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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秦川,行走在太白之巔!

華陰老腔一聲喊

 2016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

譚維維;張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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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認為讓靈魂不羈的自由行走,是對於白日夢的美化,行者尤其如此。

讀萬卷書等同於行萬里路,這說法有些扯淡,人在紅塵心在雲端,這本身就有些幽怨,貌似脫俗,內中意淫的成分十足,不辨雌雄的年代,宋詞的味道重了,遺憾的是,真實一直都在,無論多麼深刻的闡述和工筆臨摹都不能改變真實,

身覺得痛,心卻離不開,這就是我行走的戶外!

既然選擇了遠行,就放棄了安逸,走向了涉險,必然會直面生死,生命,原本就不該是一潭死水,即使不能做到生如夏花之璀璨,死如秋葉之靜美,那也需要在生命的長河中,以時不我待的足印,踏足夢停留的地方,體驗本真生活的況味種種,留下曾經活過的漣漪。。。。。。

先聊幾句戶外的題外話。

戶外這東西,毫無神聖可言,不過是一種體驗,好聽點是鍛煉體魄,通俗點是喜歡玩,在一聲聲超霸、彪子的鄙夷嘆息聲,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傻逼模樣決絕的離去,貌似為了某種執著的信念而獻身,實際不過是如同追求別人家的廚娘——尋找一種危險而刺激的遊戲。

這已然是一種不能停止吃藥的疾病,放棄安逸,選擇涉險,甚至直面生死,病的委實不輕,好些驢友大肆宣揚衝出牢籠,尋找自由,讓靈魂不羈的自由行走,這顯然不是病了,這是瘋了,不過是為了發泄憋屈,暫時的逃會課,擱學校百十米的後山上意淫半天,就神遊太虛了,拔仙而去了!

無論登山、騎行還是徒步,都是一種簡樸的運動方式,沒必要非要賦予什麼積極地意義,從人性的角度講,你攀爬數座高山也不如陪伴露宿街頭的乞丐一個夜晚,更甭說仁者愛山智者愛水這種操蛋話,寧肯跑數千里之遙區看山看水看最後的土著民,都不捨得去數十里之外看望養育你的那倆老農民,探個狗屁仁義忠孝?

再談談鰲太。

體驗與世隔絕的荒涼,感受千載守候的靜默。

鰲太,國內頂級的徒步路線,驢子心中期盼的聖地,需六到七天穿越的無人區,十餘座3000米以上相連起伏的高山,直線距離四十公里,需行進一百三十公里左右的艱難跋涉,全程以攀爬石海、懸崖側切、高山草甸穿越為主,天氣詭異莫測,可體驗一天走四季,冰火數重天的感受,近年來,雖地方政府不停的實行禁爬,但依然未能阻礙驢友進軍鰲太穿越的腳步,據民間統計,自鰲太穿越路線揚名以來,已有數十名驢友永遠的留在了這座神秘而莊嚴的秦嶺主峰之中!

惦記了很久這地,撈不著去,憋屈了很久,依然懦弱的不敢辭職,小飯碗沒了,連菜市場都去不了,還去爬個鳥山?何況家裡還有獅子,外頭還有城管,不由得讓人忐忑不安,惦記一個人,惦記一座山跟小偷惦記一個豐滿的錢包一樣,癢。

鰲太穿越很牛逼,回來的沒說,模樣都漏了,這對於一直渴望牛逼的傻逼來說是一個夢,多數可以成真的夢。由此,年假一休,哥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遞交了申請,重新伺候了個月子,事就成了。

找個伴,是必須的,混帳的就算了,體力顧不上,爬山,腿軟是會死人的,何況,甭管是鰲太穿越的還是太白觀光的,把鰲太形容的都極其恐怖,所以,很有必要拉一個甚至幾個墊背的,男的。

哥們上場。

王雷,戶外大本營當家的,戶外領軍人物,藍天救援隊隊長。曾結伴小五台。

大腳丫,資深戶外騎行者,多次海外騎行,曾結伴庫不齊沙漠、華山和海坨山。

23日下午,乘坐青島至西寧的火車,至陝西寶雞。一路喝酒,儲備能源。

這幾年玩徒步,因了時間的原因,基本都是跟隨某個俱樂部坐大巴趕路,周邊省市的行程基本控制在三天內,大半是周五晚上行路,這樣的節奏更像是奔赴一場並不熟悉的游擊戰,呼啦啦的衝過去,茫然的衝擊,慘烈過後,急速的撤退,對於衝擊之地,只是個大致的輪廓,更多的是持續的疲憊和接連的奔波,這樣的遠足,除了磨礪身體之外,早已偏離了遠行的意義,無奈的是,這項運動的大多數,都非有閑有錢的階層,苦中作樂,尋點鷹擊長空嘯傲山水的錯覺,滿足一下跟風的自我感覺,如此而已。

遠足跟旅行,在中國,或者是在大多數中國人的行徑中,都有些變異和畸形,這無疑是祖國的特色,我們從來不懂得尊重生命、敬畏生活,我們更多的是在小心生命、打理生活。

早已厭倦了長時間的大巴行進,摧殘身體不說,安全隱患也很多,無奈的是無從改變,這是草根百姓的悲哀,或許不用大把的金錢,但必須擁有寬裕的時間,精心的策劃每一場悠閑的遠行,用心觸摸渴望停留的山山水水,細緻的感受每一片陽光的溫度、每一朵雲彩的優雅,每一束清風的呢喃,每一個腳步的感悟,這樣的旅行,才是我們需要卻無法企及的。

舒適的躺在火車的卧鋪中,與以往疲於奔波的趕路相比,哥們的心變得有點煽情了!

第一天

23號上午九點,進入陝西寶雞,出站後,王雷的朋友趕來接站,並攜帶了我們需要的高山氣罐,一個熱切的擁抱和簡單的寒暄之後,伴隨著保重、一路安全這樣祝福,我們坐上了租賃的麵包車,朝著太白縣城駛去。

太白縣城不大,早先是個山坳中的鎮子,這些年因了資源開發的原因,規模逐年膨脹,有了現在的模樣,依山傍水,很乾凈的小城,這裡海拔已經達到泰山的高度,風有了些涼意,極目遠望,鬱鬱蔥蔥的山林猶如剛剛沖洗過的樣子,很是賞心悅目,這些年,走過好些地方,對於家鄉,有了些淡淡的惆悵,魯東平原上那個我曾一路謳歌的村莊,已改變了它最初的模樣,或許我還會繼續謳歌那片土地的淳樸,那份親情的厚重,但是風景,除了記憶中的那條小河,那片叢林,我似乎再也無話可說。

