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恆河燒屍的四個小時里我都在思考些什麼

最新 03-31

瓦拉納西，印度教生死輪迴的起點。數千年來，無數的人在他們生命的盡頭湧向這座城市，在此燃盡自己的生命，並在烈焰之中進入下一個輪迴。

當一群又一群人們抬著已故之人，穿越過瓦拉納西迷宮一樣的小巷，來到河堤，將屍體放在恆河中簡單浸泡，再放到已經搭好的木架之上，便無聲地宣布了他或者她即將進入嶄新的生活。親人們為屍體倒上黃油，以求這肉身在熊熊的烈焰之中儘早化為灰燼。如是，那些在此生受盡磨難的人們才能更徹底的忘記過去，全情投入到更好的生命之中。

我坐在恆河岸邊，靜靜地眺望著這千百年來重複過千萬遍的簡單儀式，耳邊卻回蕩著燒屍廟旁年輕人們蹦迪的音樂。

死亡對於他們來說稀疏平常，皆為自然；一切生死，皆是輪迴。

絕大多數印度人都有一種可愛的想法，一種相信「上帝「的存在。他們相信有神靈創造了我們；相信自身存在的意義是讓下一個輪迴變得更好；相信活著的意義就在於完成好這個種姓應該完成的事情，然後在下一個輪迴里變成更高種姓的人，獲得更好的生活。

在他們的文化里，神能夠眷顧每一個印度教徒，然後按照規則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但事實上，他們卻沒辦法理解，從客觀來說，社會的一切秩序，國家、社會、律法、道德，一切都是按照一群人的想法所撰寫出來的劇本。而我們所認為的一切積極向上、正確的價值觀，也無非是在此基礎之上所提來出來，「大多數人認為是對人有益的。「

一種名叫傳媒的東西向人們傳播著這些以既定劇本所撰寫和衍生出來的規則，以限制每一個人的行為----遵守者相安無事，越界者終得到懲罰。

若要逃避，著實簡單。在高速上駕駛時只需要45°扭轉方向盤；從天台縱身一躍；隨手摘一顆不知名的蘑菇放進嘴裡。生存本能的原始動力卻讓人難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人的本能並不是熱愛生命，而是恐懼死亡。

世之後，塵歸塵，土歸土。細胞從各個層面分解並且回歸到自然本身，人將不復存在，而靈魂？按照科學界的說法，在最好的情況中，可能會以腦電波的形式遊離而出，卻也終將消逝。我們的肉體或成為無數微生物的營養套餐，任其繁殖，而「我」，亦至此完結。

沒有任何一個人明白死亡的感受，對於我們所有人來說，死亡與出生一樣，都只有一次。也就只能大膽猜測，這種感受與出生前都感受一模一樣----意識不存在。

人的存在只不過是一個從無到無的過程，從無到無，這也就是生命的起點到終點。

於是我開始思考人生的意義，可最終得到的答案是，「沒有意義。」

越是放大視野，「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就越顯得正確。

地球已經存在了4,600,000,000年，智人也存在了200,000年，而我們才活80年。在時間的長河裡，任何人的生命不過只是一個小點。現今地球上估計共有30,000,000種物種，我們已經發現的不過10,000,000種。在過去3,800,000,000年時間裡，有270,000,000個與人類一樣平等的物種全部消逝。擁有超過7,000,000,000數量的人類，也只是其中的1個物種，而我，只是7,000,000,000分之1。

聽上去真是糟糕不是嘛，我們每個人居然都這麼渺小。為了不讓人類與其他消失在歷史長河裡的物種一樣，我們努力生育，並且努力工作，讓生活看起來更加美好的同時，讓下一代也有了更好的生存環境，讓他們能夠更「好」的度過由無到無的過程。

與其他任何物種一樣，我們個人存在的歷史意義便在於繁衍，在於延續生命，這也是寫在了每一種生命的DNA里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