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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連環殺人案,一夢三十年

三十年前,一九八八年六月兒童節,筆者十歲,因為腹痛沒參加學生組織的活動。在家父辦公室里百無聊賴,於是翻看訂閱的全報國各地的紙。在某張報紙不起眼的角落裡,看到一小塊通告:「1988年5月26日下午,白銀公司23歲女職工,白某被害於白銀區永豐街家中。」

居然有地名叫白銀,為此我還在全國地圖上尋找了好半天,報道不起眼,在地圖上更不起眼。

之所以印象深刻,並不只是因為地名叫白銀,而是因為當晚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一個女人倒在血泊中,有個男人慌張地騎在她身上,一刀接一刀的捅著。那個夢是如此真實,以至於夢中的我都聞到了血腥氣。然後,那個男人突然轉過身,凶光畢露地盯住我。我頓時嚇得醒來,哭喊了一夜。我告訴我父親,我夢到殺人了。在我形容那個兇手的樣子時,父親給了我一巴掌,讓我少偷看電視……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白銀連環殺人案。

之後,斷斷續續的從報紙上,當警察的親戚那裡,甚至社會流言中,聽到白銀連環殺人案。

一起起血案,一個個年輕的女人。小夥伴們私下談到時,驚恐中帶著興奮,紛紛猜測兇手的樣子,死者的樣子,警方為什麼還不破案,兇手會不會流竄到本地,如果兇手來了,我們應該怎麼辦。暑假時,我們就這個案子能唾沫橫向飛的說上一整天。

畢竟年少,還不明白生命的寶貴。

一九九八年,夏,我又做了一個噩夢。我夢到一個男人站在街角,漠然的注視著街道上的行人。他的目光在那些年輕女人身上徘徊,不懷好意。不知道為何,夢中的我感覺手腳冷冰冰,一動也不敢動。就在這個男人決定跟上一個穿灰色風衣的女人時,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出現了,像黑暗世界裡的一抹亮色。那個男人停下腳步,我感覺他的心跳在加速。他等小女孩走過去後,才慢慢跟上。

這時,我終於想起來,這個男人我曾夢到過!於是身體禁不住的開始抖。我站在原地不動,目送那個男人跟蹤著小女孩消失在街角。在他們倆即將不見時,那個男人突然回頭向我看來!我確信他沒有看到我,但我卻還是被驚嚇醒來。

我記得當晚,我焦躁不安,一直在想這究竟是夢,還是即將發生的現實?又或者已經發生了。

那時候我剛買了台電腦,可以在家上網。於是一整夜都泡在網路上,查找關於白銀連環殺人案的新聞。很可惜,在當時什麼也沒查到。但在某個BBS論壇上找到一些對白銀案感興趣的懸疑小說作者,一起交流過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給兇手畫像,在地圖上標註一起起血案的地點,界出一個大概的行兇線路圖。有一個作者是學心理學的,還用心理學的方法分析兇手可能的身份。我們異常認真,就差把研究成果交給警方了。

日子還要繼續,我在忙忙碌碌中淡忘了白銀案,忘卻了那些恐怖的噩夢。

直到幾年前的一個冬日的傍晚,遇到一個當警察的朋友,於是坐下來喝茶。不知為何談起白銀案,說到他師父就曾參與調查,從一個中年大叔一直到退休。後來調離專案組,仍對這起案子不甘心,愧對死者家屬,甚至能翻看卷宗一整天不吃不喝。退休後患了抑鬱症,不久前去世了,臨終時抓著他的手說:不甘心。

他問我,又像是在自問:人,怎麼可以兇殘到這種地步?為什麼?

我回想起童年的噩夢,還有在網路間與友人們揮汗如雨的分析研究,我告訴他:不止是你們警察在抓他,只要尚存良知的人,現實中,網路里,無數的人都在盯著這個兇手,只要他露出一絲破綻,就一定能繩之以法!你師父,一定能於九泉之下安眠!

幾年後,2016年夏,白銀案告破!

看到這條消息後,我細細翻讀,長長出了一口氣,人間自有正義在!哪怕遲到,但絕不會不到!

今天,2018年3月30日,白銀案宣判,死刑!

回想起三十年前的那個噩夢,似真似幻,我不知道是否真有聯繫,但我願意相信必然有聯繫。只願那些亡魂安息,活著的人不再悲傷。

2016年8月26日犯罪嫌疑人高承勇被抓獲,對其在1988年5月至2002年2月間實施強姦殺人作案11起,殺死11人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2017年7月18日,高承勇案在白銀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

2017年7月19日,甘肅省白銀市中級人民法院在白銀區法院不公開審理白銀案被告人高承勇整個庭審結束,法院將依法擇日宣判。

2018年3月30日10時,甘肅省白銀市中級人民法院對被告人高承勇搶劫、故意殺人、強姦、侮辱屍體附帶民事訴訟一案進行一審公開宣判。被告人高承勇犯搶劫罪、故意殺人罪、強姦罪、及侮辱屍體罪,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另判決被告人高承勇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物質損失。高承勇當庭表示服判,不提起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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