這次外出,因行程較長,未補充水,我的行囊和腳丫大哥的行囊接近,55斤的樣子,在太白補充飲水之後,大約三十公斤出頭,按照長時間徒步登山的標準,我們已經遠遠超過,王雷攜帶的只有十五公斤,這就是專業跟非專業的區別,我們能理解這種科學的理論,但我們不尊重,在太白縣城,強行將三個高山氣罐塞進他包,併購買了12個碩大的西紅柿一併塞入,讓倆老頭背這重,小年輕的背這麼輕,胡鬧嘛!一點也不和諧,違背國家政策,欲哭無淚的王雷從太白縣城一路走來直到走到西安,都在不停的念叨「倆壞人!。。。。倆壞老頭。。。。。倆死壞老頭。。。。。。」

少不更事和為老不尊這樣的結合,才算和諧。

離開太白縣城很短的時間,到達塘口村,也就是我們徒步開始的地方,高度1740米。

到達入山口處,已是中午12點半,我們開始就地午餐。

中間,突然竄出一頭小野豬,三四十斤的樣子,相當挑釁的瞪了我們幾眼,隨後奪路而逃,等哥幾個反應過來,早已經悔青了腸子,這小豬留給我極深的記憶,在隨後幾天的夜晚思念紅燒肉的時候,它一次次無恥的穿行在我的夢中。。。。。。。

簡單休整後,已是下午一點,今天的目的地是2900營地,這是多數驢友選擇首日紮營的地方,據說環境不錯,有水源,王雷還說,第一天是很多女驢友的崩潰期,運氣好的話,還有可能撿倆落單的女驢友,我和腳丫大哥義正言辭的對他進行了鄙視,然後,扔下這小子,竄向了營地。。。。。。。

從1740米,到2900,有1200多米的攀升,這是是身體適應期,適應期的好壞直接影響後面幾天的行程,由此,找准自己的節奏是當下的關鍵,這種攀升,在江北多數的高山中都有存在,例如河北的小五台和北京的海坨山,斜度很大,相當吃力,驢友戲稱為——練驢坡。

鰲山的這段有明顯的山路痕迹,這是千百年來葯農開闢出的山路,說路不太合適,因為整段都是有深淺不一的腳窩串連,相鄰一條山澗垂直鋪下,林叢很密,風似乎難以光顧,清涼全靠意識中想像的山泉飛濺。

最初,銳氣還在,節奏找的不錯,首次穿短褲爬山,下體清涼全身爽朗,午後的陽光透過翠綠樹葉的縫隙傾灑下來,消融了林叢間的煩躁。

王雷一遍遍的督促我們歇腳吃西紅柿,我們婉言相拒,補充維生素的食品要合理分置,每天一個,沒得商量,你背到大後天的大後天吧!小子悲涼的閉嘴,眼角漫生晶瑩。

高度在慢慢增長,喘息加重!負重登山極致的時候,一點平常很少的重量都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稻草,王雷不是駱駝,西紅柿也非稻草,但我依然希望看到同一個結局,從登山徒步來說,他是我的老師,但我隱藏了我痛恨老師的情緒,從我不多的幾年求學生涯到如今的中年危機時代,我對老師都懷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文革情緒,批鬥老師!兄弟顯然是受害者,恨屋及烏,他得理解並尊重哥哥的過去!

但我輕視了他的卑鄙,歇息的片刻,他開始悠然自得的啃食西紅柿,立馬讓我和腳丫大哥有了痛毆他的情緒。

伴隨著——倆壞人!倆壞老頭的陣陣哀鳴聲,下午六點,我們趕至2900營地。

營地不錯,寬敞幽靜,地段很平,十餘米的地方就有流水潺潺,如果不是在鰲太這樣的高山,不曉得這地段得有多少偽驢友賊鴛鴦會夜宿此地?

雖然還不足3000米,但傍晚的風已有些冰涼刺骨,換長袖,冷,抓絨,還冷,沒轍,換羽絨好了!

悠閑地扎帳,舒適的抽煙,歡快的燒水,開心的聚餐,最初的這個夜晚,搭配著腳丫大哥自帶的葡萄酒,除了缺仨異性,基本算得上溫馨迷人。

第二天

24日晨,陰,心情大好。

早早的收帳,簡單的早餐,開始新的行程,今天的計劃是自2900營地,到盆景園,過白起廟,穿西跑馬梁,瀏覽導航架,夜宿水窪子營地。

自2900營地開始有個小幅攀升,行進在松林中間,有些可入眼的美景點綴其中,大片的高山杜鵑接連成片,枝幹蒼勁,多數的花已凋零,僅存不多的花色素麗,雍容華貴,最為惹眼的是樹樁間嬉戲遊盪的老鼠,個大體肥,蹲立的樣子,好像胖胖的兔子,無懼林間的行人,更遠的林叢,有雉雞覓食,正是育雛的季節,透過林叢遠遠地窺視,雉雞母子閑庭信步的樣子,溫馨至極。

穿過松林,眼前開闊起來,而霧氣也漸行漸濃,在影影綽綽的低矮樹影中,有些迷幻的色彩蔓延。。。。。。。

盆景園,以低矮的枯樹類似於盆景而命名,隨處可見一株株枯萎的松樹優雅的立於草甸中,不同的是這些意境神秘的盆景都是自然生成,不似城市中的盆景,如同某些殘疾的乞丐,皆為人為的扭曲,製造的畸形。

霧氣越來越濃,可見度越來越低,在深淺不一的高山草甸中行進不久,白起廟到了,說是廟宇,卻絲毫沒有廟堂樓閣存在,僅僅是一堆亂石在呼嘯的風中佇立,傳說,當年白起北秦王賜死之後,其舊部感念其赫赫戰功和忠勇事迹,瞞著朝廷,在這偏僻荒涼、人跡罕至的鰲山之巔為其立碑築墓,每年夏天,舊部後人相約鰲山祭奠戰神,感念其生前的豐功偉績,一代戰神就這樣安靜的長存此地,俯視著八百里秦川,留給後人無盡的遐思和懷念。。。。。。。

(白起廟)

9點開始落的雨。穿過白起廟,行走在被霧氣瀰漫的鰲山大梁,最初,不過是毛毛細雨,伴隨著漸行漸濃的清涼,雨絲變得密集,這是鰲山獨有的氣息,無論多麼出眾的人品,也無法抗拒鰲山雨霧的光臨,這種奇特的天氣是最可怕的潛在危險,即使最精密的儀器和最熟悉地形的嚮導,面對這樣持續的天氣,也會望而止步,眾多永遠停留在這片土地上的驢友,失事不外乎兩個原因,疾病和迷失,在浩瀚的自然面前,這抹有著神話色彩的輕紗,有著吞噬一切生命的能力,由此,對於征服任何高山的勇士,我不能不送他倆字——傻逼!征服高山、征服自然,這是人類最不自量力和不切實際的宣言,戶外沒有征服,只有體驗,而且還需在自然容納你的情況下,心存敬畏的體驗。

