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樹花開 少年作協
滿樹花開
作者：葉染
恍惚間，夢裡海棠花已開。田野里，花香隨風搖曳。不經意間嗅到縷縷花香，似是情人的屢屢思念，也許是遊子的輕輕鄉愁。伴著那花香，春風染綠了大地，染紅了女兒心，也染紅了滿樹海棠枝椏，四月，海棠花開，可惜，她卻不曾看見。
她曾嗅到春日的芬芳，曾聽到院里小鳥的啁啾，曾撫過海棠枝椏，卻未曾看到田野里，滿樹海棠花開。
她生來看不見東西，所感的，便是四周一片虛無、迷茫、黑暗與彷徨。素色白紗輕輕蕩漾在臉前，便是遮住了她宛若天人的一張臉。
她名洛棠，是宰相江家千金，只可惜，母親生她前得了一場病，於是她生來便是個盲孩子，剛剛百天就被托給奶娘撫養了。奶娘家原來在城裡，一到晚上就熱鬧的很，這時候，奶娘就帶她出去玩。因為從小就生的好看，許多小女孩就嘰嘰喳喳地圍著她，想要帶著她玩，奶娘總會抱起她，笑眯眯地掏出一些點心，並叫那些孩子自己去玩。
她十歲多時，先皇駕崩，奸臣篡位，下令斬除他名單上一百多個良臣，包括她的父親。她還記得那一天，自己正對詩對得歡，奶娘從院外闖進來，抱起她就跑。她不明白奶娘為什麼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她生活了十年的家。她甚至天真的認為奶娘只是像以前帶她和姐姐們捉迷藏一樣，帶著她跑來跑去。奶娘帶她上了一輛馬車，叫馬夫去一個她從來沒聽過的地方。她既好奇又害怕，只是問奶娘「我們回家嗎?」奶娘微微抽泣地對她說「棠兒，我們不回家，這裡不好，我們換一個好一點的地方生活。」她深深地將臉埋進奶娘的臂窩，很快就睡著了。直到醒來之前，她都以為奶娘在與她開玩笑。
就這樣，她來到了這片廣袤的田野。奶娘告訴她，坐落在田野里的房子就像天空上灑滿了零落星辰，離著好遠才有一家。她們的家，就坐落在花田旁，田野上。
她如今已是14歲了，聽著院里的鳥兒叫的正歡，許是春來了，她想著。門外海棠花色風鈴被輕輕吹動，發出空靈的響聲。她獨自一人走出院子，伸出雙手，探索前方未知的世界。驀地，一縷春風吹過，輕輕拂起她面紗的一角——那是什麼花香啊，淡淡的，有些不易察覺——是海棠花吧，她想。她順著花香一直走到了一處樹蔭的地方，這片樹蔭好大好大，可以在下面做好些人。她的手拂過粗糙的樹榦，這海棠花一定有幾百年樹齡，樹榦那麼粗，比房梁要粗四五倍。
她慢慢地靠著樹榦坐在草地上，輕輕地拂去面紗。春日真是讓人睏乏的很，她很快就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某一瞬間，她倏地醒了過來，只是感覺鼻尖上落了些什麼，她輕輕地將它取下來，憑觸覺而言，那應該是一片花瓣，於是她又放到鼻子前，輕輕地聞了一下，嗅到了淡淡的花香。這是西府海棠呢，一般的海棠花無香味，只有西府海棠帶香，是海棠中的上品。這裡怎麼只有一棵海棠樹呢，應該有好多好多，一大片的海棠林!
她殊不知，那海棠，是在等她。
數次世事輪迴之前，臨走前，他送給她幾顆海棠花種，叫她好好養著，等花開的那一年，他一定回來娶她為妻。他走後，她天真的將那顆種子種了下去。
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她絕望地等了一年又一年，樹葉綠了又黃，野花開了又謝，從前的愛慢慢化為無窮無盡的等待，她試圖忘記那個男人，說服自己重新來過，可她終究是忘不掉。也不知為何，海棠花遲遲不開花。她漸漸變得很老很老了。直到那一天——
她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海棠——那花苞仍是一副要開花的樣子。她又何況不知道，自己等了半輩子的情人，大概已是戰死沙場了。明明知道是這樣，她卻仍然認為，花開那一日，他會回來。
不，他不會回來了，你要去看他了...她終於閉上了眼睛，恍惚間她彷彿看見滿樹海棠剎那間齊齊開放，接著，她感覺眼皮昏昏沉沉，永久的睡了過去。
倏地，第一朵海棠花開了，隨後，第二朵，第三朵...滿樹花開!
海棠啊，塵世里的幸福都綻放在你搖曳的花枝間。一樹海棠，不似在人間。這前世情愁，便也放下了，忘掉了。幾世後，她成了現在的洛棠。而時代變遷，早已留下這海棠樹獨自漸漸長成大樹，它吸取她的執念，他的深情，化作一棵有靈性的樹，它見過好多東西，也忘記過許多。而它忘不掉的，就是讓那個曾經的姑娘，看到他滿樹花開。
洛棠終於起身恍恍惚惚朝家走去，她的背影閃爍在點點星光之中。
也許，再來幾次輪迴，她或許會以一雙明亮的眼眸，看見它滿樹花開。我欠你的，永生永世也還不清。
海棠樹下，靜聽時光緩緩流淌，細細品縷縷時光，時間如白駒過隙，我願等你永生永世，直到你看見我滿樹花開。
作者備註：
這是本人第一次寫古風題材的文 算是一次小突破，大家有什麼想法，建議，儘管在留言區告訴我。謝謝。
作者：葉染
來源：預言家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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