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變色龍和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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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or Chronik-Away

蟾蜍、變色龍和山茶花?

冬日的黑暗褪去，房子們的輪廓慢慢顯現出來，彷彿完全陌生似的。

一隻張牙舞爪的變色龍跳到一隻蟾蜍面前。

「你長得這麼丑，是想要嚇跑可能比你強大的對手嗎？」蟾蜍愣了一會，抬起頭看著他。

變色龍被揭穿了，窘迫得渾身一陣紅，一陣白，一陣紅，一陣白。

「嗨，今天陽光這麼好，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出去玩玩？前一段可把我凍的。」蟾蜍背過身給他看自己背上郊遊用的小包，順便也伸出胳膊。「你瞧，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旅行用的各種用具我有，可以借給你。」

變色龍點點頭，也低頭看自己幹得枯枝一樣的皮膚。「是該出去晒晒太陽、淋淋雨了。」他想，「出門時真該聽媽媽的話，抹點兒防晒霜的。」

「春天也該抹點兒低度數的防晒霜……」他一溜煙跑得快，早把這些拋到了腦後。

「來吧，」蟾蜍說，「咱倆一塊兒去太陽下化化凍！」

雖然沒塗防晒霜，變色龍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哦。」他說。他已經一個冬天沒有交新朋友了。

蟾蜍一下子跳上了他的背：「你個兒大，多擔待，咱們呀就附近走走。」

變色龍於是慢慢爬了起來。久不運動叫他的四肢有些僵硬，一動，渾身的骨頭就「咯拉、咯拉」地響。過了許久，他們才走完了一小段路程。

「嗨，真不錯，站在高處果然風景好，我覺得現在空氣都清新了不少。」蟾蜍趾高氣揚地說，沿途還大聲和他的幾位鄰居打了招呼，一隻蝸牛、一隻螞蟻，和另一隻蟾蜍，個頭比它還矮小些。

「要是你走路的速度再快些，就更好啦！我想帶你去個好地方，不過照這速度，天黑都到不了！」

變色龍一聽有好地方，馬上憋足了氣使勁兒爬了起來，它的尾巴紅得都發亮了。

「往左，往左！往右，再往右！嘿，走錯啦，你這個傻大個兒，回頭，快回頭！」

經過好長一段跋涉，他們總算到達了目的地，一片潔白無邊的山茶花園。

「嗚哇——好美啊！」蟾蜍不由得驚嘆，「果然是名副其實呀，傳說的沒有騙人！」

「真的好美呀！」變色龍也深吸了一口氣。

眼前是一叢叢低矮的山茶花樹，墨綠色的葉子密密地托住綻放的山茶花，像一棵棵圓滾滾的白色捲心菜。

「捲心菜……」變色龍喃喃自語，他伸出自己的手掌輕輕包住了它們，指尖無意間觸到這些發光的花瓣絲絨般的皮膚。

「我好餓……」

「啊……」蟾蜍從這對美的沉默里回過神來，「你這個傻大個！」它氣得使勁在它身上跺腳。

「這麼寧靜的時刻，這下徹底毀了！」

「咕嚕嚕，咕嚕嚕……」話音剛落。它們就聽到了一陣清清楚楚的打鼓聲。

變色龍扭過頭去，看著蟾蜍。

「咳咳咳，」蟾蜍只得乾咳兩聲。

「這麼著吧，」她一臉嚴肅地說，「我看時間也是不早了，咱們不如找地方吃點兒東西，你看意下如何？」

「哦。」變色龍點點頭，「行啊，那你想往哪裡走？我帶你去。」

午飯他們吃了茶花三明治、山泉水，以及用剛剛冒出頭的茶花嫩葉做的抹茶蛋糕，一人一塊。那味道真是無法言喻的美妙！

吃飽了，他們就在茶花園裡跳呀，叫呀，周圍一個大人也沒有，連其他春天的小動物也一個沒有。

變色龍教蟾蜍跳一種她聞所未聞的圓圈舞，也就是，一圈一圈追著尾巴跑。

「這可是我們家族祖傳的，」變色龍驕傲極了，「在過去，據說是傳男不傳女的呢！家裡兄弟幾個數我跳得最好！」

蟾蜍盯著它朋友興奮得發出五彩光芒的尾巴，使勁地瞧呀，瞧呀，想琢磨出這其中奧妙的道道，可最終，她暈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不行了不行了，」她扶住太陽穴幾乎要倒下去，「我們蟾蜍家族的大腦可能不適應這樣高技術含量的現代舞……」

「當然，這無疑是很精彩的表演，無疑是非常精彩的！我隱約能夠感覺到！」

蟾蜍在茶花下躺了一會後終於緩過氣來。接著，她當場編了一首《山茶花之歌》，哇哇地唱了起來。

「送給我最可愛的新朋友！」它高舉起剛才盛山泉的那隻小杯子。

「也向變色龍家族高深的圓圈舞致以最崇高的敬意！祝他們的圓圈舞長盛不衰，永遠精彩！」

變色龍快樂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害羞地表示要再表演一遍圓圈舞。

「啊啊，可以了，可以了我的朋友！」蟾蜍趕忙擺手，「太陽快要下山了，咱們也該回家去了。不然，你的媽媽下次該不讓你和我玩了。」

變色龍想了想，也同意了，真的，他的新朋友說得太有道理，實在沒法子反駁。

夕陽的光打在甜甜的空氣里，暖洋洋、軟綿綿的。花園裡潔白的山茶花開得爛漫，每一朵都染上了一層金紅金紅的花邊。

蟾蜍再一次跳上變色龍的背，又把手裡的一大朵花骨朵別在了他的頭上。

「不許摘下來，」她格格格笑個不停，「這個樣子很適合你。」

「而且，回家後，你就能和你媽媽說，這是你的新朋友送給她的見面禮了。」

—作為詩歌寫作者，寫小說的初衷是什麼？

—調節語言節奏。後來熟悉了這種講故事的表達，開始在其中處理自己在詩歌體裁里無法解決的問題。

—如何看待你所嘗試的這種跨文體寫作？

—對文體概念的界限其實不是很明確。詩歌，小說，散文，好像用各種文體作比例上的調配實驗，往一處傾斜就變成一種面貌。

—寫作的靈感來源於何處？

—閱讀、日常生活和夢。

—喜歡的書或者小說作者？

—聖經、博爾赫斯、喬伊斯、帕維奇、艾柯

—怎麼看待自己的小說？

—希望與詩歌形成互文，也更關照現實生活。

朱春婷，90後

將詩歌的靈光

作為速朽的生命

向著無盡時間的縱身一躍

詩/朱春婷 編排/陳銘璐

「城市漫遊者」成員：朱春婷、嚴天、邢瑜、陳銘璐、屠麗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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