雨越下越大,衝鋒衣褲已經難以抗拒這樣的凄風苦雨,尋得一平坦的地界,趕緊的更換雨衣。此次鰲山之行,最大的失誤,是忘卻了攜帶雪套,而且三個老男人犯了同等幼稚的錯誤。在隨後的幾天內,我們不得不為自己的低級錯誤付出昂貴的代價。

(導航架)

雨一直下,霧氣更濃。在雨霧中蹣跚的挪動,山路的痕迹逐漸的模糊,在臨近導航架的位置,霧氣的能見度越來越低,我們在導航架的周邊,徒勞的划了幾個圈,最終,在驀然回首之間,看到了傳說中的導航架,幾根普通的樹榦,簡單的搭建,孤單的佇立在遼闊的鰲山之巔,這就是鰲山最具標誌特色的搭建物。

自導航架開始,前行變得艱難,持續的雨拂過雨衣,浸濕了衣服裝備和鞋子,每一次挪步,都會感覺腳在鞋中溜滑的粘度,而眼前的路,開始出現大片的石海,在雨霧中,顯得猙獰而神秘,這種第四紀冰川留下的遺迹,佔據鰲山太白山穿行路途的三分之一還多,黝黑碩大的石塊無規則的一路延伸,附著在石面上並不起眼的青苔經雨水濕潤,濕滑異常,每一次翻越石海,都是一次揪心的生死之旅,你永遠無法預知,你即將踩下的那一步,是生還是死,所有的小心都有著徒勞的傷感,這個季節,最有經驗的嚮導也會避開雨天穿行,首次面對這種情形的我和腳丫大哥,開始變得手忙腳亂,即使如此,也難逃被摔得厄運,沉重的背包是把雙刃劍,它既會造成上身的不穩,同時在你落地的時候也是你最好的保護,腳丫大哥摔過之後,我盲從的再次摔下,膝蓋處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相對於死裡逃生的幸運,這樣的傷口在那樣的環境之下顯得微不足道。

雨愈發的肆虐,最初的新奇和豪邁在接連的困苦之後,變得稀薄而脆弱,我開始正視這次鰲太穿越的難度和深度,內心油然涌動著對自己清淺而不願表露的鄙視。

在這樣疾風苦雨的天氣中,交流愈發的稀少,每個人似乎變成沉默的行進機器,希望開始變得漸遠漸遠的時候,藥王廟到了。

(藥王廟)

一代藥王的紀念領地,有幾塊碩大的石塊組建,在石塊平坦的部位,有著不過數尺的石屋,這是鰲太的特色,每一個在驢友口口相傳的聖地,都異常的簡單淺顯,若非佇立在這數千米的山巔,這樣的建築更像是某個山村街頭巷尾的土神廟。而因為這樣的高度和跨度,才賦予了它神聖而迷幻的色彩,我在藥王廟前站立了片刻,想起記述藥王的那些不朽的傳說,心中隱隱有了些時空穿越的錯覺。

因為雨,無法停歇,午飯就在風雨中嚼了點簡易食物。前方的路,依然是接連的石海和被泥濘佔據的草甸,隨著延伸,離開鰲山大梁,開始進入起伏的山巒。

原有被踏足的痕迹,漸漸迷失,雨霧讓GPS出現漂移,側切在陡峭的山間,上方時凌亂的石堆,下方是深不可測的懸崖,有著令人揪心的恐懼,數米的漂移也足以讓人迷失,幸虧領隊,這個我們眼中的毛頭小子,一番細緻的分析和斟酌之後,終帶我們脫離險境,成功的攀上正途。不得不說,這些年,玩徒步,認識了不少的高人,但王雷這廝,給予了我極大地信任,拋開名氣不說,單論專業技能和心智,絕對是濰坊戶外群體中不可取代的領軍人物。

攀上山巔的那刻,希望叢生,更大的激勵來自懸崖一側的畫面,在兩塊青石之間,懸掛著一個粉紅的乳罩,幾個簡單的漢字點綴其中,映入眼帘,熠熠生輝,這絕對是最鼓舞兄弟鬥志的畫面,言簡意賅,折射出在這艱難困苦的征途上,雄驢和雌驢們不屈的鬥志和雄起的決心,她的存在如同被廣大青年中頂禮膜拜的蒼井空大濕一樣,言辭不多,卻一次次的引導同志們穿過黎明前的黑暗。。。。。。。

我很想見見這個姐妹!親人哪!

感謝王雷,感謝蒼井空,有這對男女的存在,緩解了哥們前進途中的疲憊,並堅信穿過風雨必見彩虹,繼續磕磕絆絆的一路前行,途中,開始有不少的高山小杜鵑出現,色澤晶瑩艷麗,隨處可見的這般野花明顯的比家花耐看。王雷一次次的表達著要移植數株回去的念頭,作為有著豐富經驗的過來人,腳丫大哥給予了相當深刻的警示——這玩意,在外頭把玩一下也就算了,弄回去,死球!

下午六點,天已經暗了下來,根據儀器指示,離原定的營地已經不足一里,但面前一眼望去卻是深不可及的石海,最終合計一下,在石海的空間之處,擇地紮營,三人分頭尋找,最終王雷在遠處高聲吶喊,哥倆沖了過去,環顧四周,這地勉強還行,就是地處太窪,若晚上大雨來及,哥仨必定濕身,一側的王雷專註的在一塊巨石前面用手比劃著什麼,全然不理會哥們的喃喃自語,我用眼斜視過去,一抹嫣紅。。。。。。讓哥再次聯想到蒼井空!

這位也想見,都是巾幗不讓鬚眉的主。

雖然雨未停,但紮營還算順利,哥仨協作,兩個頂著外帳,一個安置內帳,輪番進行,基本保證了內帳的乾燥,這就是出行約伴的好處,不過,爺們終究是笨手笨腳,如果約倆女伴扎帳,估計這活打理的會更加體貼入微,更不至於像王雷這廝那樣,用整塊大姜熬制薑湯,作為姜農的後人,哥們的心很痛很痛。。。。。也隱隱然有了下次不喊他倆喊倆女伴進行實踐對比一下的研究心思!

臨行前,告訴老婆孩子,來的是景區,紮營也在景區,全程無風險,懂事的閨女往我包里塞了本書和本子,告我晚上別玩手機,保護眼睛,可以看點書,寫點有趣的事,晚餐之後,躺在帳里,身子有分裂的傾向,想起女兒的安排,看了幾頁主子的白銀時代,腦子開始混亂,無茶無酒,小波的書難以下咽,拿出已經半濕的筆記本,墊著膝蓋,寫了簡單的幾行字,隨後聽著帳外疾行的風雨,安然的睡去!

