詩!

那是2017年11月3日下午,在鹿兒島的城山下的一間咖啡屋裡,身穿日式便裝的店老闆若松宏先生知我專為其曾外公西鄉隆盛而來,便賜之香茶咖啡,並將館存的一本《增補西鄉隆盛漢詩集》遞給我,請我翻閱。其時,正有一位台灣的西鄉隆盛的女性研究者先我而在,並用日語在與若松宏交談。

西鄉隆盛,號南洲,是日本近代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而且,還是一位頗有漢學功底的詩人。在日本各地,筆者曾幾番問過當地人:「你認為一百多年來最了不起的人是誰?」,他們無一例外地把票投給了西鄉隆盛。今年NHK(日本放送協會)製作的年度大河劇(歷史題材的電視連續劇),即《西鄉殿》。據報道,該劇一開播即告霸屏,成了日本家庭在黃金時間最愛看的電視節目。窺一劇而知民意,可見西鄉氏確是日本人心中的大英雄。

筆者在西鄉隆盛後裔開的咖啡館裡始知此聯為日本詩人所作。該館位於西鄉氏自裁的城山下,館內商品大都與西鄉有關。時大河劇《西鄉殿》尚未播映,電視屏幕上播放的是美國好萊塢以西鄉為原型的電影《最後的武士》,匾額為西鄉的手跡「敬天愛人」。(松本晟 攝於2017年11月3日)

下層武士出身的西鄉隆盛,由村吏而藩主親信扈從而國之參議(相當於後來的總理大臣)和首任元帥,又因政見不合而辭官回籍,被家鄉子弟擁立為叛軍統帥,最終在家鄉的城山上下令讓部下將自己斬首以殉國,其經歷大起大落,波瀾壯闊,每每令日本人感喟不已。

西鄉被恢複名譽後,其生前寫過的漢詩——用漢字按中國格律寫成的詩——多次被收集出版。筆者手中的這本《增補西鄉隆盛漢詩集》,是平成20年(2008年)4月出版的最新版本,由西鄉南洲顯彰會出版,兩位編纂者——山田尚二和渡邊正,前者為「鹿兒島縣史編纂委員」和「鹿兒島史談會會長」,後者是「私立高校教諭」,二位名下均列有多部本土歷史研究專著。無論出版方還是編纂者,此書的權威性均不容置疑。

筆者翻至書末,是5首「被誤傳的西鄉隆盛之作」,其中第4首,題為《書懷》,作者雲井龍雄。

全文如下:

人世元不長

此身豈其輕

計利應計天下利

求名須求萬世名

況當虎吞狼噬際

齷齪無用守其彊

青山到處骨可埋

誰為一朝卜枯榮

男兒所要在機先

好揚汝鞭試啟行

一葦纔西大陸通

鴨綠處送昆侖迎

秋草漸老馬晨嘶

天際無雲地茫茫

嗟吁予二十七將終一生之半

肺肝其能何處傾

感來睥睨長風外

月自東洋照西洋

老實說,筆者讀到第三句時,當即暗自驚了一下。定睛再讀,始恍然大悟——原來,於佑任名聯的源頭竟在此詩!

按漢語韻,此詩有三處韻腳,即:彊、茫、洋,已經失韻。不知按日語的發音,此三字是否合轍。不過,即便失韻,對書同文、言相異的日本人來說,百多年前,能寫下這樣純粹的漢詩,還是頗令人感慨的!

翌日,離開鹿兒島前,我復往明治維新紀念館,以1800日元購得這冊《增補西鄉隆盛漢詩集》,併當面求證了該館館長約場睦夫先生,始信此詩確是雲井龍雄所作。

至此,「于右任名聯」水落石出。

筆者近年一直在解讀日本近代史,略知幕末、明治時期的若干軍政巨子。但對詩人云井龍雄,卻一無所知。所幸,在東京的遠藤稻波女士的無私幫助下,筆者知曉了雲井龍雄其人。

雲井龍雄生於1844年,是米澤藩(今山形縣米澤市)的一個下級武士之子,本名小島守善。米澤有「第一窮藩」之稱,在日本列島的政治地位可想而知。其父是本藩的倉庫保管員,歲入6石(該藩藩主年入18萬石),勉強可以供他在8歲時入本藩名師上泉清次郎的家塾讀書。上泉氏,人稱「孟嘗君」,可見其有教無類的慷慨為人。

