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首宋詞，抒寫公子哥的放浪生活，諷刺藏而不露，鋒芒內斂

作為北宋末南宋初的詞人，陳克面臨著一個極其特殊的境遇，那就是北宋王朝的覆滅和南宋的重建。在這樣一個處境中的陳克的詞作，無疑就具有了雙重維度------「詞為艷科」的文體特徵和「士大夫詞」的人格抱負。艷科，讓人性的柔軟得到安頓；士大夫的身份角色，讓一種屬於社會和政治的理想不甘沉落。這兩者的關係實際也構成了宋詞三百年的內在矛盾與張力。

《菩薩蠻·赤闌橋盡香街直》

宋代：陳克

赤闌橋盡香街直，籠街細柳嬌無力。金碧上青空，花晴簾影紅。

黃衫飛白馬，日日青樓下。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塵。

這首題為《菩薩蠻》的詞作，某種程度上就寫出了這種「詞為艷科」和「士大夫詞」的內在衝突。首先，整首詞作的基調是籠罩在香軟浮糜的氣氛之中。詞的上闕從一座繁華城市的一角寫起，「赤闌橋盡」，其意為在一條河流上橫跨而過的朱紅欄杆的木橋附近或者說橋的盡頭。「香街直」，則是從河流的橋上過去後，就看到一條飄著香氣的大街筆直地映入眼帘。「籠街細柳嬌無力」，則是說在街道兩邊是柔軟的楊柳飄飄，就像那嬌美可人的女子的身姿。這已在暗示一種曖昧的情愫。隨後，上闕繼續鋪陳。「金碧上青空，花晴簾影紅」，這是寫街道兩邊的華貴景緻的高樓，其金光奪目的濃艷，甚至直接抵達瓊霄。在藍天下，這流金溢彩的高樓愈發醒目。在這些朱樓翠戶的高樓上，就是那迷人的歌妓舞女。這些可人兒就是這晴空之下大街之旁高樓之內的尤物呀。

詞的下闋便凸顯出一個少年公子形象。「黃衫飛白馬，日日青樓下」，他身披黃衫，架馳駿馬，頗有點曹植詩中的「白馬飾金羈」的貴公子形象。然而這只是貌似而神不似，曹植詩中的貴公子是要「連翩西北馳」，征戰邊關，立功沙場，而這位公子哥不過是每天駐足在「青樓下」，他的意氣揚揚，只為了青樓一醉，只為了美人一笑，「醉眼不逢人，午香吹暗塵」，他的心醉了，眼醉了，他一路急馳而過，充滿酒意，沒有人在他的眼裡。這醉客所過處，只讓人感到撲面的香氣混著路上揚起的塵土，讓人難以開眼。

無疑，正如我們前面所說，「詞為艷科」的文體特徵，讓整首詞籠罩上一種香軟輕艷之風，但詞人作為「士大夫」的身份，又讓他對這種沉迷與香軟浮糜生活的社會現象似乎有著一種不滿和譏刺。當他將這種沒有目標沒有理想的生活展現在詞中時，便可能意味著詞人對現實的批判和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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