一宿無夢,睡得安然至極,王雷不斷的表示自己的眼光,選如此舒適之地露營,而且因了那抹嫣紅的辟邪能力,哥幾個才能睡得如此舒坦,我是個有信仰的人,不太相信辟邪這樣的說法,相對於神靈,我更加關注昨天他對著那抹嫣紅到底在比劃什麼?

第三天

早晨的山巔,空氣清新,雨已然停了,但霧中的潮氣依舊十分濕潤,外帳還是濕漉漉的,我考慮今天將帳篷外掛,但願中午遇到幾束過路的陽光,可以在夜晚擁抱著乾燥入眠。

今天的行程是自水窩子營地,到飛機梁,穿過梁1梁2梁3,到2800營地紮營。

已經過去一天半的時間,依然是無人,靜謐而深邃的山脊之中,除了呼嘯的風聲,似乎聽聞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這足以證明王雷是個騙子,腳丫大哥有些忿然不平,關於落單的女驢友始終是激勵他前進的動力,至此,希望開始淪落成失望,我很想看看老兄從失望走到絕望之後是怎樣收拾騙子的。這無疑成為我前進的動力。

鰲太穿越,據西安的驢友,有近三分之一的驢友會選擇在第一或者第二天抱憾下撤,多半是因為高山反應,極個別是由於意志不堅,高反在我們三個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出現,大哥有些胸悶和氣喘,王雷自上升到3000米之後開始流鼻血,開始是星星點點,從見到兩位女驢友的辟邪之物以後,血流如注,見紅次數明顯增多,我更加悲慘,3000米以上高山普通火機完全罷工,對於我這種資深煙鬼來說,純粹要命,我只能精神萎靡神態凄苦的一路咒罵著詼子倦然的悠悠前行。

前行不到半小時,到水窪子營地,補充了部分飲水,開始攀升,水窪子營地在3200米左右,此後的飛機梁和緊隨其後的梁123,都在3500米左右,全程起伏較大,環境複雜,是較虐的一天。

好些人都在懷疑鰲太的景緻,其實無需懷疑,事實如此,鰲太的景緻除已劃為景區的太白山,在多數人的眼中很是一般,除了在多數高山之巔都能欣賞的日出、雲海和落霞之外,能讓人驚喜的景色確實不多,王雷說,鰲太側重的是心靈之旅,給予驢友更多的是心境的磨練和意志的捶打,人生有所得必有所失,個人選擇不同,眼中的世界也不一樣,有人喜歡長河落日的壯闊,有人則喜歡雨雪霏霏的凄美,如同男人看待楊貴妃和趙飛燕一樣,豐碩和骨感是個人的選擇,行進了兩日,鰲山給我更多的是震撼,而非驚奇,這樣自虐意味頗濃的徒步之旅,只是自己跟自己的對弈,征服的是自己,而非自然。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俱樂部打著欣賞自然最純美的風景,感受在景區看不到的美麗這樣的幌子招徠無頭蒼蠅一般的初級驢友,一批批的垃圾裝備被出售,極其簡易的戶外理念被複雜化、扭曲化,原本跟廣場舞一般的健康活動被塗抹成一種神聖外加時尚甚至普通百姓無法企及的極限運動,相當操蛋,極度瞎扯,單論景色,除了多數人難以攀登的高山之巔以外,就我們熟知的這些地方,最美的風景依然還在景區,由此,你沒資格對著旅遊的人群鄙夷,也沒那樣的高度對進出景區的人表達不屑。

減減肥,練練體,不走尋常路,花更少的錢看差不多的風景,這才是中小城市真實戶外的本質。濰坊因為地處位置受限,戶外運動起步較晚,但跟風的興趣頗濃,無論是騎行還是徒步,都還在不完善的雛形階段,至於登山,雛形都沒,從嚴格意義講,就我們攀爬的沂山、九仙山,當然包括鰲太這樣的非著名山峰,都只能算徒步,而非純粹意義上的登山。

天際泛亮了片刻,重歸陰暗,細密的雨絲再次悄然的襲來,昨天被濕透的鞋子雖然夜晚使用了大把的衛生巾,依然潮濕異常,想起電視上看到的一晚烘乾葡萄的廣告畫面,覺得這是赤裸裸的欺騙,真有那種強度和熱度,鞋子受得了姑娘受得了嗎?騙子。

鞋子再次濕透,沒轍,只能行走個把小時開始擰水,所幸哥幾個腳板皮糙肉厚,不至於起泡,讓我暗暗欣喜的是原本熊掌一般的腳丫經水長時間浸泡,經隱隱然有了尖椒鳳爪一般的顏色,偷偷的轉身,狂拍幾張,以此證明哥們身體局部也有白嫩的地角。

終於攀上飛機梁,霧氣絲毫沒有消散,從起伏到平坦,欣喜瞬間而至,在難以壓制的歡呼聲中,有種被釋放的輕鬆,雖然,這不過是痛苦減輕的錯覺,但依然讓哥幾個開心了一把。

歡快來去匆匆,走了不遠的路,一個墳狀的石堆映入眼帘,雖然霧氣濃郁,但依然有著讓人刺目的清晰,這是鰲太遇難驢友的立碑處,王雷說完,哥仨瞬間失語。傷感從心底淡淡的瀰漫開來,躺在鰲太的兄弟姐妹到底有多少,沒有確切的數字,但每一個鮮活的生命永遠的停留在這裡,對於有著一樣興趣和追求的我們來說,都有一種物傷其類的哀涼,想想每一位送夫遠行的妻子、每一位盼父歸來的嬌兒,那種永久的等待被一生的悲涼所貫穿,對於羈絆他鄉再不歸來的孤魂而言,又是一種何等的哀傷?是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處處是青山,在動蕩不安朝不保夕的戰亂年代,那是一種無奈的選擇,但在如今這樣的和平盛世,這樣的死法不能不讓人覺得失落,無論懷揣怎樣的追求,這樣的傷逝都無法冠以英雄和勇士的名號,但這些沉默傷亡的魂靈卻給了我們同行者眾多的啟示,那就是敬重自然,珍愛生命。

