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愛你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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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諺說:「這個世界,不缺善,缺的是理智的善。」
1
子貢贖奴
春秋時期,魯國規定:國人凡去其他國家者,見到魯國人在外淪落為奴,可花錢把他贖回,回國後可去國庫報銷。
孔子的弟子子貢在外面看到魯人為奴,遂花錢將其贖回,但贖後沒去國庫報銷。很多人由此稱讚子貢品格高尚。
孔子知道後,卻大罵子貢。
別人覺得奇怪:贖人不去報賬不是很高尚嗎?
孔子說:錯了。子貢的做法會導致更多奴隸不能被救贖。將來別人看見魯人為奴時就會這麼想:我贖買後,若去報帳,品格就不如子貢。但不報賬吧,我自己又負擔不起。於是只好裝聾作啞不去贖人。所以,子貢不報賬的做法,實際是在阻礙更多奴隸被救贖,是有害的。
所以,子貢的「善」,是低級的善,是小善,或不是善;孔子的「善」,是高級的善,是大善。
當善無原則,它將成為惡,它將以形式上的善製造實質上的惡。
2
盛飯
朵朵小的時候回爺爺奶奶家過假期。爺爺奶奶自然親的要死。
吃飯時會給朵朵盛滿滿一大碗。我說先少盛一點,不夠再盛。
奶奶說,沒關係,剩下我吃!
寥寥數語,奶奶把對孫女的愛表達到了極致,我是愛你的,我希望你能多吃,並且為你你能多吃,我會吃你的剩飯。
這個行為可以導致兩個後果:
會養成孩子剩飯的習慣;
讓孩子沒有能力估算自己的食量;間接養成多佔食物的習慣;
我們在家是不會給朵朵多盛食物的,因此朵朵沒有剩飯的習慣(其實偶爾會有,但沒有達到可以稱之為習慣的頻率)。
去年去英國,同行的幾家人在一個叫Bootle的偏僻的鄉村裡租了一個大鄉村「別墅」,村子裡沒有飯店,我們只能開車跑十公里去一個叫Millom的鎮子里的超市買一些食材,然後再自力更生做飯。由於人多,灶具也有限(房子的灶具以大烤箱為主),因此做的飯往往不怎麼夠吃,我也常看著不多的食物吃到七八分飽,然後意猶未盡地放下餐具。朵朵也很自然地只拿自己能吃了的食物。
我不覺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因為:
一、她需要有能力知道自己需要吃多少;
二、日積月累的習慣告訴她,碗里盤子里只可以放自己能吃下的食物,吃不了剩下不是值得表揚的行為;
三、如果自己吃飽了,別人沒吃飽,這更不是值得表揚的事情;
四、如果別人沒吃飽,自己剩下了,這則是要被譴責的行為了。
這次出行,我們確為朵朵的很多行為而感到欣慰。
我不覺得,我們告訴她「剩下我們吃」這樣真的充滿愛意話,能讓她養成良好的習慣。
那麼,我們做了讓孩子養成不良習慣的事,我們做了會降低孩子能力的事,我們的做法是愛的行為呢,還是不愛的行為呢?
3
非愛行為
上節里最後一句話里的「不愛的行為」,有個術語,叫「非愛行為」。
第一次知道這個詞,是從小巫的《和孩子劃清界限》。看這本書,是在朵朵沒出生前。
非愛行為的定義:非愛行為是指以愛的名義,對親近的人進行一種非愛掠奪。
4
龍頭拐
2015年夏天,也就是朵朵四歲半,我帶朵朵回了爺爺奶奶家。
朵朵在上海沒見過沙漠,我想讓她去看沙漠,於是我開車帶朵朵和爺爺奶奶等人去了一個有沙子的地方,這個地方叫龍頭拐。
這裡有條河,河邊是很高的沙丘,非常陡。
去了我們就往上爬。越爬越高,也越來越陡,其他人在下面喊,下來吧,危險。
朵朵還不會走路時就喜歡爬樓梯,誰扶她爬樓梯她就和誰好。還是很享受爬的過程的,她一致沒有停下來。
後來只有我和朵朵在爬了。朵朵在前面,我再後面保護她。爬著爬著,下面的人就快成一個小點了,我已經覺得足夠高了,她也夠膽大。
再一會她往下看時,開始感覺害怕了,不敢動了,開始哭了。我不能表現出害怕來,裝著很堅定地對她說,別怕,有爸爸在。
繼續往上爬,上面的沙子表面被雨水淋過又幹了,形成一個硬硬的殼,我需要用力戳一個洞,然後把腳踩到洞里,這樣才能爬一步。這段路對我來說也的確是很艱難的。
終於,我們上來了。
站於沙丘,極目遠眺,一覽眾小,頓覺心曠神怡,寵辱偕忘,若如范老把酒臨風,必喜於胸。下面荒蕪中一片綠意,又一條潺潺流水,美不勝收。此景對我也無比享受,朵朵亦然。更何況這是朵朵經歷了風雨後才見到的彩虹,對她來說更有成就感。
我喜歡的一句話:夷以近則游者眾;險以遠則至者少,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
我能說給朵朵的,只能是:你爬上來,你才能看得到這美景。想必她能理解。
她很興奮,時而跑來跑去,時而坐下把腳埋在沙子里。
保護孩子遠離「風雨」是一種愛,讓孩子經歷「風雨」,也是一種愛。
經歷了風雨,她將學會如何在風雨中保護自己;經歷了風雨,她將不再懼怕風雨;更重要的是,她將知道,彩虹往往需要經歷了風雨才能見到。
5
大愛
小愛太多,譬如我們要孩子聽話,譬如追著喂飯。
大愛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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