且慢!日本人怎麼會稱他們的教書先生是「孟嘗君」呢?而且,這個雲井龍雄怎麼會像中國士人一樣,不光有姓有名,而且還有字有號呢?他就學期間,自起字居貞,號枕月,又號湖海俠徒——「湖海」在中國古文中,不光指湖泊與海洋,亦寓意浪跡江湖,不與朝政。明治元年(1868年),即其24歲時,改名雲井龍雄,寓意以云為井,如龍騰起。此人志趣之非凡,從其名字型大小上,即可窺一斑。

雲井龍雄(1844年——1871年),日本近代著名詩人、志士

原來,百餘年前的日本,上流社會和武士階層最崇尚的是中華文明。若以當下網路語言來說,那會兒的日本成功人士,個個「精中」,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只要讀完本文,便自會領悟到中國文化在日本的曾經的輝煌。

眾所周知,日本文化,源於中華帝國。但儒家文化對日本各階層影響之深,卻是大部分中國人所不知道的。知否?中國宋代以後的朱熹學說,在日本被奉為「朱子學」,上至天皇貴胄,下至武士子弟,凡識字者,必讀朱子。至於中華典籍四書五經,更是日本世代讀書郎的必讀書。日本人將這些來自中國的學問,統稱「漢學」。這就是明治、大正乃至昭和時代的日本軍政巨子大都能寫漢詩、用漢典的緣故,也是雲井龍雄那代人會像中國士人一樣擁有姓、名、字、號的原委。對某些國人而言,百餘年前,孤懸海外的「島夷」的君臣武士,居然像「天朝上國」的讀書人一樣,學的是漢語教材,真也該醉了。

言歸正傳。雲井龍雄拜師上泉清次郎僅一年,啟蒙老師即病逝,他便移至山田蠖堂的私塾繼續求學。13歲時他轉入鄉學,14歲那年,他終入藩校「同讓館」。「同讓」之謂,似也得自中華典籍,但筆者不學,愧不能考證其源。自此,小島守善(雲井龍雄)成了與上層藩士子弟比肩求知的官費生。在藩校期間,他學業優異,出類拔萃,不光本人得到了藩主上杉齊憲的獎賞,而且父母也因教子有方而得到了賞賜。在藩校面壁期間,他逐漸從朱子的好學生變成了王陽明的鐵杆粉絲。

王陽明,即中國明代哲學家、政治家王守仁,因曾在會稽山陽明洞築室,故自號陽明子,人稱王陽明。明正德八年(1513年),王陽明在寧波與即將歸國的日本使節、高僧了庵桂悟相遇,並贈其著述。從此,日本有了「王學」。三百餘載,幾經興衰,至幕府末期,王陽明的「知行合一」理論已經蓋過了被奉為「官學」的朱子學。有一個流傳很廣的故事,說的是比雲井龍雄小4歲的薩摩藩(今鹿兒島市)籍的海軍名將東鄉平八郎,畢生腰掛一木牌,上寫「一生伏首拜陽明」七個字,可見「王學」對那一代日本精英的影響。

18歲時,雲井龍雄過繼給叔父小島才助,並娶丸山莊左衛家的次女為妻。20歲時,繼父過世,他繼承了家業。兩年後,即22歲那年,他被藩主派往江戶(幕府所在地,今東京市),成了米澤藩的「江戶藩邸」代表之一,即本藩駐幕府辦事處的官員。在江戶雖僅一年,但他卻幸運地拜在大儒安井息軒腳下,成為其「三計塾」的學子。

安井息軒是著過《管子纂詁》、《論語集說》的日本大學問家,而且還是一位倡導思想自由的開明的導師。雲井龍雄在其門下的一年,正是確立了以「經濟」——經世濟民——為人生志向的關鍵一年。而且,在「三計墪」,他還與「雄藩」桂小五郎(即木戶孝允)、廣澤真臣、品川彌二郎等長州藩志士成了同窗。有人寫過,當時,他在同學中有「當代張良」之譽,可見其志趣與智謀已卓然於同儕之上。

不幸的是,這位恃才傲物的才俊,觀念上卻不能與時俱進。一年後,他被召回本藩,開始參與藩政。此時,桂小五郎與薩摩藩的西鄉隆盛相會並相約「尊王攘夷」,即兩個強藩以擁立天皇重掌權力為名,發起倒幕行動。兩大雄藩開始行動以後,雲井龍雄卻成了反對新興的改革勢力的策士。1867年,在幕府以天皇的名義發起的第二次「長州征伐」失利後,末任將軍德川慶喜不得不宣告「大政奉還」,即將權力奉還給天皇。當年歲末,朝廷頒布「王政復古」號令,命各藩推舉「貢士」入京,即為新政府的議政官。著名的異見分子雲井龍雄被本藩所薦,得以入京參政議政。

