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婆婆為什麼總跟外地撈金妹狹路相逢？

說到上海婆婆，我們松江人聞聲色變。

惹不起。

早年有鄉下親戚說起過有松江女孩，找了市區男朋友。「嗐，捺曉得伐？伊拉房子啊伐肯出，叫小夫妻跟自己一起住，有套出租的房子伐肯收回來。新婚夫妻呀，住北面小房間！」親戚白眼翻得要昏過去，上海人，太勢利了，太精明了。

鄉下人很喜歡對小孩講一句：將來還不都是你們的？鄉下人的一輩子，都是為了下一代存在的。讓他腦袋想穿，都想不通，上海人什麼意思哦，自己一把年紀了，鈔票和房子握在手裡幹嘛？

上海婆婆是不帶小孩的，你要在上海坐國際航班出去玩，會發現經濟艙總有一隻遍布上海話的中老年媽媽團，五六十歲，周遊列國，嘰嘰喳喳，開開心心。鄉下人看到這種生活，眉頭一皺：苦的都是小孩呀。所謂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就是從上海人開始流行的，吃光用光，身體健康。

有個准上海婆婆在天涯論壇發帖，探討自己的家庭問題。上海市區普通一家三口，多年前爸爸吃了很多苦出國打工開超市，在市區除了一套自住房，買下另一套給兒子準備的婚房，兩套都是三房，市值已經2700萬左右。兒子讀書用功，一路讀到博士，目前沒畢業，已經有個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後者非常想結婚，兒子也非常喜歡這個女孩，於是上海婆婆出發到女方湖北老家提親，發現鄉下人算盤打得很好，我們不圖你錢，將來會幫女兒照顧小孩，到上海可以去做保姆打工，幹什麼都行。

上海父母崩潰了，他們本來想要兒子找一個同等條件的上海人，當然，他們屬於家庭條件比較好，兒子也比較努力的，兩套三居室，在讀博士，這不是每個上海人都能做到的。很多上海人最多只有一套房子，或者一套三室一廳，加一套小房子。找個上海女孩，兩家形成資產重組，前途不可限量。

誰知道兒子因為愛情的力量，找了一個外地女孩，家裡一窮二白，每個月需要女孩接濟四千塊，因為還有兩個讀書的妹妹，爸爸跟過傳銷，現在賦閑在家，偉大的女兒為了讓爸爸徹底擺脫傳銷，打算讓老兩口先到上海來。她並不圖上海男人的房子，只想有片瓦遮頭，女方父母也不想圖錢，上海親家資產約三千萬，只要了12萬彩禮。

跟這戶人做親家，上海婆婆精明一算即可得出，首先，她要損失每月一萬多的房租，上海普通人家，意思是只有普通退休工資，幾千塊只夠日常生活。以後怎麼辦？兒子要買車，養小孩，親家家裡出點事，她是出錢還是不出錢？

為什麼精明的上海婆婆總是跟外地撈錢女狹路相逢？

上海市區這麼多打扮得花花綠綠的本地女孩，為什麼傻兒子喜歡上了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

奇怪吧，媽寶男總是會遇到外地苦情女，這種苦情女通常都會有著令人可歌可泣的傳奇故事，稍微上點年紀的人一眼就看出來，馬蜂窩啊，不能碰不能碰，一碰全家倒霉。

媽寶男卻像被下蠱一樣，非她不娶，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讓我想起一個朋友的故事，朋友是家庭條件十分不錯的男孩，一路讀重點高中重點大學，一直都在上海，除了旅行，從來沒出去過，和這個上海婆婆的博士兒子差不多路數。在他大學實習期，他被實習單位的女同事迷得神魂顛倒。

女孩是外地的，從小父母離異，家庭條件不好，可謂身世飄零，人非常要強，越是這樣，越讓男孩生出了一種保護感，一種他從來沒有過的異樣的感覺。他這輩子還沒保護過什麼人，也從來沒有給過什麼人實實在在的幫助。

在這個外地女朋友身上，他終於找到了做男人是什麼感覺，女朋友哭的時候，他在旁邊安慰他，女朋友媽媽來電話要她打錢的時候，他先湊點錢給她，女朋友生病的時候，只有他能照顧她。

媽寶男也是男人啊！男人都喜歡這種頂天立地的感覺。

上海婆婆盛產媽寶，八九十年代大城市嚴格要求獨生子女，生到兒子的，要麼兒子從小不學無術，但媽媽還是覺得開心，口口聲聲他除了學習不好樣樣都好，過二十年是他除了工資不高樣樣都好，上海媽媽如此形容一個月薪三千塊的兒子。要麼兒子從小努力讀書，做父母為了讓小孩兩耳不聞窗外事，掃清他人生道路上的所有障礙。

他是一路被綁著翅膀過來的，直到談戀愛，自由戀愛，才算做了人生第一回主。

不過戀愛歸戀愛，到結婚，上海男人一般還是會很拎得清，像以前富少爺出門做浪蕩公子，最後留下一句：「我父母是不會同意的。」

媽寶男並不會如父母所願，過著太太平平的人生，哪裡受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很多人匪夷所思，好好養出來的兒子，怎麼會一門心思要去養女朋友一家人？這人是不是傻啊？

我一直記得當時朋友分外傷心，聊起和女友的分手，說，其實我有想過的，叫她媽來上海，我們三個人生活好了，我爸媽不同意，我們可以租個房子。

我當時嚇了一跳，你幹嘛要養人家一家人啊？現在明白了，只有在這個家裡，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發揮出了男人真正的本能。

博士兒子大概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對女朋友提出來的，把父母接過來，沒有半點意見。他在一個家裡當了二十多年順民，爸媽每天說點什麼「我們辛辛苦苦培養你，希望你爭氣」，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希望到另一個家庭里，去做王者，來吧，你們都來做我的臣民，住我的房子，吃我的工資，我無所謂的。

沒有不迷戀權力的男人。

他喜歡慘一點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在他看來，才是美得名副其實，那些家裡多少有點錢的上海小姑娘，也太輕飄飄，太大小姐脾氣。

我的朋友最後還是分手了，因為當時上海的房子並沒有現在那麼值錢，朋友家裡只有一套三居室，無論如何都解不了女朋友家的燃眉之急。漂亮的女友轉身投了煤老闆懷抱，一下解決家庭經濟困難。

至於現在，兩套價值三千萬的房子，足以讓一個外地女孩躍躍欲試要結婚了，媽寶男人是老實男人，綜合考量一下，比冒風險去找老闆強多了。

為什麼說外地女朋友是撈金妹，我想大凡在感情上有點自尊的女人，看到上海婆婆七防八防的眼神，都不會坦然入住千萬豪宅。

大概是房價，讓本來普通的一切，變了味。

作者：毛利

十年時尚情感專欄作家。長篇小說《我在三十歲的第一年》正在熱銷，京東、噹噹、亞馬遜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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