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洛爾娜·克羅齊游草堂

李永才(成都)

成都的春天，花紅柳綠，滿眼都是撩人的秀色。用「雜花生樹，群鶯亂飛」來描述，再恰當不過了。身處這樣的紅情綠意，時間久了，容易陷入溫柔鄉而忘乎所以。但對異國他鄉的遊人而言，初涉這座城市，尤其是在春光明媚的時節，想必會像陶氏一樣，有一種誤入仙境而不知魏晉的感受。這不是我的主觀判斷，而是一次身臨其境的體會。

2018年3月的一個艷陽天，我有幸陪同加拿大著名女詩人洛爾娜·克羅齊教授，遊覽位於成都西郊的杜甫草堂。她因獲得《詩刊》「2017年度陳子昂詩歌獎國際詩人獎」，要去遂寧領獎而途經成都。

那天中午，我接到洛爾娜，陪同她一起到來的，還有中國作協《詩刊》社的編輯趙四老師。趙四本名趙志方，詩人，也是在國際詩歌翻譯領域頗具影響的翻譯家。

在這個花重錦城的下午，陽光靜靜地躺在每一條大街小巷，對那些摩肩接踵的人群和車水馬龍的喧囂，彷彿視而不見。當我們追隨陽光的腳步，來到浣花溪畔的草堂，立馬感覺到在鬧市中尋得了一方寧靜。

在這裡，微風、樹影、竹椅子、柳蔭下的茶館，躲在高處屋檐後的麻雀，都默不作聲，彷彿進入了一種與世無爭的狀態，一杯蓋碗茶可以打發整個下午的時光。

我們從正門進入院內，洛爾娜對一步一景的庭院景緻讚不絕口。在大雅堂內陳列的壁畫和歷代著名詩人雕塑前，她駐足良久。

來到詩史堂，洛爾娜對存列於玻璃櫥窗里的歷朝的杜甫詩歌文本十分感興趣。為她感興趣的各種古籍形式的杜甫詩歌文本拍照的任務，落在了趙四身上。

後來，洛爾娜解釋，這些照片是為她的先生帕特里克·雷恩拍的。雷恩是加拿大當代詩歌最重要的詩人之一，因年事已高又在病中，這次沒能陪同她前來成都。杜甫是雷恩年少時的偶像，所以她要為他拍下杜甫詩歌的書籍樣貌。

過工部祠與少陵碑亭之間一條小路，折而向東北，經水檻，一座茅屋就在眼前了。洛爾娜興緻勃勃地參觀了茅屋的每一個房間，不時就房間的陳設及生活用品，向趙四發問。

趙四說，洛爾娜家住在太平洋岸邊的溫哥華島上，有一個很大的花園。趙四一邊說，一邊把幾年前造訪她家時用手機拍的照片展示給我看。那是一種典型的日式風格的花園，草木葳蕤，花開漫樹，樸素的建築不失典雅。

洛爾娜在茅屋門口的牌坊前流連忘返，對茅屋的草頂牌坊十分欣賞。她讓趙四從不同角度拍了幾張照片，說是回去後要將自己家的花園門也改造成這個模樣。

面對眼前的茅屋，對照洛爾娜的別墅花園，我不禁感慨，古今中外，大凡真正的詩人都混得不大好。「有唐以來，詩人之達者，唯適而已。」(《舊唐書》)

洛爾娜和她丈夫都是加拿大著名的詩人，兩個詩人在一起，如何能有這麼富足的生活呢?趙四說，國外不少大學都有文學創作教學專業課程，加拿大也是如此，洛爾娜曾在維多利亞大學教授詩歌創作，收入應該不菲。

「草堂留後世，詩聖著千秋。」在這裡，時光如水，雨打風吹，多少官宦名流的形象和名字，早已消失在時間的走廊，而一個詩人的美麗詩篇卻能讓後人銘記：「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對此，不知洛爾娜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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