每次遠行,我都把戶外保險的信息轉發給妻子,這種舉動對於妻子無疑是揪心的,眼前的場面讓我感覺哀傷的同時,也有了一份深深的自責,任何一個人過分專註於每一項興趣和愛好的時候,都難免會有些自私,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在墓碑的前面,插上三顆香煙,藉此表達對已逝靈魂的哀悼,隨後,轉身前行,沒有更多的交流,但我相信這樣的路遇,讓我對於珍重這樣的字眼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中午,在梁一的埡口,簡單的吃了點午餐,繼續上路,隨後一直在山樑上行進,面前是一條不折不扣的獸道,凌亂的蹄印將雨後的泥巴掀起,無處落腳,從被踐踏的青草新鮮程度來看,這群動物就在前方不遠處,有過鰲太經歷的王雷說,這是羚羊和羚牛的痕迹,這是個讓人期待的消息,高山羚牛和高山羚羊是秦嶺特有的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非常罕見,如果能夠近距離瞧瞧,絕對不虛此行。

一路下行,痕迹依然,我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泥濘陡峭的山路,一邊四處打望,功夫不負有心人,行進了不久,在山樑北側淡淡的霧氣中,羚羊的影子出現,距離不近,有霧阻礙,只能看到些幾頭山羊一般的影子,大家拼住呼吸,慢慢的捕捉這珍奇動物的面貌,可惜,因為眼疾,我最終沒能真切的看清它的模樣,腳丫大哥興緻勃勃的跟我講著尾隨成年羚羊背後的幾頭幼崽,讓我羨慕不已。

隨後,我一直在前面探路,因為未曾看清羚羊的模樣,內心有些淡淡的惆悵。

此後的路,全是下坡,這種濕滑的下行相當糟踏人的膝蓋,尤其是負重而行,好在已經沒有石海,隨著海拔的降低,開始進入低矮的松林,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散落在松蔭之下,在青草的映襯之下,令人賞心悅目,這裡的每一刻松樹都極具特色,造型古樸,神態各異,只是有著不少的松樹都已經自然死亡,時常見到一些蒼老腐朽的樹樁沉寂的立在路邊,與那些艷麗的野花形成一幅生死對稱的畫面,有著無法言喻的凄楚之美。

上蒼對我還是不薄,我在欣賞著松林的景緻時,突然,從前方傳來一陣陣沉悶的喘息聲,我放慢腳步,悄悄的穿過前面的松林,透過松枝的縫隙,看到在不遠處的開闊草坪上,兩隻碩大的動物在悠閑的嬉戲,彎曲厚重的犄角,豐碩健美的身軀,強健有力的四肢,我想,這就是傳說中的羚牛了。

下午六點,終於趕至2800米營地。繁茂如錦的草坪,潺潺流淌的山泉,這無疑是鰲太全程最為舒適的營地,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一支隊伍入駐,互相問候一聲,曉得是武漢的驢友,這是進入鰲太之後唯一遇到的人群,內心涌動著特別親切的感覺,尤其是看到人家隊伍中的女網友。武漢一行六人,21號進山,比我們早了兩天,僱傭了嚮導,因為天氣原因,已經原地休整一天,腳丫大哥熱情的竄人家隊伍里閑聊,幾個楚地漢子虎視眈眈的守望著自己的女伴,大哥回來後跟我倆說——長得不孬,可惜沒有落單。

知曉我們來自山東,嚮導跑我們這裡聊天,伸著黝黑的拇指,讚揚山東人,好!去年我帶過你們山東人,體力好,人也仗義,這話說得哥幾個心花怒放,開始跟老鄉對著閑聊,了解到這個貌似60多歲,實際只有五十歲的葯農已經翻越鰲太一百多次,這次本不想來,最後還是決定帶隊上來,我問他為什麼,老頭說,聽下面的驢友說,在前面金字塔石海中看到一支死人胳膊,估計是驢友的,看看能不能搞出來。。。。。。講到這裡的時候,我明顯的看到他原本渾濁的眼球有了一絲亮光,那種眼光讓我如墜冰窟,生冷的涼,我聽說鰲太遇難驢友被葯農發現,駝下山,會有數萬元的報酬,負重下山不易,辛苦所得,原本是天經地義,但在那一瞬間,我還是不想跟這位貌似憨厚的漢子再講點什麼!

天色漸暗,霧氣竟淡淡的散去,一抹抹醬紫色的殘陽在天際漸漸隱現,這突如其來的景色印發了眾人的歡呼,武漢的驢友呼聲更高,畢竟,他們比我們早困在雨霧天氣中兩天,饑渴更甚。

最初玩戶外的時候,因為懵懂無知,外出基本跟詼子混賬,混帳有不少的好處,可以互相照顧,可以減輕背負,真有那性情愛好都非常特別的,還可以玩點鴛鴦雙棲。但熟悉之後,我開始喜歡獨帳,拋開每個人都喜歡擁有獨立空間開外,單人單帳,有助於提高睡眠質量,更為關鍵的是,對於喜歡裸睡的驢友而言,有眾多的方便之處。

野蔥,很甜

從水窪子營地開始,因為雨,因為寒冷,我們基本在帳內生火做飯,危險之極,但也是無奈之舉。鰲太的夜晚,即使已經入暑,也是寒冷異常,這次我們攜帶的睡袋都是舒適溫標在負15度以下,但還是冷,進入帳篷,裹上睡袋,根本就不想動,夜晚,從帳篷外薅了一把野蔥,熬好羊雜湯,喊哥倆過來喝點取暖,哥倆異口同聲拒絕,這檔口,不但口欲美食,即便美人裸體,估計對勞累不堪寒冷異常的哥倆來說,也沒多少吸引力,溫飽思淫慾,這是最簡單的生活哲理。

第四天

我的睡眠質量出奇的好,即使不藉助酒精,在這高山之巔,也能輕鬆的進入深度睡眠,這無疑招惹的惦記落單女驢友的腳丫大哥和惦記辟邪之物的王雷老弟嫉恨不已,好在我全然沒有察覺,清晨,在一聲聲——天晴了的呼叫聲中,哥們慵懶的伸伸腰,擦擦腮幫子上的口水,舒適的起身,爬出帳外——哥的,好冷。

天確實晴了,不算徹底,好歹有那麼些殘缺的朝霞出現,還有雲海,我睡意朦朧的拎上相機,小便的功夫,瞎拍了幾張,回帳,想來點回籠覺穩固一下不太平穩的情緒,晴朗,激發了同志們的熱情,腳丫大哥不住的打望武漢驢友的營地,王雷則乾脆歡快的在帳外扭起了秧歌,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這倆傢伙,這明顯的是體力過剩折騰過輕的節奏啊!

