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服是被我們建構出來的嗎？一篇政治不正確的文章

說到漢服，我們可能會跟別人這樣介紹。「漢服是漢族人民的傳統服飾。」「漢服不僅僅是指漢朝的，還有很多其他款式如明制、宋制、唐制等等。」「漢服是指漢民族的傳統服飾，自皇帝垂衣裳而天下治就已具基本形制。」這些等等宣傳詞已經倒背如流，但是有時我會想，這種說辭真的對嗎？大家或許會思考過這樣一個問題，在明朝的時候，漢朝的服裝就已經被淘汰了，漢朝的服裝就是古裝了，已經沒有人再穿了。那我們現在復興漢服，為什麼還要有漢朝服飾的存在呢？唐制宋制也是如此。由我這樣一個圈內人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各位，是不是有點「扎心了！老鐵！」的感覺？

其實很早就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主張漢服應該只復興大明衣冠，順理成章，而且文物也比較多。但是為什麼我們現在的漢服體系，會包括各種形制？這裡就要提到我們主題，漢服的建構。其實，我們現在提出的「漢服」的概念及其體系，是從2003年「王樂天穿漢服上街」事件之後被提出，並不斷建構出來的一個定義。就算很多人引經據典說，漢服這個詞早就BLABLABLA多久多久古文中就有提到過，是指漢族人民的服飾什麼的，區分於少數民族服飾之類的。但是，這兩者是不一樣的。我們現在的漢服體系，是包括各種制式的，是不斷被定義的一個體系。有時候坦率承認，漢服就是現代的漢服，現代被建構的產物也沒什麼不好。它雖然繼承了一些之前的款式，但是它的布料，做工，花紋等等都已經改變了。古代的漢服是古裝，是文物。本質上來說現在被建構的漢服，現代的漢服，才是我們所提倡的漢服。

說到建構，大家也不必對這個詞太過害怕。建構主義認為人們的知識是被建構的，是由於歷史文化和人們協商對話的結果，是被發明的，而不是在那裡本身存在而被發現的。連世界和人類社會都是被建構，更何況漢服呢。

現在我們提到的漢服是如何被建構的呢？

首先是有最初的一部分人的研究和考據，導致意見領袖的產生，如老吧主的文集就提出了很多設想。我們現在學生社團大部分用的笄禮冠禮的程序都從老吧主那裡來，因為一堆浩瀚文獻中考據真的是太累了，很多人都做不到。

接下來是群體的產生，線上線下的組織。既然成為組織，那應該是有相應的行為規範，相同的理念等等。就比如社團招完新之後，可能專門開一節課會告訴新人們漢服是什麼，進行一次「掃盲」活動，或者是在日常的行為中，老人們的指正，比如這個不可以批頭散發等等。各個社團在「發明」實踐的過程中出來的規範可能也不太一樣，比如有的社團就不承認立領的存在。

還有就是商業力量的加持，「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漢服也不例外，之前看有人嘲諷漢服產業怎麼樣，評價六個字「人傻、錢多、速來。」聽上去心酸之餘，也有些開心。如果沒有商業資本的注入，漢服產業肯定沒有現在的規模。大的商家也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比如說明華堂早期的形制和現在的形制不太一樣，有的商家還在模仿他們早期的形制，有的卻早已跟著這棵「大樹」變換了樣子。

接下來我們談談發展。漢服圈的人烏泱烏泱的，很多人都不承認漢服圈這個詞，因為他們說，哎呀呀，漢服怎麼是一個圈子呢？有的人又說，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啊，我們就是一個小圈子怎麼了？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問題就爭執不休，更別提什麼漢服制式、髮型、帶不帶帽子等一系列複雜的問題了。我現在的想法是，雖然大家沒有一個明確的定義，但是通俗的認知還是有的，比如，不能左衽呀這樣硬性的條件還是有的。不用擔心，慢慢來吧。反正漢服是在我們的不斷探討和實踐中被不斷建構的。但是我想說的是，希望大家不要做沉默的螺旋。沉默的螺旋是傳播學的一個理論，是說當一方發聲力度強大的時候，處於弱勢地位的個人，往往會沉默下來不發表自己的意見的螺旋過程，以避免自己被孤立。不知道大家上知乎沒有，知乎上對漢服各種的冷嘲熱諷，是從未停歇呀，彷彿在知乎上嘲諷漢服就是政治正確了。我當時註冊知乎是也為了輿論不至於全倒向一邊，是為了發聲，為漢服發聲，為自己的觀點發聲，盡自己的一份力。

現在有很多人都以不混圈為榮，野生漢服黨才好，我自己美美的就好啦。這當然無可指責啦。但我想說的是，如果我們的心愿是，你走到街上別人不再會以異樣的眼光看你，知道你穿的是漢服就行，就這麼一個簡單的事情，需要許許多多的同袍們許多許多年的實際的努力。總是需要有一些人去做這件事情，去把這件事情落實到實處，比如這個西塘文化周，小到這個會場的座椅布置和人數控制。總要有一些人，敢於承擔這份責任，敢於被噴你這個做的一點都不好，沒意思，圈錢等等，這些千夫指的。

我曾經在我的微電影《漢家昭陽》里寫過這樣一段話：「文藝復興用了三百多年，那我們漢文化的復興呢？要多少年？可能我們至死也不會看到了吧。」但是，我還想說「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沒什麼可遺憾的啦，因為我們把能做的都做完啦。一天不行就兩天，一年不行就兩年、十年、百年。漢服同袍們大多都還很年輕，漢服是有很多這樣那樣的問題，我們也在積極探討解決著問題，積極面對改變著它們。「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相信我們的每一小步都會慢慢積攢起來，終有一天會引起質的飛躍。諸君，且行，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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