然而,在以薩摩藩軍為主體的政府軍與幕府軍的決戰時,這名議政官竟潛逃出京都,並在途中的客舍里寫下四句漢詩以明心志:

欲成斯志豈思躬?埋骨青山碧海中。

醉撫寶刀還冷笑,決然躍馬向關東。

關東,非我中國的山海關以東地區,而是指日本本州島以東京為中心的東部地區。這應該算是一首絕命詩了,因為他已經做好了「埋骨青山碧海中」的打算。

匆匆趕往戰地的途中,他為幕府聯軍起草了《討薩檄》。在日本,雲井氏的《討薩檄》是一篇不朽的歷史名篇,仿照的是中國唐朝駱賓王寫的《討武曌檄》,說的是對「尊攘派」主幹薩摩藩的深仇大恨:

……薩賊多年譎詐萬端,上暴蔑天幕,下欺罔列侯,內致百姓怨嗟,外取萬國笑辱,其罪豈有不問哉?……薩賊所為,乃劫制幼帝濟其邪,以欺天下,其舉貪殘無厭,雖莽、操、卓、懿而猶不及。所至之處,殘暴至極,甚於黃巾、赤眉,毀天倫,滅舊章,超過秦政、宋偃,我等列藩不忍坐視之,再三再四上奏京師,雖詳陳萬民愁苦,列藩冤屈,然雲霧遮蔽,民意無從上達天闕。若唾手而不誅除之,天下將何以再現青天白日?……

瞧見了吧?若非飽學中華文化之士,誰能寫出這樣地道的檄文?而那時的日本人,若不相當了解中華帝國的歷史,又怎麼能看得懂這樣的進軍動員令?你看他,竟然把中國古代的殘暴的宋國末代君主宋偃公、秦朝開國皇帝贏政、漢朝的梟雄與國賊王莽、曹操、董卓、司馬懿,乃至漢代的兩支農民起義軍黃巾軍與赤眉軍,所有的惡人,全都羅列到了薩摩藩的頭上。

只是,正應了「知識越多越反動」這句悖論,雲井龍雄的文字之磚打磨得再精緻,牆砌得再高,也擋不住歷史潮流洶湧而下。關鍵一役的伏見·鳥羽戰爭結束後,長達六百多年的幕府擅權的歷史徹底結束,雲井龍雄也成了等待被嚴懲的罪人。

此時,「薩賊」西鄉隆盛、大久保利通和長州藩的桂小五郎已經是新政府的核心人物,被人並稱「維新三傑」。桂小五郎官至文部卿兼內務卿,並兩度出任參議。如果說明治初期的「卿」相當於後來的大臣(相),那「參議」便相當於後來的總理大臣(首相),其地位之尊,不言而喻。雲井龍雄的另兩位「三計塾」的長州藩同學,也都成為國之橫樑,廣澤真臣擔任過民部大輔(民政部副部長),品川彌二郎擔任過內政大臣。

不知是否因老同學的關係,站錯隊的雲井龍雄並沒遭到應有的嚴厲處罰,而只是被朝廷下令由本藩接回囚禁。

所幸的是,故鄉對這位志在報國的「湖海俠徒」禮遇如故,非但沒認真落實和堅決貫徹中央的指示精神,反倒聘他為藩校「興讓館」的助教,讓他在自己的母校以教書育人代服刑。如是,在鄉一年,他名為幽囚之徒,實為自由之身。

僅一年,25歲的他即被朝廷召喚,出任議集院議員。集議員,即雛形的國會。此時,日本帝國已將都城遷往江戶並改稱東京。想必以薩長兩藩為主幹的政府要人不忍讓這位才俊遺棄於體制之外。

然而,這個桀驁不馴的詩人,已經以詩言志:

二十五年何所學?

只憂社稷不憂身!

作為陽明的信徒,他決意參與政治,改良社會。

抵達東京以後,他非但不向樞臣謝恩,反倒公然指責薩長藩閥把持朝政,是「上蔽聖明,下失民望」的誤國政體。如是,任議員不足一個月,他便被迫辭職,並憤然寫下三首《退集議院》述懷:

天門之窄窄於瓮,不容射鉤一管仲。

蹭蹬無恙舊麒麟,生還江戶真一夢。

自笑豪氣猶未摧,每經一難一倍來。

睥睨蜻蜓洲首尾,將向何處試我才?