意外的晴晨,改變了我們的行程,接連兩天的雨,行囊已經基本濕透,現在,連睡袋也變得有些潮冷,王雷一提議,哥們合計,暫緩前進,晾曬裝備,遺憾的是,陽光一如羞答答的姑娘,一幅半遮面的模樣,晾曬了一個小時,終究不幹,最終還是決定——繼續上路。

按照從論壇中了解的鰲太穿越,今天是最虐的一天,三座金字塔的穿越苦難重重,事實確實如此,上午開始啟程,就有著眾多揪心的壓力,山峰之間起伏很大,攀升和下落都成為煎熬,山峰之間,多是石海連接,峰頂之上,全市懸崖側切,險,很險,第一次真是的感覺驚心動魄的真實含義。

在金字塔下的石海中,意外的發現了一具被雨衣包裹的驢友屍體,默默的蜷伏在石縫中間,這對即將攀爬石海的我們來說,心理和腳下都是一種挑戰,那一刻,我只想快速的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種陰冷和這種看不到盡頭的旅程。

(黃色雨衣包裹的便是遇難驢友的軀體)

或許是因為受到心理暗示,隨後的攀爬出現點問題,我們陷入迷失,在陡峭的山崖上側切著尋路,心尖顫顫的,收起手杖,擺脫世俗間的形體禮儀,還原到最原始的狀態,抓住一切可藉助的小樹,草根和無法掌控的岩石,翻越滾爬,經過揪心的一個小時,最終爬上山巔,GPS定位,長長的舒出一口粗氣,一種劫後餘生的輕鬆開始慢慢的舒展。

從上午九點,大霧再次席捲,一直到下午五點,霧氣一直在身邊籠罩,大霧的好處是清涼一直跟隨,近距離的視野讓你不易察覺腳下的千米深淵,徒增了不少的膽氣,但在霧氣散去之後,瞅瞅腳下的懸壁,無需天氣的清涼,內心的恐懼開始讓冷汗直流。

王雷膝蓋早年的舊傷複發,不停的使用著雲南白藥噴劑和各類膏藥,但似乎效果一般,每每在下切的時候,看他齜牙咧嘴的樣子有種感染的痛疼在哥仨之間傳播,連日的辛苦勞頓讓腳丫大哥的步子更加遲緩,畢竟是50歲的人了,這種體格讓我和王雷已經十分欽佩,我膝蓋上的傷因為打著護膝,不斷的摩擦,開始發炎化膿,痛,一路如影隨形。這樣的體力狀況,導致全天的行程受到阻礙,即使大家咬牙堅挺,中午沒有休息,依然沒能趕到預定的休息地。

最終,我們選擇在西源埡口紮營,這裡是季節性水源,而之前鰲山的雨水不夠充足,每個人的飲用水已經飲完,水,成為我們急需解決的問題。

紮營,開始下撤尋找水源,折騰了一個小時,除了一些潮濕的樹洞,連濁水都無,在經過身側松樹的時候,被樹枝上隔夜雨水打濕衣袖,哥幾個樂了,不是還有雨水嗎,於是,仨人搭手,兩人將救生毯圍在樹下,剩餘的那位開始搖晃樹榦,周邊的十餘株松樹搖了個遍,收集了一升水,用棉紗簡單的過濾後,均勻分作三份,成為夜晚和明日的備用水。

那夜,沒有生火,簡單的啃了點吃的,早早的入帳休息,夜晚埡口的風極其瘋狂,肆虐的拍打著帳篷,進山以來,我是第一夜失眠,整整一宿,殘肢、斷臂、風乾的血跡。。。。一些散碎的恐怖畫面不停的在腦海中翻轉。。。。。。

第五天

27號,進山第五天,如果不出意外,今晚我們將進入太白山景區,那麼歷時四天半,結束鰲太穿越的無人區,天空很作美,終於看到了日出,剛剛滋生的欣喜隨即被空空的水袋所衝散,晴天,意味著將需要補充更多的水分,而此時,每個人的飲用水都已經不足半升,阿彌陀佛,萬能的上帝,諸天神佛,各路菩薩,但願上午可以遇到水源。。。。。。

依舊無法生火,繼續生咽,一宿雜亂無章的暴風,雖然驚擾了睡眠,但也吹乾了大部分裝備,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繼續上路。

最初的攀升,就相當給力,這是整個鰲太穿越最為艱難的九重石海,坡度大,強度大,危險係數大,層層翻越,從失望到絕望再到涅槃重生,哥幾個成功失敗再次一舉了。

一層石海未到,意外的發現在一塊碩大石頭中間的凹槽中竟然積蓄了一點雨水,大哥急切的趕過去,背包都沒卸,低頭暢飲,這就是戶外的多情之處,地處無人區的深山原野,這裡沒有世俗中的虛偽和做作,有的只是最簡樸而原始的生活,什麼榮華富貴,文明衛生,都是山外的東西,雖然困苦一路隨行,但自由帶給人的酣暢和不受繁文縟節制約的樸素生活讓我們在文明之外感受一種真正而純粹的自然生活,他足以喚醒我們靈魂深處對自然最原始而最本真的渴望.

對於石海,網上瀏覽過,哥幾個念叨過,心裡早留下了這麼一道坎,因為懼怕,所以堆砌的越來越高,這種心裡暗示導致瞭望而生畏,從而也積蓄了大量的後勁去面對,石海的難,不在於有多高,而是每攀爬一層,你都感受不到下一層的存在,而事實是,所謂的九層,不曉得是如何進行的劃分,我一直感覺似乎在五層還是六層,峰迴路轉,眼前的遼遠壯闊讓你有些傻眼,這就過了嗎?是的,確實過去了。那些花花綠綠系在石塊之間的布衣和彩條,都是前面驢友們留下的亢奮和驕傲。。。。。。

在這裡仰身摔倒,若非背包上的頭包墊著,估計哥們業已隕落秦川。

興奮不言而喻,從鰲山大梁到太白山大梁,中間那個艱難的跨度已經邁過,藍天,白雲和清爽的山風,這是對勝利者最好的饋贈。依舊是多雲天氣,但太白山巒的波瀾壯闊已經是一覽無餘,媽的,這才是山。真正的模樣。

行走在平坦的太白大梁,疲憊一掃而光,終究有了絲閑情,可以打望雲彩的形狀,聆聽風兒的歌唱,捎帶著嗅嗅野花的芬芳。。。。。。

空曠的天穹下,就我們三個,如同沒有目的的散兵游勇,拖著長長的距離,麻木的遊盪著,風清雲朗,山花爛漫,終究有了絲悠閑,對鰲太路線不太熟悉的腳丫大哥完全的放鬆下來,腳步變得輕快,我大致了解整個穿越的行程,曉得,前方,還有很長的一段艱難,卻不願說出,免得擾了大哥的欣然。

