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影講述的人性讓你深陷無聲的壓抑
上周末看了《暴裂無聲》的點映,看完之後,意猶未盡。想等著影片4月4日正式上映後二刷。
之前看過《心迷宮》的人肯定會喜歡這一部,都是導演忻鈺坤的作品,兩部片子他還都參與了編劇工作,還是很有個人辨識度的。
上一部《心迷宮》,故事視角放在了小縣城,那些不可言說的灰色地帶里滲透著人們最赤裸的人性。
這一部《暴裂無聲》,發生在礦區,依然是小城市。有人說「北上廣是中國的幻想,而小縣城才是中國的真相」。的確,這部電影聚焦最底層的那群人,把人性刻畫得很細膩,但又是以一種「無聲」釋放感。
影片的宣傳海報就很有質感,三大主演只給出了嘴部特寫,緊閉卻無聲。
不讓步,孤身對抗世界。
不死心,真相皆為利往。
不聲張,心事如鯁在喉。
三種「無聲」,分別代表著受害者,施暴者,和幫凶。
——我是稍有劇透,但完全不影響觀影的分割線——
宋洋飾演的張保民是個失語礦工,性格衝動,喜用暴力解決問題。
一開始就是衝突性極強的畫面,張保民為了個人利益,不肯在礦洞出售協議上簽字,並拿羊骨頭戳瞎了同鄉的一隻眼睛。
坐在第一排的我看到這一幕時,驚呆了,張保民的衝動源於無聲的反抗,因為不能說話,語言上的表達欲無法打通,於是把它轉移到情緒上。
張保民體現了小縣城最底層人群的生活現狀,採礦只能賺到血汗錢,生活的貧困讓精神狀態時刻處於緊繃感,為了生存,他必須豁出去,攻擊性強一點,也是增強一層自我保護。
但,張保民愛憎分明,雖然總是擺著一張冷峻的臉,像岩石一樣堅硬,他分得清楚好人和壞人。
他代表著小縣城裡那群最樸質的人,他們沒有接受過什麼教育,但講義氣,有擔當。
張保民的兒子磊子丟了,在尋兒的道路上,他有恨,但也有愛。
這是故事的導火索,磊子到底去哪兒了,牽動了張保民全家的心。
於是他拿著照片到處奔波,不會說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和外界溝通。
尋兒之路漫長而無果,他翻遍整個礦山。也感受到了礦區里的利益和衝突,在別人的地盤裡,他講義氣地衝鋒陷陣,因為大家都是弱勢群體,還因為別人給了他一口熱飯吃。
之前被張保民戳瞎的同鄉,在最危險的時候掩護了他,這群最樸質的人們,懂得看清大是大非。
張保民身上有殺氣,也有暖意。
姜武飾演的昌萬年,礦業集團老闆,一邊撈著黑錢,一邊做著偽善的公益。
這是一個殺人於無形的人,他喜歡吃刷羊肉,更喜歡折磨和自己作對的人。
他擅長用弓箭作為利器,而不是槍,間接說明他不是那種乾脆利落的人,喜歡拉長時間,慢慢周旋。
在張保民的尋兒之路上,昌萬年就是不斷地製造「迂迴」。
他用自己的權利,不斷封鎖張保民需要的信息。
為了保全自己,昌萬年還要把律師徐文傑手上掌握的「黑料」消除乾淨,於是他綁架了徐文傑的女兒。
而張保民又拯救了徐文傑的女兒。
此刻的徐文傑處於良心的邊緣,一方面他為了私利與昌萬年同流合污,而另一方面,他還是感恩於張保民。
袁文康飾演的徐文傑,非常壓抑,他看似很書生氣,實則很矛盾,終究還是逃不出人性的貪婪。
三個男人的利益線糾纏在一起,把人性做了最透徹的解析。
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張保民代表著底層民眾,他只想安分守己地過日子,徐文傑代表著有夢想的一批知識分子,只是他的野心太大,把夢想變成了夢魘,而昌萬年,典型的土財主思想,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保佑自家可以昌盛萬年。
電影結局看似平靜,實則是一顆巨雷,炸醒了張保民。
一定要屏住呼吸看到最後。
——人性讓你壓抑,但更讓你無言——
人性是由物質基礎和生存環境決定的,《暴裂無聲》把故事放在一個礦區,周圍都是爆裂聲,灰撲撲的天,光禿禿的山。
礦區人民的心態很樸實,努力賺錢,好好過日子。一年四季生活在礦區,見識有限,貪戀也就少了,大錢都讓上頭抽走了,留給下面的錢就這麼點,於是這群人就安安穩穩地靠出賣勞動力賺錢。
張保民也跟隨著這份踏實,但總歸不甘心,他憎惡剝削他們的權貴階層。每次看到村長,他都會打過去。
找兒子過程中,他很容易被錯誤的信息誤導,終歸是樸實的人,沒有耍小心眼的習慣。在尋找的過程中各種碰壁,他全身的怒火和焦灼沒有地方發泄,於是只能在衝突點上干架。
面對結局,他內心應該是崩潰的。社會的拜高踩低,就是會一直折磨這批最樸實的人。
張保民代表的這群礦區人民,他們有的是力氣,但遭遇不公平對待的時候,卻無處釋放。
採礦的這條利益鏈,把貪婪的人性都透支了。
徐文傑和昌萬年是同一艘船上的,兩個人都屬於邊貪婪邊壓抑的狀態,摸不透他們的心思。
面對張保民救了自己的女兒,徐文傑依然麻木,他可能已經被這種麻木折磨慣了,當他越過律師的底線,他也就慢慢地放棄自我。