溝壑平生決此志,道窮命乖何足異?

惟須痛飲醉自寬,埋骨之山到處翠。

之後,他在東京的上行寺和圓真寺公然立起招牌,收容因廢藩改縣而流離失所的各藩脫藩者。因對新政心懷不滿的脫藩武士越集越多,而他又不斷為這些失意的武士們力爭優撫政策,這就為自己被殺埋下了禍根。

當時,他已經是非常有號召力的一代詩人。

昭和前期,有一位著名的文人這樣寫過:

明治年間,青年口吟之物,皆龍雄之詩。

很快,政府就以「陰謀顛覆政府」的罪名將這個有影響的異見分子逮捕,並再度下令米澤藩將他接回收押。

但這一次,他沒再被寬恕——基於穩定大局的考量,他被羈押回藩不久,即被下令押解回東京,關入小傳馬町監獄。當年十二月廿六日(1871年2月15日),法庭匆匆宣判了這一「謀逆」案,多達13人被判斬刑,他為其中之一。

就刑前,他慨然寫下了絕世詩:

死不畏死,生不偷生。

男兒大節,光與日爭。

道之苟直,不憚鼎烹。

渺然一身,萬里長城。

這首小詩,還有那首被誤傳為西鄉隆盛所賦的《書懷》長詩,成了這位日本近代傑出詩人傳世的二百餘首詩歌中的最後兩首。是時,他未滿27周歲,故在詩中發出「予二十七將終一生之半」的一聲長嘆。

判決下達兩日後,他在獄中被斬首。

政府希望銷毀他在世間的一切痕迹。所以,他的頭顱被砍下後,其軀體被拉到大學當了解剖教材。由此,也真就身與名俱滅矣!

但是,故鄉人不肯遺忘這位才子。在常安寺,人們仍悄然築起了一座衣冠冢,為防遭人舉報而被毀墓,人們在碑上刻的名字是:義雄院傑心常英居士。

多年以後,日本已經進入憲政時期,政府已經不需要靠禁錮某個人的名聲而維持穩定了。於是,人們成立了「雲井會」,一年一度,開始祭祀這位品行高尚且又才華橫溢的「叛國者」,反思其不肯隨波逐流的獨立人格,甚至有人譽其為自由民權運動之先驅。

再說回到刊載他「計利應計天下利,求名須求萬世名」一詩的《增補西鄉隆盛漢詩集》。

正因西鄉隆盛名氣太大,傳世漢詩又多,所以,人們才把早死的雲井龍雄的這首《書懷》張冠李戴,按到了西鄉的頭上。

其實,從「予二十七終將人生之半」一句,人們本應讀出疑問,即27歲時的西鄉隆盛,還剛剛擔任藩主島津齊彬的親信扈從,還不是藩政的主持者,更不是明治時代的維新元勛。倒是雲井龍雄死之年卻正是27歲。

至於當年于右任為何會將傳為西鄉隆盛所做的佳句記住,這既可能與他早年到過東京有關,也或與他身邊同學多是留日學生有關。

于右任生於1879年,比雲井龍雄小35歲。雲井寫這首絕命詩時,于右任還未出生。1906年4月,27歲的于右任自上海東渡日本,為創辦《神州日報》而考察新聞並募集經費。在日本,他結識了孫中山,並加入了同盟會,從此走上職業革命家的道路。或就從那時起,他開始接觸到日本人寫的漢詩,並記住了傳為西鄉隆盛所做的豪氣非凡的「計利應計天下利,求名須求萬世名」一句。彼時,西鄉氏已經過世29年,並於17年前恢復了名譽,其高大的青銅雕像就安放在前皇家私家苑林上野公園的入口處,每個到上野公園遊覽的日本人和外國人,入園後第一眼看到的,必定是西鄉氏的偉岸雕像。所以,學子吟誦日本明治偉人西鄉隆盛之詩句,並不稀奇。

立於東京上野公園入口處的西鄉隆盛雕像。筆者數度到此,均見有很多日本人在此像下留影(筆者2015年11月28日攝)

雲井龍雄傳世漢詩有二百餘首,其中有幾首無論意境還是韻律,並不遜色於漢詩祖國的歷代名家之作。這句「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須求萬世名」,堪為最有說服力的證明。

只是,筆者建議,人們往後傳誦或書寫此聯時,似應恢復原字,改「當」為「須」,即:

計利應計天下利;

求名須求萬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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