一路前行,在進入東源營地的前面,一隻昏鴉站立在前方一根豎起的木樁之上,嘶啞的鳴叫著,樹樁的下方,堆砌了不少的石塊,幾根轉經模樣的彩帶系在木樁的中間,隨風遊盪著。如果我的感知沒錯,這就是西安戶外領隊牧野的長眠之地,沒有拍照,沒做停留,我急速的趕路,帶著最原始的渴求,哥們的水袋中已經滴水未有,汗水迅猛的流淌,饑渴難耐,我已經深陷在一種無言的恐懼之中。。。。。

一路搖晃了數棵松樹,沒有一絲水珠落下,雨水早已蒸發,太陽開始變得毒辣,我開始後悔沒有跟腳丫大哥分享石槽中的那一灣污水。

穿過大梁,一路下行,進入一片茂盛的松林,按照這個高度和這片青翠的位置分布,我想此地應該有水,哥的人品不壞,進入松林不久,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閃現出個紅色的大字——水。這個有些扭曲的漢字,是我今生遇到的最美麗的書法,什麼空靈俊秀飄逸脫俗筆走龍蛇筆落驚風雨都不足以描述它在我眼中的神聖,扔下我一向珍惜的GG背包,踉蹌著衝過去,趴在狹小的石縫間,牛飲一番,然後,挺著飽脹的肚子,拖著沉重的背包,找一平坦地,翻出爐子,生火,點上一顆煙,深吸一口,醉了。。。。。。媽的,這才叫享受生活!

鰲太穿越到底有多難?說法各異,而我始終相信兩個簡易的漢字——堅持!關於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這樣的說法,類似於哲學,高於生活,卻不貼近於生活,我的耐力一般,但經歷相比同齡人身上卻複雜的多,複雜的底層生活經歷讓我對苦難有了相對的抗力,我要說,鰲太穿越不算艱難,相信穿越過的大半驢友都有掐死我的衝動,不是出於顯擺,我確實覺得不過如此。從東源到大石河最後攀上萬仙陣,一路孤單的走來,我腦海中不時的翻轉著這樣的念頭,這樣的想法足以讓我的步子變得輕鬆,有時候,蔑視艱難,也是一種自我提升的策略。。。。。。。

這段路,好長,斜度好大,全程最為複雜的路段,矮松林、石海、荊棘叢,緊密相接,伴隨著一路毒辣的陽光,艱難的攀升。。。。。。。。

歷時四個小時,終於攀上萬仙陣。背轉身,早已看不見大哥和兄弟的身影,這裡已是將近3600米的高度,空曠悠遠的蒼穹之下,寂寥的風穿過耳際,一個人卻感覺不到孤單,高山之巔遊盪的雲朵,似乎抬手可以觸摸,那一刻,似乎真的已經離開了喧囂嘈雜的俗世,在另一個童話的世界中停留。。。。。。。一個個石塊壘砌的石柱,錯落有致的排列在山巔之上,像一群遠古的士兵為了某種信念而神聖的對弈,我確實聞到了一種陌生的氣息,似乎來自於久遠的過去,那種突然滋生的震撼仿若在夢中穿行,僅此一刻,鰲太對我而言,不虛此行!

萬仙陣上除了不少的石堆,還有好些標誌性的針織物,有內衣也有棉服,多數鮮艷的紅色,不曉得是驢友刻意留存還是無意丟棄,像是古樸瓦房上醒目的拆字,異常的不合時宜,這東西,不像是女子完整的胸衣,還可以激勵像王雷兄弟這般血氣方剛的青年攻城掠陣,也不像死難驢友安息之地的轉經彩帶那般,紀念著倒在自己夢想之旅的兄弟姐們,用作後人祭奠。這些年來,政府的旅遊收益和驢友自身的不自重導致驢友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少,可供選擇的自然資源愈發短缺。但依然有些二逼、王八蛋無休止的破壞和污染著逐年匱乏的自然資源,這幫二逼當中大多還有不少的偽愛國主義者,生活中還號召抵制日貨,當然也有部分擁有潔癖的,喜歡摳自個的鼻屎抹別人家花草上,真真實實的不可理喻。

離開萬仙陣,開始一路下坡,也算是高速公路了,平坦和緩,大片的不知名野花平鋪,像是一塊塊清新秀麗的掛毯,遠處的山樑在雲起雲涌之間若隱若現,陽光階段性的停留或離開,在這樣的境況中悠然的行走,疲倦似乎業已悄然的離去。走了不遠的路,在一片石海之中,一棟倒塌的木屋孤零零的散落在地,這就是傳說中的雷公廟,很不起眼的山樑,極其普通的木材框架,但如果你想像這是3600米的高山,你就知曉那些修建廟宇的先人當年那種不可思議的壯舉是何等的逆天。

在雷公廟卸包,找個平坦的石板,躺下,想抽煙,火機、爐頭都不能生火,無奈的飲恨,木然的歇腳,那時節,腦海中涌動的全是希望,煙酒,舒適的床鋪,溫暖的熱水,對,還有女人,這些雜亂的念頭所鏈接的畫面,不過是最普通的日常生活,而今,卻如同頭頂的白雲,貌似觸手可及,卻是無法實現的奢望,那一刻,什麼人在紅塵,心在雲端,讓靈魂走出城市不羈的行走在自然的曠野這樣的言辭顯得無比的蒼白和矯情,奶奶的,全是扯雞巴蛋,以後誰要一邊享受著舒適安樂的城市生活一邊假裝特委屈的迷戀最原始的戶外生活,哥只能送他倆字——滾蛋!

從雷公廟前行,就是著名的跑馬梁,一路下行,海拔越來越低,我的心卻有些揪然,我們即將面對鰲太的最高處——拔仙台,一路下撤預示著即將面對一路攀升,面對暫時的舒適,想像舒適背後的艱難付出,幸福滿意度銳減。

果不其然,走過跑馬梁,險峻的山峰再次從雲海中露面,在連綿起伏的群山中那個貌似還很遙遠的最高峰就是拔仙台。已是下午的光景,白雲漸漸的散去,烏雲慢慢的涌動,風,急切了很多,這瞬息萬變的天氣,著實有些喜怒無常。呼喊著背後的兄弟,開始這最後的衝刺。

多數的驢友,到此會選擇夜宿大爺海接待站,卸包之後,輕裝登上拔仙台,擺幾個勝利的姿勢,為完整的穿越畫個圓滿的句號,但按照我們最初的計劃,今天就穿過大爺海,繼續深入到景區之內的文公廟紮營,這樣,明早即可下山,早點抽煙喝酒睡大床。。。。。。看女人。。。。。這是王雷說的,很粗俗,但很貼近生活,我喜歡。

由此,我們直接進到二爺海,從背面開始負重攀升,哥的,這衝刺好累,腿一直發軟,要沒有王雷粗俗的誘惑,我真想去大爺海露營,起碼那裡有通鋪,還有武漢的隊伍,腳丫大哥懂得,很是贊同我的建議。