昌萬年也是,他去學校做慈善捐款,不想太張揚,也許黑心錢賺多了,他也需要一個緩解心情的突破口,於是開始做這種心口不一的慈善。
另外,這部電影還有一群小演員來做輔線。
成年人的陰暗和無奈背後,小孩子依然天真燦爛。影片中有三個娃,他們保持著自己的純真,只是目睹真相的那個娃,整天戴著奧特曼的面具,一言不發,似乎受到了成年人的驚嚇。
用小孩子做穿插,無非是激發觀眾的那種「無聲的壓抑」,但這種壓抑不會太劇烈。劇情用小孩子來撫平成年人的情緒,畢竟赤子之心是最感化人的。
不得不佩服的演員的表現力,無論是小孩子,還是大人,都詮釋出了那種「無聲」的情緒。
演員們都很出彩。
宋洋表現很驚艷,全片沒有一句台詞,整張臉卻蕩漾著飽滿的情緒。
姜武把那股殺氣壓抑得很好,看得出他情緒時刻處於臨界點,看到最後,你會慢慢明白他內心有多麼扭曲。
袁文康表現得很內斂,把角色刻畫得很麻木,他的表情很乾凈,但整個行動告訴我們,這是一個空虛冷漠的人。
——我是採訪導演的分割線——
這是導演忻鈺坤的第二部作品,他在豆瓣分享了拍攝心得,看得出這是一位踏實的創作者。在中國能堅持拍小人物故事的人不多,從《心迷宮》到《暴裂無聲》,他的拍攝水準愈發嫻熟,而且會加入很多個人色彩,這是有情懷的導演。
這一次我們也和導演直接對話,挖掘了一些《暴裂無聲》的幕後故事。
風風:從《心迷宮》到《暴裂無聲》,覺得自己這次的突破點在哪裡?
忻鈺坤:看過《心迷宮》的觀眾可能會覺得導演會講故事,會用敘事結構和方法去拍攝,但觀眾也會問,之後還會用這種拍攝方式嗎?其實《暴裂無聲》的劇本在《心迷宮》之前創作的,這次我們想回到故事本身,當然整體質感要提升,因為《心迷宮》當時的資金和時間有些緊張,這一次會把電影語言的質感都做出來。
風風:張保民一出場,他的內心情緒配合了大量的背景音,比如火鍋沸騰聲,還有採礦的聲音,這有什麼寓意么?
忻鈺坤:在前期製作溝通中,我們希望電影有很多聲音的創作,因為這部電影場景很多,有鄉村有城市有礦區。其實沒有特別為張保民做設計,我們是希望整體的聲效都做到標準化。聲效設計是讓環境更真實,而且也是營造影片比較粗狂的感覺,也能配合到道具,場景的風格。
風風:配合片名《暴裂無聲》,幾個主要角色都有一種「隱忍」,您在編劇過程中是如何考量的?
忻鈺坤:考慮的前提就是想把角色做得更複雜。張保民最開始是可以講話的,只是性格沉默,後面乾脆就做成一個失語者,這樣人物共性上都有這個點,每個人都有一種無聲的嘗試。因為它是懸疑片,大家要對真相有求知慾望,所以每個人物都要控制狀態,每個人的情緒也代表著某種情節的關聯。
風風:如何評價這次合作的幾個小演員?
忻鈺坤:這次小演員的表演難度很大,拍攝環境也很艱苦。我們在前期溝通的時候,還要考慮到他們身體狀況和年齡,以便滿足拍攝需求。飾演徐文傑女兒的小演員很不錯,小姑娘本身就有豐富的表演經驗。現場說戲的時候,可能成年演員都一下子無法理解這些,但她會給到你驚喜。所有小演員現場發揮很穩定,沒有失控,沒有圍繞他們做額外的努力。
風風:影片結尾,磊子帶著小女孩跑到礦山的那個鏡頭,寓意是什麼?
忻鈺坤:這是一種電影語言和符號的使用。這也是有利於觀眾對影片認識上調整,故事本來是說找孩子,那律師和老闆對孩子做了什麼,假如結尾沒有變化,觀眾就失去了求知的慾望。過了這兩場戲後,其實就是給觀眾的反轉。
包括結尾的時候,是一種具像結尾的抽象化,徐文傑最後看到山洞的時候,觀眾通過他的表現已經能感受到很多情緒。
而且孩子和土地有特別多關聯,每一個人男主人公都有孩子,但命運不一樣,每個人都處於爭奪和危機中,這些元素都希望觀眾去感受。
風風:您希望觀眾看完電影后是一種什麼感覺?
忻鈺坤:這次的結尾,包括最後字幕,對於大部分觀眾,尤其是一些女性觀眾,還是希望他們看到這個世界希望和光明。
風風:編劇和導演,哪一個更折磨你?這次是如何平衡好兩個身份的?
忻鈺坤:兩個部分都有各自的難度。編劇層面,需要克服自己的認知,挑戰自己。而導演層面是要學會管理和配合,和更多人合作溝通。其實壓力很大,編劇給導演的優勢是,因為我吃透了劇本,整個判斷力會更強。缺點就是,有時候會固執地認為自己是對的,這需要不斷磨合,採用別人更好的意見。
風風:您的創作靈感來源於哪裡?
忻鈺坤:人的觀察,然後不斷地想像和思考,看社會事件和新聞事件的積累,積累情緒,比如憤怒,求知的慾望。當這些在內心久久不能忘,就會想著去搜集信息。
風風:能談談接下來的工作計劃?
忻鈺坤:還沒有具體的執行計劃,但是在搜集關於科技方面的素材,挺想做科技發展帶來困惑這樣的題材吧。
即將於4月4日上映的《暴裂無聲》預售已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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