終於攀上山頂,在那處亂石堆砌的道觀前,卸包休整。

道觀很小,但這季節香火鼎盛,冬天估計就沒什麼人脈了,據說,道觀的前任觀主,也是唯一的道教弟子前幾年冬天,無聲無息的凍死在這太白之巔。我們瀏覽了凍死人的房間,已經倒塌,殘桓斷壁上到處是被煙火熏染的黝黑的印跡,一床污垢不堪的棉被散落在倒下的主梁之下,還有大紅的破床單在窗欞上招搖。。。。。這景象,讓我無語,唉!出家人的世界真是浩瀚。

這是遭受雷擊之前的道觀

在破衰的老道觀前面,有新堆砌的石房,很小的三間,不曉得住的什麼神仙,這擁擠的房間,唉!難道上面也不抑制房地產,而今的觀主是個年輕的小伙,稚嫩秀氣的臉龐,很像來自星星的他,這年紀,獨守寂寞,於俗世之外的這方空寂的高山之巔,是修行,還是避難?

出於尊重,在新舊道觀,一直沒有留影,有些遺憾。

每當細雨凄迷,都會無端懷念起鰲太山巔的雨霧,滲雜著某些貌似變態的迷戀,羈居南方多年,記憶中的南方最清晰的片段便是雨季,沒有清新的丁香,沒有水洗的石板,自然也沒有打傘款款前行的姑娘,僅僅是喜歡,一種醉心的感覺,迷戀都帶著一絲被雨霧籠罩的朦朧。

離開拔仙台,路,依然崎嶇,心境卻全然改變,順著人工開採的石板路緩緩下切,不遠處就是大爺海,進入大爺海,意味著無人區已經結束,這裡已然是太白景區的一部分,雖然遊客來的很少,但山下信奉鬼神的百姓和香客卻不時的出現在這彎彎的山道上。

黃昏開始下的雨。

小雨潤物卻不急切,對於已經習慣在雨中穿行的我們來說,這樣的雨帶來的更多的是愜意和舒適,不僅僅是在鰲太,在任何遠程徒步的路上,我都喜歡這種小雨,那是對旅人疲憊途中最好的饋贈。

從大爺海到大文公廟大約四公里的路程,因了拔仙台廟會的緣故,一路上不再孤單,不時的遇到三三兩兩的善男信女擦肩而過,鰲太,不僅僅是南北氣候的分水嶺,也是全國驢友的集聚地,對於我們這樣的重裝背包客,已然成為鰲太山中一道永遠的風景,香客們看到我們多半不會言語,只是用上翹的拇指表達最實在的問候,偶爾的也會有懷夢的年輕人,熱情的招呼我們拍照,作為旅途記錄的一部分,我們疲憊的身影已經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

趕到大文公廟,已經下午六點半,風雨還在,沒有暮色,此時山中已是夜晚。

我和王雷在外面紮營,頃刻間,哥倆成為被人圍觀的——忙剋。

大爺海、大小文公廟都是接待站,簡陋異常,但對於剛剛穿過無人區的驢友來說,卻有著宮殿一般的富麗堂皇,可以住宿,通鋪,六十元一晚,男女合住,也可在周邊紮營,三十元一帳,熱水需買,有酒有菜,一切世俗的幸福都在這近三千米的高山上隱隱映現。

我和王雷選擇紮營,跟銀子無關,我們骨子裡都是一種人,對這世界和世界中的人群,保持著起碼的距離,這是一種性格,也是一種悲劇,它的底色是孤獨。

青菜,從沒覺得對它有如此的喜愛,沒巴掌大的盤子,大約有三兩左右的大頭菜,四十元,沒價格可講,相對於此,五十元同樣大小的青椒就厚重了很多,畢竟,內中,還摻雜著三兩片薄薄的肥肉。來上兩盤,酒,自然要上,將未消耗完的給養一同拿出,把酒言歡,算是此行的慶功酒了唄!

有些樂極生悲,這晚的酒,喝的腳丫大哥終生難忘,估計是高反未曾走開的原因,酒的刺激導致大哥出現水腫,幸虧已經進入景區,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夜晚,很嘈雜,三三兩兩進山的驢友一直折騰到凌晨,最大的隊伍來自西安藍天救援隊,好些是王雷曾經的戰友,熱情的問候,擁抱,我難以想像這小子在數千里之外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名氣,尤其是後來扎帳的一女的,跟他在帳篷里交流到凌晨,這無疑是赤裸裸的折磨,帳外的小雨稀稀拉拉,帳篷里的男女熱情如火,作為第三者,我整晚都有殺人掠貨的衝動!

好在還有酒精,終究睡去,凌晨,雨竟越下越大。

起帳,告別,冒雨前行,我渴望在上午之前出山,進入西安,喝酒吃肉,找個熱情如火的異性聊天。

路,依然險峻,八點鐘,趕到小文公廟,天色開始放晴,太白的美景終於顯露。

至此,山中的遊記已經結束,殺到西安,終於住上溫暖的客房,肆意狂飲白的啤的,唯一的遺憾是沒有找到熱情若火的異性談談人生,憑誰,面對一個失去領地失去食品失去吸引雌猩猩強壯的落魄男猩猩來說,都難以有熱情的衝動,哥幾個只能戴著碩大的墨鏡,走在陌生的西北古城,緊盯著一道道川流不息的風景,默默的緩解著旱情!

好看!前前後後都好看。

下午,雨再度光顧,出門,尋找傳說中的回民街,經大雁塔至鼓樓,古都的氣息濃厚,擱哪兒都有羊肉泡饃的味道,好在哥幾個現今口味奇重,看到白肉都有撕裂的衝動,難以自控的邊吃邊逛,這街巷,很有民族的特色,招徠的卻是種族各異的老外,不乏好些容貌跟我接近的非洲姐們,在細密的雨絲里,呲牙擺臀,款款前行,顯露出極其強悍的原始風情!

夜晚,在房間內喝酒聊天,談起戶外,談起鰲太,像是講述一場與我們無關的電影,我一點也不相信腳丫大哥說的再也不去鰲太的誓言,我還是想來,經歷了這個季節的青澀和迷離,我更加嚮往秋冬季節她成熟後的萬般風情!王雷從專業的角度對我的想法給予了極端的肯定——寶哥所言極是,成熟確實比青澀更加迷人生動!我靠,這酒好辣,上火,不喝了,睏覺!

29日,早起,乘車半小時,至陝西博物館,排了一小時隊,領到免費票,瀏覽了一上午十三朝古都的文明史,相當不錯。

中午,12點,坐上返回濰坊的火車,秦嶺之行全部結束。

結束也是開始,山,還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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